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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藍衫美婦

  未得到任何回信的金進反而心緒慢慢平靜下來,他想是自己多慮了,小洛母女在他們來之前兩三日就離開了若水鎮,沒道理會被他們抓到。


  這一日金進決定再最後上山一次,若是再沒有任何動靜就可以認定小洛母女平安了,他就沒必要挺著肥碩的身軀跋山涉水的受這份苦了。他來到山上將食盒交給守門的武士,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座簡陋的房子,想象著小洛母女曾經生活在這兒的情景便轉身離開,也許此生再也見不到那個堅強又可憐的孩子了,默默祝福他們母女不要被抓到,能在某處平靜安全的生活下去。


  誰知金進走出沒多遠,身後有人叫他,“金掌櫃,金掌櫃!等一下……”金進聞聲轉身,見先前接他食盒的武士,邊向他招手邊跑過來。


  “哎,哎!沒走呢!”金進嘴裏應著向武士迎過去,待走到近前他忙收起一臉的憂慮,陪笑道:“爺!有何吩咐?”


  “勞煩金掌櫃跟我走一趟,我們夫人要見你。”武士做了個請的手勢,回身先前引路。


  金進未料到這夥人的主人,那位一直未曾露麵的夫人會突然要見他,心裏想著:她為什麽要見我,難道是哪裏漏了馬腳讓她對我起了疑心,如果是這樣那我此去豈不是凶多吉少呀。他躊躇著不肯前進,頭前領路的武士有些急,不耐煩道:“愣著幹嘛呢,還不快走呀!”


  “我,我!”金進結巴的聲音都有些發抖,“我有些事,待吩咐夥計兩句,讓他先回去幫我料理著。”說著金進招手示意一旁的夥計讓他到跟前來。


  “不必了,”武士卻搶先截住了金進未出口的話頭,“讓他在這兒等著吧,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金進無奈隻得朝夥計點點頭,跟在武士身後向籬笆小院走去。他緊趕兩步追上了頭前領路的武士,戰戰兢兢地問:“爺可知道夫人要見小人有什麽事嗎?”


  因連日來多次接觸,加上金進圓滑世故懂得投其所好,總是不露痕跡的偷偷給這人點好處,武士與他已有些交情,所以回頭輕蔑地瞟了一眼金進,揶揄道:“瞧你那點出息,至於嚇成那樣嗎。放心不是抓你去嚴刑逼供,隻是有些事要親自拜托你。”雖然這話說的玩笑,卻恰恰中了金進的心事,他重重地舒了口氣,偷偷回頭瞟了一眼身後的夥計,隻見夥計正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望著他,原來連身旁的人也感到了事情的蹊蹺。


  對武士的話半信半疑的金進憂思忡忡地隨著他走進小洛的家,與小洛相識六年這是金進第一次走進她的家,這裏比他想象中還要簡陋,木板拚湊的牆壁偶有大大小小的縫隙,大的用和著葦槁的泥巴糊著,小的透進外麵明媚的陽光,牆上掛著狩獵用的柴刀弓箭,都比尋常的狩獵工具小一號,望著這些工具讓他想起多年前第一次遇見小洛時的情景,不禁鼻頭有些泛酸。


  “人來了?”裏間屋裏一個柔弱的女聲問,聲音聽起來很是疲憊。


  “是。”武士低聲回道,縱是隔著門簾裏麵的人根本看不到外麵,武士依舊低著頭表情甚為恭敬。


  “你是誰呀?”


  金進愣了一下,抬眼見武士正看他,旋即明白這是在問他,立刻回道:“我……,小人是若水鎮吉祥飯莊的掌櫃的金進。”


  裏麵靜默了一會兒才又問道:“店裏沒有夥計麽?怎麽掌櫃的親自來送飯?”


  金進暗暗掂量著這句問話的深意,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行為的確有些可疑,“因為這裏是邊遠小鎮,鮮見班公子這般的貴客,小人怕夥計憊懶怠慢了貴客交代的差事,所以這幾日一直陪著一起來的。”


  “有勞金掌櫃了!”裏間的人不知是信還是不信金進的話,語氣聽起來倒是很真誠,“請進來說話。”


  武士向旁讓開路,金進依言入內。內室雖也十分簡陋,卻與外室有很大不同,格外的整潔幹淨,空氣中散發著淡淡地幽香。對門擺著一張貴妃椅,上麵鋪著一張雪白的裘皮毯,一位雍容嫻雅的夫人斜倚椅上,秀眉微顰、美目含露,膚色白得近乎透明,就連其身下的貂裘都相形失色,一張秀顏雖美得不可方物,卻如大病初愈般盡顯疲色,難怪方才說話時有氣無力的。


  麵前這位神色憂傷的美婦,與金進預想的大相徑庭,在他看來能讓這群凶悍的武士、霸道的士兵畏懼如虎的夫人,行事作風必定異常跋扈凶殘,絕非這般弱不禁風的模樣,他一時間有些愣怔。


  夫人身側侍立的仆婦,見金進一副癡傻的模樣盯著主人,立時麵露慍色:“金掌櫃你這是什麽模樣,我家夫人豈是你能這般毫無避忌的直視的。”


  金進醒覺,立時俯首斂目跪倒在地,顫聲道:“小人該死,山村野民、不識禮儀,夫人贖罪。”


  “無妨!”美婦柔荑之手微揚,示意金進起身。金進猶豫了一下,心想對方既然讓自己起來,再這樣跪著是否有駁逆之意,於是戰戰兢兢地爬起來。然而他再不敢抬頭,隻低眉順眼的睇著美婦碧色錦緞的裙裾寬袂,若漣漪般自雪裘上逶迤於地。這女人身上透出的韻致,讓與她相關連的一切,哪怕支末片縷都透著別樣的柔美。“今日請掌櫃的進來是有事相求。”


  金進忙哈腰道:“不敢,有事您盡管吩咐就是。”


  “本不想勞煩金掌櫃,隻是我這位故人十分執拗,竟然多日水米不進,以死相逼非得親自拜托掌櫃的不可……”夫人嘴裏說著故人,語氣卻滿是厭惡不削,“偏我有些事還需要她,不能讓她就這樣死了,所以實在是沒辦法呀。”繼而語氣一轉,冷冷道,“你要見的人給你請來了,怎麽你反倒不出聲了,難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金掌櫃!”一把氣若遊絲的聲音自牆角傳來。


  金進因心思憂慮,加之攝於美婦氣勢,進了裏間之後一直俯首低眉沒敢左右旁顧,未發現室內還有旁人。此時聞聲抬眼望去,隻見一人癱靠在牆角的背光處,黑色輕薄的身影若一縷將散的遊魂,一見那人他的心立時如沉入萬丈冰窟。他下意識想舉步向那人走去,卻立即警覺漠然收回目光,抬眼瞅向坐於上首的美婦,見美婦也正眸光深邃的關注著他。


  金進暗自慶幸自己方才醒覺的還算及時,照目前的情況及那人的情形來看,美婦與那人絕非故友,甚至可以說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隻是因為某種錯綜複雜的原因奈何不得她,自己若不想被殃及池魚就必須堅決地表明態度。“夫人說得可是此人?”金進冷漠的瞟了一眼牆角的人。


  美婦頷首道:“正是。”


  金進向美婦恭順的哈腰施禮,轉而向牆角那人冷漠地說:“既然夫人吩咐了,有什麽事你就盡管說吧。”


  “煩勞金掌櫃移步近前說話,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像這樣大聲說話。”說著那人眼簾一合頭一歪靠在牆上,似乎就要昏過去了。


  金進見她這幅模樣即焦慮又擔心,偏偏麵上還不能露了聲色,他抬頭裝作為難的望了一眼上首的美婦,夫人擺首示意他走過去。金進一臉的厭惡,猶猶豫豫地一步步向牆角那人走近,夫人的目光一刻未離他身上,雖然那眸光和煦如春風,但刮得久了也讓他起了一身寒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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