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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揮刀

  自從顧信義離奇死在家中,又有一批人接連死亡。他們的死法非常相似,均是被人一槍爆頭,死在家裏。


  這些人大部分是沈氏集團的前董事會成員,抑或是退休的高層,隻有小部分在職高層。


  這分明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連環殺人案。


  警方很快介入案件,並且盡可能尋找破案線索。卻不知是不是警方的辦案效率太低,自從顧信義死亡以來,已經過去好些時日,警方卻沒找到任何突破口,甚至連一個可疑之人都沒找到。


  對此,許多人暗中偷笑。因為稍有腦子的人便能想到,這些死者都或多或少幫過沈臨淵,而趙天相意圖吞並沈氏集團的事情,早已不加掩飾。


  所以最有動機殺害這群人的人,無疑是趙天相。


  然而在市警局局長張彌親自出手偵查案件的情況下,居然沒查過趙天相哪怕一次。


  這一跡象似乎表明,昔日與沈臨淵交好的張彌,其實也是一株牆頭草。現在趙天相可謂如日中天,張彌明顯是在巴結他。又或者,張彌和趙天相本就是一丘之貉,在很早以前就有了預謀。


  所以這起連環殺人案,在沒有外力介入的情況下,一定會變成無解的懸案——當警察不想破案時,哪怕罪犯的犯罪證據就在眼前,也破不了案。


  沈氏集團旗下的各個大項目雖然得到了一定的資金補充,但整場運行起來依舊是困難重重。畢竟集團內部風起雲湧,集團各分部的高層,當然也是人人自危,一時舉棋不定。


  如果這些項目不能平安度過投資期,那麽沈臨淵必將血本無歸,最終被趙天相趕出沈氏集團。


  大部分隔岸觀火的集團高層都在暗中計算時間。在他們的預計中,沈臨淵最多還能堅持一個月。等到那時候,各個大項目的資金鏈完全斷裂,又沒有新的資金流入補充,沈臨淵便隻能黯然退場。


  不僅集團裏的其他高層這麽想,連沈星暮也這麽想。


  他實在不知道沈臨淵到底在幹什麽。


  這種數以億計的高強度耗資,別說沈氏集團,就算再加上虎鷹集團與槍神社,也未必能支撐下來。


  為此沈星暮專門聯係過沈臨淵一次。


  電話裏,沈臨淵隻微笑道:“孩子,你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沈星暮想不明白沈臨淵說的好戲到底是什麽?

  莫非沈臨淵已經決定攤牌了?大象與螞蟻,實在沒必要比拚智慧,絕對的力量差距,便足以決定整個事件的結局。


  所以沈臨淵是打算在趙天相即將奪走沈氏集團之時,利用“念”的力量,將他暗殺掉嗎?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省事的辦法。


  懂得“念”的人和普通人,一開始就不存在任何可比性。


  誰會把螢火之光與皓月之輝相提並論?


  可是如果沈臨淵想殺趙天相,完全不用等到現在。在趙天相發難之前,他就該動手,如此還可免去這樣一場宛如龍爭虎鬥的大風波。


  沈星暮想到沈臨淵說過,趙天相和柯愛明的餘生會在大牢裏度過。


  他們為什麽會坐牢?坐牢的人,當然是罪人。所以趙天相犯的罪就是派遣殺手去殺了顧信義等前董事會成員與退休高層?

  但是別人不知道真相,沈星暮卻知道,那群人並沒有死,都被沈臨淵救了下來。


  趙天相暗殺失敗,最多判蓄意殺人未遂,不至於監禁終身。


  所以沈臨淵到底在籌劃什麽?他心中的底氣到底是什麽?

  七月的最後一天,早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趙天相終於按捺不住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再等一個月,等到沈臨淵徹底走投無路時才雷霆出手。畢竟他是一個很能隱忍的人。他在沈氏集團隱忍了二十年,每天磨刀的同時,也在磨煉心性。他應該有無窮無盡的耐心去等待最好的時機才對。


  看來人果然是生而驕躁。


  一個人越接近勝利時,便越容易急功好進。


  現在的趙天相就是如此。


  這一天,烈日如火,仿佛蟄城的每個人都變得金光閃閃,燁然若神人。


  而趙天相就是眾神之神。


  他磨了二十年的刀,今天終於揮下了第一刀,也是最後一刀。


  沈氏集團股東大會在集團大樓的頂樓會議室召開,這次出席會議的成員包括沈臨淵、沈星暮、高哲羽、趙天相、柯愛明、沈星夜、趙慧妤。


  沈氏集團的股東隻有他們七個人。


  昔日趙天相在沈臨淵手中購買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中百分之九給了柯愛明,百分之二給了趙慧妤。


  而沈星夜的手中一直捏著沈氏集團百分之八的股份,這是很早以前,沈臨淵分給他的。


  按理說,他們四個人的股份加起來也隻有百分之二十八,還不足以與沈臨淵正麵抗衡。


  然而事實時,沈臨淵多次轉讓股份,其中一次股份轉讓合同還被周玉強動了手腳,而今他手中所剩的股份隻有百分之二十。


  而他轉讓出去的那些股份,其中一部分到了王氏路橋的王睿手中,另一部分則到了蟄城另一個大企業的董事長仇遠陽手中。


  正常來講,今天的股東大會,王睿與仇遠陽也該除夕。


  然而事實並不是這個樣子。王睿手中的百分之十股份已經到了趙天相手中,而仇遠陽手中的股份,也到了沈星夜的手中。


  現如今,沈臨淵、沈星暮、高哲羽三人手中的股份加起來也才百分之三十,遠遠不是趙天相的對手。


  雖然沈臨淵依舊坐在會議室的主席位上,但他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甚至顯得有點陰沉與頹然。


  反倒是坐在側位的趙天相,今天穿了一身嶄新的西裝,顯得文質彬彬的同時,還有一股霸氣。他的頭發塗了高質量的發膠,中分倒立發型,連發際的輪廓線都顯得棱角分明。而那雙尖頭皮鞋油光閃閃,仿佛比會議室的吊燈還要明亮許多。


  今天的趙天相,的確是容光煥發,仿佛年輕了二十歲。


  不隻趙天相顯得精神十足,柯愛明好像也變得更加年輕美麗了,甚至一顰一笑間有了隻屬於年輕女人的風韻。


  趙慧妤更不用說,她本來就是非常美麗的女人,無論怎樣打扮,均是美不勝收。而她今天還沒穿正式裝,而是一聲略帶古風氣息的裝束。頭發盤成高高的發髻,縫隙裏插滿各種流光溢彩的飾品,最後用一支翡翠色的步搖固定。她的衣服是漢服的薄紗子,絳紫色,很輕、很長,一小部分旖旎在地。


  她就這樣坐在會議室裏,完全不像是參加股東大會的股東,而是瓊碧台上端坐的小仙子。


  沈星夜卻和往常沒多大區別,雖然穿著還算正式,但神色卻輕佻隨意,像玩世不恭的風流公子哥。


  沈臨淵、沈星暮、高哲羽三人均是麵色嚴肅,端莊坐著,一言不發。


  趙天相便不客氣,從會議桌上抓起一疊文件,站起身,淡淡說道:“沈董,還有其他幾位股東,我今天召開這個股東大會,主要是把大家集合起來,集思廣益,探討如何應對沈氏集團目前麵臨的難題。”


  沈星暮和高哲羽都不說話,沈臨淵卻皺著眉頭說道:“莫非你有什麽好的辦法?”


  趙天相抬手順了順脖子下的領帶,微笑道:“沈董,就我們目前遇到的難題,我的確想不出好的辦法進行處理。”


  沈臨淵淡淡說道:“既然你沒有辦法,就不要一臉從容地侃侃而談。”


  趙天相微笑著問道:“莫非你有好的辦法?”


  沈臨淵道:“我的確想到了一個非常不錯的辦法。隻不過在這之前,還請你先坐下,不要擋著其他股東的視線。”


  趙天相的笑容明顯僵了一下,爾後又很自然地點頭道:“好的,既然沈董有好的策略,我們就洗耳恭聽。”


  沈星暮心中略微驚訝,因為今天的趙天相明顯底氣十足,畢竟股東大會上,誰的股份多,就是誰說了算。現在趙天相無疑是沈氏集團的最大股東,但沈臨淵淡定說話的模樣,似乎有著某種很難用言語表達的壓迫力,這種氣場竟使得趙天相一時退縮。


  沈星暮敢肯定,這種壓迫力絕對與“念”無關,而是沈臨淵與生俱來的強者氣質產生的無形壓抑。


  趙天相坐好之後,沈臨淵並不起身,而是背靠靠椅微眯雙眼,平靜說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沈氏集團目前所麵臨的難題是什麽。從今年五月中旬起,虎鷹集團的田子富宣布終止與我們的合作。這像是傳遞了一個無聲的訊號,數十個與我們集團親密合作的企業,接二連三終止與我們的合作項目,導致我們集團內部的資金周轉出現嚴重的滯塞,各個大項目也無法正常運行,漫長的投資期,久久熬不過去。”


  柯愛明問道:“沈董,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可是這和我們解決目前的難題有什麽關係嗎?”


  沈臨淵道:“我不是醫生,但我知道一個很通俗的道理,人病了,就得吃藥,集團病了,也得吃藥,而且必須是對症下藥。在我們下藥之前,有必要摸清我們集團的病症。”


  柯愛明問:“沈董,你認為我們集團的病症是什麽?”


  沈臨淵忽然坐直身子,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掃視趙天相與柯愛明,爾後似笑非笑說道:“一個人被孤立太久,容易自閉,患上心病。集團也一樣,無論實力怎樣強大的集團,忽然與其他大企業切斷了聯係,就必定孤掌難鳴,衝天而起的摩天大廈,若沒有牢固的地基也將瞬間崩塌。所以我們集團現在患上了孤獨症、自閉症,得不到外界的援助,必定毀於一旦。”


  柯愛明蹙著眉不說話,趙天相則是微笑道:“那麽沈董,你認為我們應該怎樣對症下藥呢?”


  沈臨淵平靜道道:“這個很簡單。我們集團與其他大企業的合作,向來是互贏互利,從不得罪誰。數十個企業忽然終止與我們的合作,不可能沒有原因。在附近幾個大城市裏,除了虎鷹集團,幾乎不存在有實力與我們抗衡的大企業。但虎鷹集團近期也是內亂不斷,畢竟濯天虎才過世,新上任的田子富也需要時間處理虎鷹集團的諸多事宜,應該沒閑心與我們作對。”


  趙天相皺眉問道:“你想說什麽?”


  他的語氣變得稍微冷厲了一分,而且言語中直接省略了“沈董”這個稱呼。


  沈臨淵道:“不是虎鷹集團,就一定有其他人暗中算計我們。隻可惜我近日裏身體越來越弱,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查這件事。”


  趙天相道:“既然你不知道是誰在算計我們,為什麽還說這麽多廢話?”


  似乎趙天相越發按捺不住心緒,言行中已有明顯失態。


  沈臨淵神秘一笑,平靜說道:“趙總,我可沒說廢話。雖然我不知道是誰在暗中算計我們,但我知道趙總你和不少大企業的高層的關係都還不錯。”


  沈臨淵說話時,從身後掏出一個文件夾,夾子打開,裏麵卻不是文件,而是一疊照片。


  他解開文件夾,照片便散落出來。


  沈星暮定睛看去,驚訝發現這些照片上幾乎都有趙天相或者柯愛明,其中幾張照片上甚至還有沈星夜與趙慧妤。


  而與他們同在一張照片上的人,無一不是某個大企業的高層領導。而這些大企業在兩個月以前,和沈氏集團還保持著合作關係。


  照片裏,趙天相與那些大企業的高層或握手、或碰杯、或笑談,顯得極其融洽,宛如多年不見的老友。


  趙天相與柯愛明的神色都變得略微陰沉,卻不說話。


  沈臨淵笑道:“趙總、柯總,既然你們與那些企業的高層有私交,何不利用你們這層私人關係,重新談一下我們集團與他們企業的合作。如果你們能把這件事談好,我們集團患的病,自然就好了。”


  趙天相沉默。


  柯愛明則冷聲道:“沈董,既然你偷偷監視我們,我們也就沒必要再和你繞彎子了。不錯,那些企業之所以終止與我們集團的合作,是因為我和天相的授意。沈氏集團現在遇到的難題,也是我們一手造成的。”


  柯愛明現在說這些,明顯是攤牌了,準備揮刀抹殺沈臨淵。


  沈臨淵笑而不語,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高哲羽捏緊拳頭,猛地一拳打在會議桌上,激憤大罵道:“趙天相,柯愛明,你們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肮髒下作、背信棄義的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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