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吉祥之死
慕容冷月的傷口止住血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怪仙終是失望的走出慕容冷月的寢室,看向傾城那滿是期望的臉時,竟露出了幾分無奈的神色,
“義父,求您,不要放棄,救他。”傾城緊緊的抓住怪仙的手,滿臉的祈求,怪仙失望的神色讓她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他沒事,隻是以後可能無法再娶妻生子了。”怪仙低沉的聲音在錦宸宮的空氣中響起,回聲隻有傾城的抽泣,淒婉,哀怨。
“他對自己下手太狠,否則,我還是能保住的。”怪仙的話語中竟然也有了敬重,當他得知這一切的時候,他從心底裏佩服這個漢子,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竟然能夠舍棄自己的尊嚴甚至是自己的未來。
“丫頭,能有這麽個人喜歡著你,你這一輩子值了。”怪仙反手抓住傾城的手,薄涼但是有蓬勃的血液流淌。
“義父,我想去看看他。”傾城低聲的言道,自己從來不知道,沒有慕容冷月一刻,自己的生命都會洪荒般的寂寞。
“差不多也該醒來了。你進去吧。”怪仙用手拍了拍傾城的手,似是安慰一般。
慕容冷月的寢室全是一色的白,像極了自己曾經呆了許久的冷香閣,待傾城真的細心的看去的時候,心,驀地就那麽停了半拍,所有的裝飾,一如冷香閣,就連那曾放鸞尾的地方,都放著一架琴,隻是仿若許久沒人彈過一般,上麵浮了一層薄薄的塵,在窗子裏射進來的太陽的餘光中,散發出溫暖卻灰敗的光。
“傾城。”傾城正在看著屋內一切擺設的時候,慕容冷月的聲音在床畔虛弱的傳來,傾城趕忙的奔向慕容冷月的床榻,卻因為沒看清屋內的擺設,跌跌撞撞,隻是傾城的眼神,一直盯向床上,那個讓自己牽腸掛肚的男子。
“冷月哥哥。”傾城終於觸摸到了慕容冷月的手,那手,有著火一樣的溫度,讓傾城感到溫暖,傾城輕輕的抱起慕容冷月的手,將它放到自己的心口處,傾城看著慕容冷月平靜無波的臉,心,驀地,就莫名的慌亂起來。
“傾城,還能在你身邊,真好。”慕容冷月低聲的言道,話語中有讓人心疼的虛弱。
“哥哥你真傻,其實今日,我們隻要選擇回大隋,一切都會好的,你何必……”傾城話未說完,淚已經簌簌的灑滿了衣裳,慕容冷月虛弱的抬手,為傾城擦眼角的淚,一如在朝堂上,不顧所有人的注視為傾城搵淚一般。
傾城抓住了慕容冷月的手,突然控製不住自己的嚎啕大哭起來,“哥哥,都怪傾城,都怪傾城。”傾城自己都搞不明愛怪自己什麽呢?怪自己輕信了吉祥,怪自己不該與太後為敵,怪自己……
“傻丫頭,是哥哥自願的。”慕容冷月看向傾城,眼中滿是疼惜。
“哥哥,傾城對不起你。”傾城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像隻有聲聲的對不起能夠將自己心底所有的感情表達清楚。
“這樣也好,你就永遠都不會想著為自己找個嫂子,把我推給別人了。”慕容冷月話語的時候,竟有淡淡的喜悅,那日養傷時,傾城曾經對他講,有朝一日要為楚莫言和雪妍做媒,撮合他們兩個,當時,他的心就莫名的痛,生怕有一天,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出現,傾城會拱手將他送給別人。
“傾城從未想過要把哥哥送人。”傾城低聲的言道,其實心底已經為慕容冷月籌劃了許久的姻緣,隻是所有的籌劃,因為他朝堂上決然的一刀,而變得沒了意義。
“那就讓哥哥永遠陪著你。咱們不分開。”慕容冷月說這話的時候,使勁握了一下傾城的手,好像是誓言一般,傾城隻能對著他笑笑。
“哥哥,能不能告訴傾城為什麽?好像自你見我之後,就對我特別的好,從來沒有對我不好過。”傾城的眼神恢複了童真,在慕容冷月的麵前,他終於可以不再裝自己的老謀深算,裝自己的成熟婉約,沒有原因的,就是想把最真實的自己呈現給慕容冷月看。
“因為你讓我感到溫暖。”慕容冷月的話語很是含糊,這個答案傾城不懂,別人都不懂,隻有他自己明白,那日他進宮看自己的父親時,傾城陪伴在父皇身邊的樣子,讓她想起了自己有母妃陪伴的童年,溫暖的好像隻有靡金的夕陽,溫暖的手爐,也正是因為在傾城的身上找尋到自己整個童年的韶光都缺失的溫暖,才促使他一步步的走向傾城,了解傾城,後來,慢慢的喜歡上了,而且,不能自拔。
“那妹妹就做哥哥的太陽,”傾城說話的時候,心底還是不斷的有哀涼泛出,如若不是因為今日的情形,她終是相信總會有一個女子總進他的生命,照亮他的一切,可是今日,在手起刀落之間,他砍斷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尊嚴與驕傲,更是未來的溫暖。
“好,那哥哥就天天圍著你這個太陽轉。”慕容冷月艱難的抬手,刮了一下傾城的鼻子,臉上劃出一絲虛弱的笑意。
“今日在朝堂的時候,我是想著和你回大隋的。可是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傾城伸手撫摸慕容冷月蒼白中泛著枯黃的臉,心頭的疼意再次襲來。
“哥哥知道,現在不是離開的時候,等你真的想走的時候,哥哥會陪你離開。”前天夜裏,他聽了傾城一夜的琴音,昨天早上,他親眼目睹了傾城的絕望和情傷,他明白,那個澄明如玉的帝王,已經入了他的心,即使在他對他懷疑失望的時候,她選擇的都是再次站起,幫他守衛他的江山。
“恩。”傾城的手再次握緊了慕容冷月的手,緊緊的,仿若心底所有的感動。
“傾城,吉祥那個丫頭,留不得了。”慕容冷月終是打破了傾城滿腔的感恩和情愫。
“哥哥,吉祥……”傾城依然不知道如何解釋吉祥的問題。
“當日你主動挨打為了讓慕容擎天舉兵威脅太後的事,也是她告訴的太後。”慕容冷月依然淡淡的言語,好像是一件極小的事。
“為什麽不告訴我?”傾城不敢相信的看向慕容冷月,他不知道慕容冷月還有多少事要瞞著他,隻是現在對於慕容冷月的隱瞞,傾城沒有了失落和怨艾。
“她是皇兄的人,你所有的信息都是她傳給皇兄的,你有所不知,在你昏迷之後,皇兄的神態和落寞,他對你,也是真的動了情的。當時你問我慕容擎天將你休棄的事情,我還是對你有所隱瞞,並不是閔浩所言的是皇兄給你寫了休書,你的休書,是父皇下的,當時皇兄還因為中毒一直沒有醒來。
“你那日在執王府後花園陷入昏迷之後,皇兄就陷入了懊悔之中,虎兕因為總是傳遞你假的消息給皇兄被皇兄殺了,綠玉也瘋了,雖然紫蘇因為有皇兄的孩子幸免於難,但是現在的生活恐怕也是生不如死,皇兄心中隻有你,你嫁到了煜和,對他而言,生活中唯一的慰藉就是你的消息,我不忍心讓他連你的消息都沒有。”傾城呆呆的聽著慕容冷月的話語,整個世界再次掀起滔天巨浪,自己從來不知道,一直以來認為的事情,竟原來從未存在過,自己隻是覺得慕容擎天的冷心薄情,可是事實卻並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哥哥你該早告訴我的。”沉寂了許久之後,傾城有些哀怨的言道。
“告訴你有用麽?反倒連你追求幸福的權利都失去了。他畢竟隻是個過去了。”慕容冷月的話語冷淡,卻是走進了傾城的心裏,麵前這個男子,做什麽事情都是為了她,她沒有理由質疑他的隱瞞和遮掩。
傾城淒楚的笑笑,繼而看向慕容冷月。
“那我們該如何處置吉祥?”傾城問慕容冷月,莫名的,她相信麵前的這個男子會給他最合適的答案。
“不知道。或許該除掉了。”慕容冷月誠懇的言道,可是當他虛弱的撇向傾城的時候,分明的看到了傾城眼中流露的不舍。
“我會讓她沒有痛苦的。“慕容冷月低聲的言道,仿若是在勸慰傾城一般。可是傾城臉上的不舍,還是輕易的刺痛了慕容冷月的心,他的傾城,永遠都是心善如此,連一個背叛了自己的人都不舍得。
“哥哥,你說,真的是慕容擎天指使他這麽做的?”傾城不敢相信自己腦中閃過的念頭,今日的情形,說是慕容擎天指使也是可能的,如若他對自己有情,定會讓吉祥想盡辦法將她帶回大隋,而慕容冷月也是唯一能危及他皇位的人,可是又不是,慕容冷月明明已經告訴他自己願意拋棄自己的王爺身份,他為何卻要如此趕盡殺絕?
想到那個對著自己很少有笑意的慕容擎天,傾城的心再次無緣由的揪起,“皇兄應該不是這麽冷情的人,我與他的兄弟之義他還是會顧及的。”對於慕容擎天,慕容冷月有著十足的了解,雖然在鐵一般的證據麵前。可是傾城還是因為慕容冷月的一句話衝淡了心底成結的思緒,但是在看到慕容冷月緊皺的眉頭之後,傾城也感覺到了慕容冷月話語中的不確定。
隻是心底,她還是在不斷的言語:慕容擎天,慕容擎天,許久不見,你真的成了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了麽?傾城的心底還是流過一絲神傷,心底那個威武冷漠的身影,如心頭的愁緒一般揮之不去。
“哥哥,還是留下她的性命吧,畢竟,她對我曾經不離不棄。”傾城終還是心軟了,不僅僅因為吉祥一路的陪伴,更因為吉祥是他的眼線,剛才慕容冷月曾經說過,自己的消息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她還不至於殘忍到讓他的生命中全是灰暗,畢竟,那個男子是自己曾經愛過的。隻是她忘了,以慕容擎天對她的情重,他斷不會隻在她身邊安放一個沿線,隻是吉祥這個眼線,最為貼近她的生活。
“可是你不怕有遺患?”慕容冷月逼視著傾城的眼,想在傾城的眼中看到不確定的慌亂。
“應該沒有,除了你的身份,還有什麽無法大白於天下的,慕容擎天想要的是我,總不會想讓我死。”傾城的話語依然淡然,好像所說的事情並不涉及自己,隻是講別人的危險而已。
“傾城,你總是這麽心善,讓我怎麽辦才好?”慕容冷月看向傾城,心底驀地生出萬股的柔情。
傾城隻是淡淡的看向冷月,心底的愧疚更重,其實今日,能有權決定吉祥生死的隻有慕容冷月,因為吉祥的背叛才讓慕容冷月有了今日的禍事。可是麵對傾城的請求,慕容冷月對傾城依舊淡然的笑著應允。
“傾城,不好了,吉祥死了。”娟子匆匆的闖了進來,說出的話讓傾城和慕容冷月都按捺不住自己的詫異。
“死了?”傾城緊緊地盯著娟子,滿眼的質疑,因為她心裏明白, 太後的目的已經達到,完沒有殺人滅口的必要,能殺她的難道還有別人?
“我剛才去給徐君豪送飯的時候,路過錦宸宮後的竹林,聽到了吉祥低聲的哀求,等我到竹林中的時候,那個凶手已經不見,隻有吉祥胸口溢著血,氣若遊絲。”娟子說話的時候還有驚魂未定的怯意,那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女子,就那麽萎軟的躺在地上,隻有淡淡的呼吸,還能證明她生命的存在。
“那你怎麽不救她?”傾城急急的言道,早已把吉祥早朝時分的作為拋到了腦後。
“我走到的時候,吉祥急急的抓著我的手,一遍遍的說著紅什麽,鳳什麽,可是因為她的聲音太弱,根本就聽不清她說什麽,等我跑出竹林叫來人救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娟子的聲音裏也帶著遺憾,畢竟那是與自己相處了半年的姊妹,而且吉祥對傾城的用心,她也是看在眼裏。
“竹林中有沒有留下別的東西?”慕容冷月不像傾城一樣傷神,而是虛弱的問道,是誰殺死了吉祥,這好像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凶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