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都過來
林天凡嚇了一跳，老人家的跪禮他怎麽受得起？連忙抬手扶住老人問道：“您這是做什麽？”
“您殺了那姓鄒的，便是我的恩人！”老人還要繼續跪，索性張成總算反應過來扶住老人。林天凡這才鬆了一口氣坐回位置。
一坐下手臂上肌肉撕裂的疼就讓他倒吸一口冷氣，反應跟得上，可身體是真的跟不上啊……
好不容易勸住了老人，小峰已經帶著一個高大的黝黑漢子回來了。
小峰指著林天凡二人興奮的朝著那漢子喊：“二叔，就是他們殺了鄒胖子！”
那漢子也是一臉喜色上前，竟又要跪下，林天凡眉頭一挑有些無奈。
怎麽還來啊？！
再次抬手扶住漢子，林天凡的笑容都有些勉強了，索性他演技很好，沒人看得出他是假笑。
一番客套之後，林天凡總算了解這個村子的情況了。
這個村子大多數人家姓王，都是一個宗族的人家，這次旱災之下他們情況之所以好些，是因為王二叔從前上山打獵的時候發現過一口泉眼。
這次旱災那口泉眼卻沒有幹枯，隻是多了許多泥沙。這直接導致了王二叔在村裏的地位直線上升。
至於和鄒胖子的仇恨，則是日積月累之下形成的。那胖子掌管山陰城的稅收，城主收三成，那胖子就敢收五成。
王家村的人都深受其害，特別是小峰一家。
當年小峰父親帶頭反重稅被那胖子安排充軍。從此一去不回，小峰母親因此勞累而死。
小峰奶奶更是因為交不上稅，被那胖子手下的走狗一棍打在頭上，從那以後便瞎了雙眼。
林天凡因此對那開朗的老人家更加敬重，這那樣的絕境之下，一個瞎了眼的老人生生將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拉扯大，該是怎樣的堅強困苦。
王二叔再三表示今晚要為二人辦一個篝火晚宴，林天凡推脫不過隻能默認。隨後在小峰的熱情相邀下暫時住進了小峰家一間空屋。
張成扶著林天凡進了屋，小峰便離開了。
林天凡一屁股坐在簡陋的木板床上，長長的歎了口氣。看見張成依舊木納的站在一旁他挪了挪屁股空出點空間。
“還沒謝過張大哥救命之恩。”
林天凡說的是張成那忽然爆發打死鄒胖子，讓他不至於強行動用勁氣的事。
張成卻極其老實的搖了搖頭，呐呐道：“小的……不是……”
林天凡笑著打斷張成道：“無論你是什麽心思，那胖子將你打成那樣，你反擊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因為反擊救了我，所以我感謝你是應該的。”
“小的……”張成一張黝黑的臉憋得黑裏透紅，撲通一聲跪下了。林天凡很想翻白眼，怎麽這個世界的人都這麽喜歡跪的嗎？
“小的沒有聽公子的話，差點讓他傷了公子。公子有個三長兩短，青冥宗的大人是不會饒了我的……”
林天凡微微一愣，張了張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他是真的以為。張成是真的被揍狠了所以才爆發反抗，可實際上，不過是更大的恐懼壓倒了另一個恐懼而已。
這個世界的底層百姓，似乎已經被恐懼懦弱害得麻木無知。林天凡忽然覺得很沒意思。他笑了笑，也不知在笑什麽。
“傻侄子，叔叔不怪你。”林天凡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完，便靠著牆壁開始閉目養神。
張成明顯是靠不住的，他必須盡快恢複。
農家的篝火晚宴說是宴會實在有些牽強，隻是一群人圍坐在一個火堆邊吃著手中的食物。
王二叔不停的跟林天凡解釋道：“以往的年月不是這樣的，就是因為遭了災，小哥實在對不住啊！”
林天凡隻是笑嗬嗬的說無妨，這是他的真心話，原本他還以為在這樣的災荒時節這個所謂晚宴就是圍著聊聊天而已。
沒想到他們還真的烤了食物上來，一個烤藕塊兩個蛋，還有一碗不知道什麽東西製成的糊糊。
林天凡見到了坐在另一頭的小峰，和一個麻花辮的姑娘坐在一起，那姑娘說什麽，小峰都看似不悅的模樣，可林天凡看清了他紅透的耳根。
想必這位就是那個隔壁的小花了，他輕輕一笑，孩子們的情竇初開啊。
四周的大人還好，孩子們都直直盯著他的碗，一雙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渴望。很顯然，這些東西是他們目前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林天凡也沒辦法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把東西吃下肚子。隻是無奈的笑了笑，趁著王二叔不注意，招手示意一個滿臉髒汙的小女孩過來。
女孩有些懼怕的往後縮了縮，林天凡朝她揚了揚手中的碗。那孩子終究沒受住誘惑，挪著小步子磨磨蹭蹭來到林天凡麵前。
“想不想吃？”林天凡問著，將碗遞到小女孩麵前。
小女孩堅定的搖了搖頭，小嘴抿得死緊。林天凡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道：“我不餓所以不想吃，你也不想吃那怎麽辦呢？扔掉嗎？”
“不能扔！”小女孩終於開口說出第一句話，許久才猶猶豫豫道，“我……我就吃一口……剩下的你吃。”
“好。”林天凡爽快的答應，又把碗遞到女孩麵前，此時王二叔已經轉頭看見，卻沒有說什麽。
得了長輩默許，和林天凡推脫，小姑娘這才雙手捧著大碗。張開小嘴狠狠吸了一口。可一開始了，就沒有最初那份拒絕了。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著林天凡，林天凡點了點頭說道：“吃吧。”
得了允許小姑娘簡直是毫不克製的一口又一口，吃到一半她突然停下狠狠咽了口唾沫。
“我可以……帶去給我阿娘嗎……”
“可以。”林天凡有些意外，但眉眼間笑意更深。小姑娘捧著碗緩緩退開，其餘的孩子都眼巴巴的看著林天凡。
林天凡將手中剩下的烤藕塊細細掰開，對著那些孩子喊了一聲：“都過來。”
“小哥……”王二叔猶豫的開口，林天凡笑著搖頭道：“我不餓，放著也浪費。”
孩子們一個個圍在林天凡身邊，每一個都安安靜靜的伸出小手，等著林天凡把食物放在他們手上，沒有一個人爭搶。
“他們都很乖啊……”林天凡說著揉了揉一個小孩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