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冷月自宮
還未等慕容冷月開口，太後就又開口言道：“吉祥姑娘，近日哀家叫你來就是為了讓你指認一個人，你看一下，眼前這個男子是不是你們大隋的睿王爺？”
“他就是睿王爺。”吉祥看都不看一眼，就對這太後言道，而她的這一句話無疑是一聲驚雷，讓整個朝堂再次陷入混亂之中，而傾城終於艱難的支撐起自己的身子，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十多個月的女子，她不相信，說出這話的就是那個曾經義憤填膺的對著紫蘇的女子，那個不遠萬裏追隨著她來到煜和的女子，那個因為自己的喜悅而喜悅，因為自己的悲傷而心傷的女子。
“吉祥，你看清楚了，話可不能亂說的。”傾城曾記得不久之前自己還專門的囑咐過她，千萬不能泄露了慕容冷月的身份，當時吉祥答應的極為幹脆，卻在今日終是與自己站在了對立麵上。
“奴婢不會記錯，傾城皇貴妃曾經警告奴婢，不能泄露了睿王爺的身份。”吉祥回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傾城那雙嗜血的眸子，正直直的盯視著吉祥那張白淨的臉。
朝臣再次陷入喧嘩之中，低聲細語的，臉露失望的……，傾城無助的看向慕容冷月，這個昨天她還怨極的男子，依舊是一臉的虛弱，隻是穿了一身淡藍的外衣，就如同外麵的雲一般澄澈。
慕容冷月注意到傾城看他的眼神，悲涼的讓人心疼，慕容冷月緩緩邁步到傾城的麵前，用自己水藍的衣袖擦拭傾城眼角的淚痕。那極淺的藍，瞬時就變得濃重，並越來越大，在慕容冷月的袖角暈染開來。
“睿王爺，您來我煜和到底是什麽目的？難道不是與傾城勾結，企圖對我煜和不利？”太後對著慕容冷月言道。
“我慕容冷月隱姓埋名來到這裏並非為了你們煜和的江山，我連大隋的江山都不稀罕，我會覬覦你們這個小小的煜和？”慕容冷月的嘴角同樣的抹過一絲笑意，大隋的國土遠比煜和遼闊，為了能夠陪伴傾城，自己才舍了親王的位子，“在我的心底，萬裏江山遠不及傾城的一笑一顰。”慕容冷月的話語仿若是表白的話語一般，對著傾城，讓傾城再次陷入無比的感動之中。
傾城一直明白慕容冷月的心，她一直以為慕容冷月是隱忍的，隻會把感情藏在心底，這樣，她也就欺瞞自己，忽略了慕容冷月的心，可是她沒想到，慕容冷夜月會在朝堂之上就袒露自己的心，這樣的表白，突然的讓傾城無措起來。
“話誰都會說的，隻是誰信呢？一個王爺屈尊到一個和親公主的身後做侍衛，如若沒有所圖，難道是王爺您瘋了不成？”太後以為慕容冷月是在做戲，隻有傾城知道，慕容冷月的眼中有火熱的情愫，那份情，讓自己不敢懷疑。
群臣在太後言罷紛紛稱是，誰都不能理解，一個王爺竟然為了愛一個女子主動放棄了自己的王位。更不相信，這樣隻在話本戲文中出現的情景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我相信他的這份情。”傾城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開口言道，聲音很輕，卻讓慕容冷月心動異常，慕容冷月笑著看看傾城，嘴角再次溢出笑容，有她這句相信，自己做什麽事情都是值得的。
“你相信管用麽？哀家還說我不信呢。”太後的臉上滿是得逞的笑，群臣也心神惶惶，不知在這個太後和貴妃的“戰鬥”中將自己擺在哪一方，但是心底他們還是認同了太後的觀點，隻有楚莫言，在看向慕容冷月的時候，心底多了幾分敬重，甚至，自慚形穢。他原先隻覺得冷月形容不凡，非富即貴，卻沒想到他的出身竟是如此的貴不可言。
“那睿王爺的書信能不能作證呢？”棠繼禮在董良的陪伴之下走進朝堂，看著傾城已經紅腫的眼，臉上浮起淡淡的心疼，但是轉瞬之後，棠繼禮就將一紙國書遞到了太後的麵前。
小遊子在傾城的身後邁出一步，率先接過了棠繼禮手中的國書。
“遊公公。勞煩你給群臣讀一下？”董良將手中的書信也一並交到遊公公的手上。
“皇兄，見麵如晤，臣弟已隨傾城長公主到達煜和，不能再為父皇盡孝，請皇兄代為之，對於皇位，臣弟不及兄之雄才偉略，況而今已深陷兒女情長之中，有違兄之諄諄教導，乞兄見諒。待父皇駕崩之後，還請皇兄已不孝之名奪弟之位份，後可稱月罹患惡疾，不久人世。於國，臣不能為國分憂，於家，弟不能為父盡孝，乞兄諒解弟之深情一片。 叩首。 月於大隋承德五年四月。”小遊子將慕容冷月的家信讀完之後，看向慕容冷月的時候，臉上竟是敬重異常，群臣也因為慕容冷月的這封家信，紛紛倒戈，相信慕容冷月不會將煜和陷入災難。
“你以為哀家是個婦道人家，就覺得可欺是不？妄造信件，混淆視聽。”太後怒視著董良這個破壞了自己籌謀的男子。
“太後可以親眼看看上麵是否有大隋睿王爺的印信。”董良也是處變不驚的看向太後，小遊子在他話罷就將那封印信交到了太後的手上，太後看了眼家信，突然的使力，將信一撕兩半，這無疑更佐證了信的真偽。
“太後，您撕了也是沒用的，這裏還有大隋皇帝的聖旨，對睿王爺的安排正如他信中所求。”棠繼禮看出了太後的心虛，揚起了手中明黃的聖旨。這本是他帶來要交給慕容冷月的，可是還未來的及交給慕容冷月，就見今日一早慕容冷月被羽林衛帶走的消息。所以他才帶著信件聖旨與董良一起闖進朝堂，幸虧自己的迎聖大使身份，才能如此的在煜和暢行無阻。
“不可能，不可能，睿王爺你不是一直想奪了執王爺的皇位麽？怎麽能這樣，怎麽能這樣？”吉祥呆呆的看向慕容冷月，似乎要在慕容冷月的眼中尋找到什麽一般。
慕容冷月輕蔑的看了一眼吉祥，轉眼看向傾城，滿眼的情深義重。傾城卻在看著吉祥，看吉祥臉上突然生出的惶恐，讓她不解。
“王妃，睿王爺藏在您的身邊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扳倒執王爺，你不能信他的，你真的不能信他。”吉祥低聲的言語，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她一直按別人的吩咐做著，可是，事情進行到了這個地步，她才恍惚覺得，自己是錯的。
傾城失望的看了一眼吉祥，轉眼看向太後，看太後臉上喜悅退去之後漸漸浮上的慌亂。吉祥也順著傾城的眸光看向太後，突然，整個人就跪在地上，哀哀的請求。
“太後娘娘，求您，求您把王妃貶黜煜和，您答應我的，隻要我指認了睿王爺，您就讓王妃回去。”吉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而聽了傾城這些話的太後卻要撇清關係一般的對吉祥置之不理。
整個朝堂，再次恢複了寧靜，隻有吉祥的聲音，期期艾艾的在朝堂上傳出。
“皇貴妃，這下您與睿王爺的關係更是牽扯不清了呢。”太後終於恢複了剛才的冷硬，話語中依然帶著幸災樂禍。
“太後娘娘，您不能……”傾城突然的無言以對，麵對慕容冷月的摯情，她自己都無法保證以後與慕容冷月都是如現在這般如水的純潔。
“也不是哀家多想，這孤男寡女，尤其是一個還有情，同居錦宸宮中，哀家真是不放心呢，閔浩畢竟是一國之君，以後的皇嗣哀家真是擔心他血統的純正。”太後的聲音裏在整個朝堂響起，如同尖銳的針，直刺向傾城和朝臣的心中。
“傾城斷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如若太後有所擔心，還請太後為睿王爺另辟居室。”傾城說話的時候已經跪在了地上，話語虔誠。
“那你們有見麵的機會就難保會……”太後的話語再一次不失時機的傳來，讓傾城的心再次絕望，太後話語之間，就是在逼著兩人永世的分離。可是，真的能麽？傾城不敢想自己，沒了慕容冷月的日子會是怎樣，沒有人陪自己彈琴，沒有人陪伴她淒清的時光，從來沒有覺得慕容冷月已經充斥進了自己的生命，可是隻要想到他的遠離，心，就疼痛莫名。傾城看著慕容冷月滿是疼惜的臉，莫名的，淚再次襲來。
慕容冷月走到離太後最近的地方，虛弱的站定，隻有在他蹣跚的走路的時候，傾城才恍惚記起，這個男子在幾天之前還拚了自己的性命為自己擋住黑色暗衛襲來的劍鋒。
“太後娘娘隻是擔心以後皇孫血統的純正麽？”慕容冷月淡然的仿若沒事人一般，隻是清淡的問道。
“除了這個，還真沒什麽值得哀家擔心的。”太後對這慕容冷月笑笑，確實，隻要這一個理由，就能讓他遠離傾城的生命，這，足夠了。
“那好，臣成全太後對皇室血統的尊重，隻是還請太後明白，你周圍的人並不全是你想的那般肮髒齷齪，不像您，連自己的皇子都勾引上床。”，慕容冷月說這話的時候，竟然滿是嘲諷。
眾人都等著慕容冷月睡出自己主意的時候，一條閃亮的弧線順著慕容冷月飛起的衣袖掠過微冷的空氣，直直的插進慕容冷月的兩腿之間。
當傾城和眾臣明白過一切的時候，血已經暈染了慕容冷月藍色的衣袍，在他的胯間開出最濃麗的色澤。血順著還漏在衣袍之外的刀柄滴落，如傾城心底的淚一般。
傾城踉蹌的走上前去，支撐著慕容冷月因為疼痛而搖搖欲墜的身子，淚簌簌的灑落，如昨日那初秋的雨，連綿中帶著無數的情愫。
慕容冷月再次抬手，用衣袖為傾城搵淚，片片的藍色，在慕容冷月的袖上展開，如同片片湖澤。傾城看到了慕容冷月鼻尖溢出的汗珠，趕忙用自己的衣袖為他擦拭，一番妾意郎情，讓人不禁淚落。
傾城順著慕容冷月的頎長的身子蹲下來，緊緊地握住慕容冷月兩腿之間的刀柄，插入藍色袍間的鋒利依然在淅瀝的滴著血絲，傾城用遍了全身的力氣，卻握不住這把嗜血的刀柄，傾城哭泣著再次癱軟在顫抖著的慕容冷月腳下，淚水，瞬間彌漫了整個世界。
連咄咄逼人的太後也終於在著鮮血和眼淚麵前沒了聲息，隻是連忙的喊著：“傳太醫，傳太醫。”
慕容冷月的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唯有眼睛炯炯，帶著憤怒看向太後：“這樣太後可放心了？”
太後急忙的對著慕容冷月點頭，他不知道除了點頭，自己還能做什麽，一個為了愛可以完全犧牲自己的人，她不敢想他憤怒起來會是什麽樣子。
慕容冷月看著太後點頭，心底最後一絲堅持也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無力的墜落，連同他自己鮮血汩汩的身體，傾城看著慕容冷月淡藍色的身子如秋日的落葉一眼，萎軟的躺倒在地上，心底針紮般的疼痛也終於擊潰了自己最後的理智。
群臣見到的傾城瘋子一般的撲到慕容冷月的身上，聲聲的喊著冷月，聲聲的喊著哥哥，可是慕容冷月全然沒有回音，隻有緊閉的雙目和蒼白如紙的臉回答著傾城聲聲的呼喊。
楚莫言在傾城失聲哭泣的時候，決然的抱起已經昏倒的慕容冷月，向錦宸宮的方向奔去，那裏，是怪仙的所在，誰都知道，宮中任何一個太醫都不及怪仙的點滴。
雪妍上前扶起傾城，與棠繼禮董良卿匆匆趕往冷香閣的方向。太後也終於在這場風波過後浩浩蕩蕩的帶著群臣離開，整個空蕩的大殿，隻剩下吉祥一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太後那裏？錦宸宮？好似沒有一個地方是自己的所在。
自己所做想的不過是傾城能夠被太後趕出煜和，那樣慕容擎天和傾城就能夠在一起，這是她作為慕容擎天貼身婢女唯一的期盼，可是卻不想，成了這樣的結局，也許，自己真的不該信了那個人所說的，慕容冷月會危及皇上的帝位，自己衝動的忠誠讓自己喪失了分析的能力，才有了今日這個慘烈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