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爽朗
這群被逼到絕路後拚死反擊的災民需要一個主心骨，而那些看護不力讓胖子死掉的兵丁需要一個罪魁禍首，明顯，打死胖子的張成在他們眼裏兩者都合適！
而一旦林天凡公開身份，那個城主沒準就地給他套一個背叛青冥宗的帽子送他歸西了！思緒雖多但都是電光火石之間便掠過。
林天凡心一橫，抬眼看向衝得最近的兵丁頭目，露出一副膽怯的表情把張成護在身後，驚慌的喊道：“你們想幹什麽？”
“抓住他們，保護英雄！”一聲口號忽然在災民中響起，原本就豁出去的災民紛紛朝離自己最近的兵丁動了手。
一時間，喊殺聲，喝罵聲，拳腳聲混在一起，整個城門口鬧哄哄的又開始混亂起來。
趁此機會林天凡繼續浮誇又悲切的喊著：“我侄子是個傻子，他什麽都不知道！他不是故意要殺人的啊！”
這喊聲很快淹沒在哄鬧的人群中，林天凡嘴角勾起淺淡的微笑。這一聲被什麽人聽到不重要，隻要有人聽見就行了。
“小子別高興太早！”箕伯帶著嘲諷的聲音響在林天凡腦海，“有人來了。”
林天凡心底一驚轉眼看向城門，隻見一股煙塵從城中而來，林天凡已經隱隱看見煙塵中閃著冷冽寒光的兵刃！
“山陰騎來了！”一聲驚慌的尖叫響起，原本還凶相畢露的災民忽然如同喪家之犬一個個慌不擇路的後退。如被驚的鳥獸一般四散逃離。
一個瘦弱的少年忽然抓住林天凡手臂，急急道：“趕緊，帶著你的侄子跟我跑，山陰騎來了！”
林天凡也不多說，抓住張成的後背衣裳道：“快走。”
“誒！”張成應了一聲一把擦幹淨眼淚，順勢背起林天凡跟著少年撒開腿跑。
他一邊跑還是一邊在哭，要不是少年一直在前邊引路，張成能直接跑溝裏去。
少年臉上一臉髒汙，可難以掩飾其興奮的模樣。不住的回頭以崇敬的目光看著張成道：“英雄，你叫什麽名字啊？”
張成隻是嗚嗚咽咽的哭卻不回他。
少年並不氣餒，一個接著一個問題問著張成。林天凡偶爾回他一兩句瞎編的胡話，張成則是一個字都沒往外說。
此時一隊全身黑甲的騎兵已經奔到城門口，他們一個個都是身高八尺，身形壯碩。來不及逃或者腳程不快的災民被他們手上寒光凜冽的馬刀一個個斬斷脖子。
隻有最前邊的一個人伸手抓住了一個災民留了活口。
這場荒唐的造反不到兩柱香便消散在血腥的鎮壓之下。
那唯一的活口被扔到一個男人馬前，男人垂眸看著那災民。冷冷問道：“鄒胖子，誰殺的？”
那災民如何說得出一二三來，隻是不住的磕頭，嘴裏不停念叨著饒命。
那男人不急不緩拔出馬側的長刀，銀色的弧形寒光一閃而逝，那災民便緩緩倒地。
“大人。”男人身旁一個文士打扮的青年拱手問道：“大人殺了所有活口，如何能得知那真凶下落？”
“就算活著，也問不出來，你也不看看鄒胖子怎麽死的。”
男人冷冷說完撥馬轉身，幽幽補充道：“每一拳都是打在鄒胖子命門卻沒有勁氣痕跡，你不會以為真的是一個普通人運氣好吧。”
那文士連忙下馬查看胖子屍體，臉色逐漸陰沉。
這種時候藏頭露尾的出現，無論是誰都得殺了才安心！
另一邊，張成和林天凡跟著少年跑了許久才進了一處山穀。
這處山穀與旁的地方相同又不同，相同的地方在於依舊是寸草不生的模樣，不同的卻是山穀中的人。
這裏大多是些老弱婦孺，可每個人都比起外邊的災民來說更像個人。他們臉上雖有菜色卻不至於皮包骨頭。
林天凡麵上不顯，心裏卻清楚。這裏的人都比外邊的災民過得好些。
“小峰回來了啊！”一個婦人看見帶路的瘦弱少年熱情的打著招呼。
“回來了！”少年歡快的應了一聲。
老實說這樣帶著愉悅的對話實在不應該發生在赤地千裏寸草不生的旱災災區，所以林天凡心底有著極其莫名的怪異感。
少年直接將二人帶到了一處茅屋前，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坐在院子裏，兩隻蒼老褶皺的手正在地上摸索著什麽。
林天凡清楚的看見老人手邊就有一塊花布，可老人依舊迷茫的在地上尋找，手中不停的抓起一把又一把泥沙。
“奶奶！你縫衣服啊？”小峰喊了一句，輕車熟路的上前撿起地上的花布塞進老人手裏。有些抱怨地說道：“你看不見還縫什麽？是不是隔壁小花給你穿的針？我都跟她說了別給你穿針！”
“小花是，好孩子。”老人如同孩子一樣反駁，手裏的針線卻沒有再動。
小峰強行收繳了老人手裏針線，笑道：“奶奶，家裏來客人了！”
“客人？”老人眼中無神卻笑得純樸，“客人坐啊！”
此時張成早就哭夠了，在林天凡的示意下將林天凡放在地上。林天凡打量著老人混濁無神的雙眼，猶豫道：“老人家？您眼睛不好嗎？”
“瞎了！”老人笑得爽朗，全然沒有林天凡以為的悲切。“快十年了，早就習慣了。”
小峰端過來兩個板凳放到二人麵前，又端上兩碗混濁的水。小峰不好意思的撓著頭道：“我們家水不多，實在對不住二位英雄。”
張成愣愣的看著碗，他們兩準備的水源很足，這樣混濁的水還沒喝過。而且青冥宗山腳下，因為武宗庇護之下也沒有什麽天災人禍。
倒是林天凡麵色不改的喝了一口，笑道：“這年月有水就不錯了，哪裏對不住。”
小鬆卻是麵子薄，呐呐道：“我去請二叔過來，你們殺了鄒胖子，是我們的恩人！”說完少年拔腿就往外跑，根本不給林天凡套話的機會。
瞎眼的老人臉上皺紋都舒展了幾分，驚疑的問道：“你們殺了鄒胖子？”
這事扯謊沒什麽意義，所以林天凡直接點頭稱是。
老人混濁的雙眼溢出淚花，撐著身子站起來朝著林天凡顫顫巍巍的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