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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同行

  次日清晨,葉黎被輕快的敲門聲驚醒,蘇小月居然又一大早來找他了。


  葉黎揉著睡眼,隨口應付了她幾句,準備回房繼續睡覺。但很快的,他回想起夏恬的叮囑,便使勁咬了咬舌頭,強行提起精神,微笑著說道:“你等我一會,我洗漱一下。”


  夏恬說過,一定要多注意蘇小月。雖然葉黎不知道蘇小月身上能有什麽重要線索,但夏恬說的話,總歸存在不小的可信度。


  葉黎看著仍在熟睡的沈星暮,心中微微歎息,但手上動作並不遲鈍。他快速洗漱好,換好鞋便出了門。


  和上次一樣,蘇小月總盯著他笑。她笑起來的樣子非常美麗,眼睛彎彎的,嘴巴也彎彎的,像掛在天上的小月牙。


  她捏著拳頭,信心滿滿地說道:“今天我們一定要再創新高,爭取來一次日進三千。”


  就仿佛,她僅僅是為了兩人組隊的工作,才每天都一大早來找葉黎。


  然而葉黎心裏清楚,蘇小月憎恨著舒博。她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為了對舒博進行報複。


  葉黎心知肚明,卻不再把這個敏感的話題提出來。他思忖著,旁敲側擊問道:“對了,這段時間,起早貪黑地工作,我的腦子有點混亂。你還記得這些天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蘇小月歪著腦袋思考片刻,開眉笑道:“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啊。我們組隊刷怪、刷副本,總能刷出高額的收益。而且我們工作室最近的生意也變得非常好了,成輯總能接到價格豐厚的好單子。然後,好像也沒什麽大事了。”


  葉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凝聲問道:“你真的不要元成輯了嗎?”


  葉黎還記得,在死亡遊戲開始之前,蘇小月在發脾氣,要和元成輯分手。那件事已經過去近半個月,卻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分手。


  蘇小月露出如花笑靨,竟是非常大方地點頭道:“對啊,我和成輯分手了。我叫他和舒博結婚去。反正在這個時代,兩個大男人結婚也不是特別奇怪的事情。他們頂多受一些世俗的白眼和家庭的壓力,除此之外,似乎也沒什麽不好的。”


  葉黎喝了一大口粥,沉著臉道:“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蘇小月咬著亮晶晶的貝齒,臉上的笑容卻是更加燦爛。她捏著小拳頭保證道:“我可沒開玩笑。莫非你不覺得他們很般配嗎?”


  葉黎看著她的精致笑臉,喉嚨一哽,被嘴裏的食物嗆到,繼而急促咳嗽起來。


  葉黎的咳嗽非常劇烈,噴出不少米湯與米粒,其中有少許幾滴米湯噴到了蘇小月的臉上。


  葉黎捂著嘴,正想道歉。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出來,神色便猛地僵住。因為蘇小月居然伸出舌頭,把葉黎噴到她臉上的米湯都舔進了嘴裏,並且做出非常享受的表情。


  葉黎隻覺胃裏翻滾,有了強烈的嘔吐欲。好在他的手本就捂著嘴,不至於忽然就吐出來。


  蘇小月甜笑道:“葉黎,你看我怎樣?頭發好看,眼睛好看,笑起來也好看。最重要的是,我的身材非常好,又高又瘦,還懂得穿著搭配。你要是娶了我,一定不會後悔。”


  葉黎神情麻木地說道:“你說的都對。你的確全身上下都漂亮。不過很抱歉,我有老婆,而且我也不想當殺人犯。”


  蘇小月掩嘴笑的同時,還很自然地伸手,用指尖戳葉黎的手背,反問道:“一個抬手一拳就能把人打死的大男人,怎麽能把人命看得這麽重?”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什麽時候抬手一拳打死人了?不、不對。我曾經的確是差點一拳將左漫雪打死。可是蘇小月怎麽知道這件事?

  葉黎沉下臉,冷聲問道:“誰告訴你的?”


  蘇小月“咯咯”笑了兩聲,居然又改口道:“你這麽認真幹什麽?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你的胳膊肘子這麽細小,怎麽可能一拳打死人啊?”


  葉黎已然沒有絲毫胃口。他把手中的餐盒放下,皺眉說道:“蘇小月,我不管你心裏在打什麽算盤,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蘇小月伏下身子,很自然地把腦袋搭在葉黎的肩上,溫聲細語問道:“葉黎,你的底線是什麽?”


  葉黎豁然站起身,強大的“念”凝聚在手中,抬手一拳便打向蘇小月的麵門。


  這一拳的出拳速度極快,宛如劃過天宇的閃電。僅在一瞬之間,夾帶“隆隆”拳風的拳頭已經到了蘇小月的鼻尖前。


  蘇小月的衣領和頭發都不斷向後飄飛,她的整張臉也已完全凝住,光潔的額上滲出大顆冷汗。


  毫無疑問,這一拳的強大殺傷力,足可讓一個普通人嗅到死亡的氣息。


  葉黎並沒有真的打下這一拳。他知道,就算他真的想打死蘇小月,在關鍵時刻,惡念空間也會進行幹擾。而且他是一個大男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也絕對不會對女人動手。


  葉黎的這一拳,僅僅是出於警告。


  當葉黎把拳頭收回,蘇小月的臉頰依舊是宛如凝固的蠟油,沒有半點神采。


  葉黎冷聲道:“蘇小月,以後不要拿我開這種玩笑。你原本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好女孩,你愛元成輯,就應該能體會到,離開元成輯之後的痛苦。我也一樣,我有我愛的人。就如同你不希望你和元成輯之間有任何第三者出現一樣,我也討厭強行夾在我和小娟中間的人。”


  蘇小月怔怔地坐著,安靜的眼珠子好半晌之後才輕輕動了一下。她抬手擦去額上的冷汗,麵無表情問道:“如果有人強行把你和小娟分開,你會不會報複那個人?”


  葉黎道:“會。”


  蘇小月咬牙切齒問道:“舒博拆散了我和成輯,那我應該報複他嗎?”


  葉黎搖頭道:“害你們的人不是舒博,或者說,以我對舒博的了解,他疼愛你的程度,可能還在元成輯之上。他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蘇小月冷笑。


  葉黎道:“那一晚,侵犯你的人不是舒博。”


  蘇小月依舊冷笑。


  葉黎繼續道:“而且就算沒有那一晚的事情,你和元成輯也遲早分手。你們對對方的愛,原本就不在同一個次元。你愛的是他,他愛的卻是你身上的、像極了範雲汐的影子。你甘願做別人的替身嗎?你甘願像個玩偶一樣,稀裏糊塗地把自己托付給別人嗎?”


  蘇小月的笑容越來越冷,連她的美麗麵容也冷得扭曲,變成了猙獰的鬼臉。


  葉黎輕歎道:“聽我一句勸,你的未來還長著。元成輯不是唯一的愛,舒博也不是唯一的恨,這世上沒有值得你恨的人,卻一定還有更值得你愛的人。”


  蘇小月嘲笑道:“那你怎麽不聽我一句勸?小娟能為你做的事情,我都能做。而且我可以對天發誓,一生一世不背叛你。”


  葉黎問:“起於仇恨的誓言,又有什麽意義?”


  蘇小月沒說話,隻是神色越來越冷。


  對前路與未來迷茫的女孩子,又有幾個不偏激?


  蘇小月並不是特例。


  因為人要活下去,總歸需要一個方向。而她找到的方向,恰恰是仇恨。


  這一整天,葉黎和蘇小月組隊工作,彼此之間卻沒有半句言語交流。


  期間葉黎有幾次察覺到旁邊熊小熊投來的目光。他好像在仇視葉黎,又好像在偷看蘇小月。


  葉黎忽然覺得,其實熊小熊挺好的。


  如果蘇小月能放下元成輯,放下仇恨,正視熊小熊,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下午四點過,葉黎接到徐小娟打來的電話。


  電話裏,她的聲音像甜膩的糖,說著暖人心脾的話語,而且聽筒裏還有小橘的叫聲。


  葉黎感覺心神祥和的同時,又有了強烈的離思。


  他迫不及待想要完成善惡遊戲,拿到善念之花,然後回到徐小娟身邊。


  夜晚十一點過,一整天的高強度工作終於宣告結束。


  蘇小月打著嗬欠回了自己的房間,旁邊的熊小熊以及另外兩個成員也都已回房休息。


  葉黎趁著沒人,拉開蘇小月的電腦桌抽屜,想檢查裏麵的紙人與化妝品。


  果不其然,抽屜裏各種化妝品一應俱全,而且寫滿舒博生辰八字的紙人也多出了好幾個。


  這次的紙人和上次完全不一樣。雖然都是白宣紙裁剪出來的紙人,但這次的紙人多出了新的顏色——妖豔的血的顏色。


  葉黎敢肯定,紙人上的血色紋路絕對是鮮血刻畫的。而且這符文顯得非常深奧,和昔日李真洋的那個刻畫“鬼化念靈”符文的鈴鐺極其相似。


  葉黎一瞬間想到非常不好的可能。


  他將抽屜裏的紙人拿出來清點,一共五個紙人,每個紙人麵上都畫滿血色符文,但隻有其中一個紙人的右肩、右肘、右腕三個關節釘有釘子。


  葉黎的臉色變得凝重。他不懷疑,這個血色紙人真的具備詛咒力量。而且他能想到,這種血色紋路的刻畫手法,是仇世教給蘇小月的。


  早上的時候,蘇小月的話裏藏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一個普通人,想要一拳打死另一個人,可能性極低。葉黎懂得使用“念”,利用“念”的力量才能打出超乎常理的拳頭。這件事對蘇小月而言,本該非常不可思議,但她卻一口說了出來。


  葉黎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仇世見過蘇小月,他能一拳打死人,也是仇世告訴她的。


  既然仇世和蘇小月見過麵,那麽這個血色符文,也隻可能是仇世傳授給她的。


  葉黎沉思著,抬手便想拔掉紙人上的釘子。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葉黎用盡全力,竟無法把釘子從脆弱的紙人上拔出來。


  而且這紙人也出奇堅韌,無論葉黎怎樣用力,紙人不僅沒有半點損壞,甚至連一點褶皺也沒有。


  葉黎明白過來。這也是惡念空間的幹擾。作為遊戲玩家的他,不能強行幹預遊戲中幾個關鍵角色的行為。


  葉黎想把這些紙人全都丟進廁所裏。但他一想到曾經失而複得的鈴鐺,便知道這樣做也是徒勞之舉。


  他沉吟片刻,順手把紙人放回抽屜,快速回到自己的租房。


  他要找沈星暮討論這件事情。可是沈星暮好像對任何事情都不關心,還不到淩晨,他便睡得宛如死豬一樣。


  葉黎心中苦笑,隻好把這件事埋在心裏,明天再找沈星暮商量。


  次日清晨,葉黎又一次被蘇小月的敲門聲喚醒。


  今天的蘇小月格外美麗。五月初,氣候已逐漸炎熱,她穿上水藍色的連衣褶裙,裙擺卻不長,剛剛過膝,露出膝蓋以下的細潤肌膚。她的頭上紮了發夾,額頭上麵還套了發箍,柔順的發際線與整個細膩額頭也都露了出來。兩耳掛著渾圓卻晶瑩的大耳環,脖子上戴著一個類似項圈的黑色飾品,似乎是源於法國的choker,也就是貼頸項鏈。她的整張臉也經過精心打扮,變得白皙柔嫩,吹彈欲破。


  房門外,她腳踏內增高運動鞋,背後則掛著一個陳舊卻幹淨的女士旅行背包。


  她笑著,春風過綠野,皓月映繁星。


  亭亭玉立,口吐芬蘭的她,宛如精心打扮過後,整裝待發,即將去未知的遠處尋覓夢中的那個“他”的癡情美少女。


  葉黎完全怔住,好半晌之後才忍不住問道:“你的這身打扮是幹什麽?”


  蘇小月莞爾道:“《銀河航線》全網聯賽明天正式開展。我們全工作室成員今天都要去弭城藍夢電競館抽簽,因為抽簽決定每輪競爭戰隊的流程,也是全網直播。似乎虎鷹集團的老總和沈氏集團的老總都會到場。”


  葉黎驚愕道:“莫非這場慶祝賽,要在電競館裏進行?”


  蘇小月開眉道:“這是《銀河航線》發型以來的第一場官方隆重舉辦的大型比賽,當然足夠正式,你以為就在我們工作室就可以打了啊?”


  葉黎沉默。


  蘇小月道:“葉黎,你們不是有車嗎?我準備坐你們的車子去弭城,你覺得怎樣?”


  葉黎問:“為什麽一定要和我們一起走?”


  蘇小月甜笑道:“因為你們能給我安全感啊。”


  葉黎搖頭道:“雖然車子上的座位夠坐,但那輛車不是我的。你還是直接去問沈星暮吧。”


  葉黎提到沈星暮,蘇小月便不笑了。似乎沈星暮在她心中還殘留著非常可惡的印象。


  蘇小月在門口站著,眉梢接連跳動幾次,似乎在斟酌考慮。片刻過去,她轉過身準備走。


  卻在這時,安靜躺在屋裏的沈星暮忽然說道:“多坐一個人而已,完全沒問題。不過你最好解釋一下,為什麽一定要和我們一起走?”


  蘇小月道:“我說了啊,你們能給我安全感。”


  沈星暮冷聲道:“你信嗎?”


  蘇小月沉默。


  沈星暮道:“你刻意避開元成輯和舒博一定有其他原因。”


  蘇小月道:“原因就是小車比大巴車坐著更舒服。我這樣的女人,比較貪圖享受,有小車坐,肯定不會擠大巴車。”


  沈星暮問:“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出發?”


  蘇小月道:“其實什麽時候都無所謂,畢竟去電競館抽簽的人並不是我們,正式比賽也要明天才開始。我們隻要今晚之前能抵達弭城藍夢電競館就行了,到時候虎鷹集團會給我們安排住處。”


  沈星暮翻過身,淡淡說道:“那你先回去睡一覺,等我睡醒了,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蘇小月點頭道:“好的,我等你睡醒。”


  她說完,轉過身便蓮步款款走了。


  葉黎關上門,走到茶幾前,正對著沈星暮,皺眉問道:“你認為蘇小月在打什麽算盤?”


  沈星暮打著嗬欠坐起身,很平淡地搖頭道:“不知道。”


  葉黎道:“我有一個想法。”


  沈星暮道:“你說說看。”


  葉黎道:“在我看來,現在蘇小月恨的人不僅僅是舒博,包括元成輯,包括我們工作室的所有成員,她都恨。虎鷹集團舉辦的這場慶祝賽,對整個‘成博’工作室具備莫大的意義。她現在最想做的,當然是破壞這場比賽。最理想的結局,便是天外妙音戰隊在比賽第一輪便敗下陣來,宛如跳梁小醜一般,惹人笑話。”


  沈星暮道:“你繼續說。”


  葉黎道:“如果我沒猜錯。蘇小月故意避開元成輯與舒博,為的是獨自去見某個人。她隻需要把整個戰隊的信息賣給其他戰隊,便很容易使我們首戰潰敗。”


  沈星暮點頭道:“無論你的猜測是對是錯,我們都必須盯緊她。這場比賽不僅對‘成博’工作室意義重大,同樣影響整場善惡遊戲的走向。”


  葉黎見沈星暮真的閉上眼準備繼續睡,便連忙說道:“你先別睡,我還有事要和你說。”


  沈星暮道:“你說。”


  葉黎把那些畫滿血色符文的紙人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並且著重提醒道:“仇世一直躲在暗處推波助瀾,想引誘蘇小月殺掉舒博。”


  沈星暮皺眉道:“右肩、右肘、右腕三個大關節釘上釘子,足夠廢掉一個人的整條右臂。看來蘇小月的心腸的確是狠毒無比。”


  葉黎問:“我們怎麽辦?”


  沈星暮翻身而起,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我們現在就出發,看看蘇小月打的什麽算盤。”


  清晨不到七點,天光雖已明亮,晨霧卻未完全消散。


  蘇小月坐上了沈星暮的車,像課堂上聽課的小女孩,雙腿並攏,雙手搭著雙膝,端端正正坐著。


  三人同行。兩個懷揣目的的男人,與一個心術不正的女人坐在同一輛車上,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就在車子隆隆啟動的一刻,沈星暮和蘇小月同時偏頭看向右邊,似乎那邊有什麽顯眼的東西吸引了他們的視線。


  葉黎也向右看過去,淡淡的晨霧裏,他依稀看到一輛小車的輪廓。


  原來破破爛爛的棚戶區,除了沈星暮,還有其他人開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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