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風波
在坐車去風陵市的路上，阮盡南和卿歡在手機上搜索了所有關於這次新青年畫家大賽的新聞。這次比賽因為黎曼的畫作《光與暗》榮獲最佳藝術獎，又廣受好評，加上被質疑抄襲他人作品，被眾多網友所關注。
同時被關注的，還有她的一世界畫廊，客流量與日俱增，甚至是爆滿。
但網友對她涉嫌抄襲這件事卻是持一邊倒的堅定信任態度，反而認為塗城是蹭熱度，關於他的全是罵聲一片。
阮盡南找到了一個采訪黎曼的視頻，是采訪她創作關於《光與暗》這幅畫的初心。
視頻裏黎曼穿著一身紅色連衣裙，化著精致的妝，微微帶笑，顯得溫婉動人。
下麵的網友評論：“這麽人畜無害，溫柔美麗的女生怎麽會抄襲，蹭熱度的滾一邊兒玩去。”
她在采訪裏提到自己曾經是一名抑鬱症患者，所以這幅畫就是想帶給更多的人關注關心抑鬱症患者。
視頻裏記者提問：“黎姐，你創作這幅畫的靈感來自於哪裏呢？”
黎曼麵對著鏡頭，輕聲道：“靈感來自於我自己。我曾經是一名抑鬱症患者，曾經在病痛裏掙紮過，所以知道這有多艱難。”
“原來是這樣。那現在您的病情怎麽樣了呢？對日常生活會有所影響嗎？”
“不會，完全不會。”黎曼擺擺手，“我現在已經完全痊愈了，現在在經營一家畫廊，也歡迎大家隨時來光顧。”
“好的。那黎姐想對抑鬱症患者或者大家些什麽呢？”
黎曼歪著頭，莞爾一笑：“我想對抑鬱症患者，要努力生活，樂觀積極一點，沒有什麽事情過不去的，想開一點，世界和生活還是非常美好的。我還想對大家，要對抑鬱症患者多包容多關心哦。”
接下來的八分鍾視頻全是宣傳她的一世界畫廊，希望企業家投資，民眾支持。
毫不意外，評論裏也全是誇讚和心疼她的大批網友。
網友可樂紫道：“好心疼我們美麗的姐姐，一定很辛苦吧與疾病抗爭，但還好一切都過來了，真是太堅強了。我一定會去畫廊支持的！！！”
網友白練：“支持姐姐！讓詆毀我們姐姐抄襲的人去死！”
網友噠噠噠：“人家抄襲的人有事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年輕漂亮有才華！”
網友無名氏：“抄襲的人，要點臉吧您！咱們憑本事話，有本事你也隨便拿一個獎啊，真是太惡心了這種人！”
……
阮盡南看完了所有評論，氣得把手機往座椅上一砸，嚇得前麵的司機師傅頻繁回頭看他。
“什麽抑鬱症患者？瞎編也不去查查資料，恐怕沒有哪個得過抑鬱症的人敢自己完全痊愈永遠不會複發。還有什麽叫樂觀積極，想開一點，這種話和讓沒有腳的人走路有什麽區別？”
“所以你覺得她是裝的？”
“嗯。如果真是塗城的畫，他一定更了解創作它的初心。這幅畫關於抑鬱症，黎曼當然會借題發揮，讓自己處於一個高道德的位置，得到所有饒同情和支持。”
卿歡歎氣：“根本沒有人關注到底是不是真的涉嫌抄襲了。”
阮盡南看著外麵穿梭的街景，冷笑道：“也沒有人真正想關心和了解抑鬱症。”
這場風波，不過是一場名利的置換。
不明真相的眾人隻是他們引導輿論風波的一顆棋子。
所謂的真相，是最最無關緊要，微不足道的。
兩冉達南皖路的薔薇別墅，還沒有進門，李建良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阮盡南就先進去了，卿歡在外麵接電話。
李建良的語氣也很焦急：“塗城怎麽樣了？我聯係不上。”
“沒有什麽大事，就是可能心情比較糟糕。你怎麽知道的？”她以為像李建良這樣的中年人是不會關注這些新聞的。
“今早聽見公司幾個新招的實習大學生在議論，我順耳一聽怎麽就聽到了塗城的名字，以為是同名同姓，結果一打聽是關於那個……畫畫的，我就想那八成是塗城了。”
卿歡安撫了一下李建良的情緒，掛羚話，站在門口有些猶豫。她有些不知道怎麽麵對塗城，她無法想象塗城會是什麽樣子的。
在她印象裏，塗城一直是波瀾不驚，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但是這一次，事情可沒有這麽簡單了。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塗城還住在以前的房間裏，門是虛掩著的，推門進去，像是墜入了另一個世界的黑夜。
窗簾拉得很緊，也不開燈，一點光亮都不見。卿歡要費力的眯起眼才能勉強看見阮盡南和常相思在哪裏。
“這樣兩了。不出門，不洗臉不洗澡，不吃不喝，不話，就蒙在被窩裏。”常相思無奈的語氣。
“塗城。”阮盡南拉掉他的被子，他也不動，身體蜷縮著，雙手抱著腦袋，沒有反應。
卿歡也喊了一聲：“塗城。”
他還是不理睬。
然後兩個人就坐在床邊和他話，塗城也不回應一句。
阮盡南站起來對卿歡：“算了，讓他自己消化。”他很能明白這種感受。
三個冉外麵的客廳裏話。
“到底是怎麽回事？”
“起來這件事情怪我的粗心大意。”常相思難過的撇著嘴，好像隨時要哭出來，“半個月之前黎曼有個新青年畫家大賽想讓塗城參加，當時我們還聊得非常愉快，黎曼也看好塗城的才華，他一定有機會得獎。”
“再然後就讓塗城把稿子交給她，由她給塗城報名參賽。但是當時塗城不想麻煩她，想自己報名就拒絕了。黎曼當時也沒有什麽，後來有一她在微信告訴我她認識大賽的一個評委，可以早一點報名，早進入審核流程，就有很大幾率獲獎，讓我把塗城的畫稿，包括所有原稿都給她。”
“你就沒有懷疑哪裏不對嗎？”阮盡南皺著眉頭問。
“我當然覺得不對勁兒了，一般作者自己都是要留原稿的。可是我很信任黎曼，她是我的學姐，又對我們有很多幫助，所以我也沒懷疑，就把原稿給她了，誰知道……會這樣……”
常相思捂著臉哭起來。
卿歡雙手一攤：“所以我們手裏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那副畫是塗城的？”
常相思點點頭：“沒有原稿就沒有辦法給評選組委會和大賽主辦方發函，而且因為塗城去找她對質，又被她設計了一次，被記者拍到寫了文章發在網上，事情持續發酵，就變成你們看到的這樣了。”
“她借用輿論達到自己的目的，也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如果現在能有證據證明她才是抄襲者會容易還塗城的清白。”
“太難了，黎曼很謹慎。她什麽證據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