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三章 心顫
後來老陳是落敗而走，馮老漢又是將老陳給鄙視了一把。在他眼裏，也隻有陳漢生能夠讓他有跟他下棋的興趣。
看著兩個年齡加在一起有一百來歲的老頭在那互相擠兌，陳漢生笑得是心花怒放。
“漢生，下次等你來市府大院一定要跟我說，我得跟你練練棋藝，下次絕不能讓老馮那麽耀武揚威的。”
屢戰屢敗的老陳沉不住氣，人都走到院門口了，還忍不住回頭衝陳漢生說道。
“你趕緊走吧，跟漢生再練二十年，你也不是我馮漢祥的對手。”
老馮送都不送，端坐在堂屋沙發上揚聲刺激著不服氣的老陳。
“哼，老馮咱們走著瞧，等哪天我把你給打趴下了你可別哭。”
老陳氣哼哼地也不等陳漢生答應他，拂了拂袖便離開了馮老漢的住所。
徒留陳漢生站在院門前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漢生，你在那杵著做什麽？陳老漢都走了一分鍾了，你覺得他還會回來？”
直到馮老漢一聲沒好氣的呼喊，陳漢生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從裏麵將院門關上，返回堂屋。
“老馮，你這都贏了，何必跟陳伯伯計較呢。你沒看到他出門的時候臉色有多鐵青。估計這回家跟陳伯母一說，免不了下次陳伯母見著你，又要說你一通。”
老陳心髒有輕微的震顫，不易情緒波動起伏太大，但今天這出，馮老漢明顯是惹得對方不開心了。陳漢生有點擔心老陳的身體狀況。
“放心吧，就這點事情，老陳能抗得住，他平時工作中遇到下屬做不好事情時，那火氣比這大了不知多少倍，我辦公室比他高三個樓層，都能聽到他震天的吼聲，就那他一點事沒有。
他啊，心口疼都是做樣子給他愛人看的，為的就是吵架中能夠占據主導地位。讓他媳婦少嘮叨他幾句。”
馮老漢對老陳的秉性和家裏的家庭地位是相當熟悉，他才不會認為簡單的幾句拌嘴就能讓他心髒出啥問題。
“……”
對於這事，陳漢生也是無言以對。
“老馮，時候不早了，俺幫你打點洗腳水，你好泡泡腳。”
抬眼看了看堂屋側麵牆上的時鍾，剛好指向十點，陳漢生想著今晚不能再跟明早就要上班的馮老漢嘮嗑了。
“恩，漢生，你明兒個就回了？”
“……恩，明天先去一趟工廠，然後再回家一趟收拾收拾東西。”
陳漢生聽出了馮老漢聲色裏的不舍，他心裏也有萬般無奈，若是可以挺想多留下來陪陪這個孤單又寂寞的小老頭的。可現實卻不容許。
“老馮，你放心，等忙完這陣子，俺回學校後就隔三岔五來看你。大二下半學期，俺不瞎折騰太多了，準備多修些學分，大三大四就沒那麽多事了。”
陳漢生邊在衛生間接熱水留給馮老漢泡腳，邊伸著頭朝外麵說道。
西交大規定，隻要學分修滿，門門功課在85分以上，就可以提前畢業。
陳漢生即便實現了這樣的要求，他也沒打算那麽快畢業。因為這幾年裏，學校會成為他最好的避風港。
他想著大三下半學期，大四了，闖蕩江湖的時候，一旦累了，還能回學校來清靜清靜，而且文絡還在西美院，他正好可以多陪陪她。
“你小子一肚子想法，我馮漢祥不奢求太多，你以後能不把我忘了，每年來看我一兩次就夠了。”
近五十的馮漢祥還沒有知天命，他才走馬上任不到兩年，未來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完成，所以不是他想不想，而是這個時代的車輪在推著他往前不停歇地跑著。
陳漢生地出現，讓他心裏有了某種親人地寄托，他知道陳漢生以後絕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主，他能逢年過節想起他，來陪他下兩盤棋，聊聊天，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老馮，您看您這說的，俺忘得了俺親爹，也不能夠忘記您啊。您就把心放肚子裏吧，別說一兩次了，俺可是等著您退休了，無論俺到哪，都接著你過去享清福的。
當然你要是不嫌棄陳老漢，俺就給你倆整一個院子，讓你倆能結伴嘮嘮嗑啥的。要是文絡給俺再生了娃，你和陳老漢就幫俺帶帶孩子。”
此時的陳漢生已經將洗腳水端了過來，他彎下腰放下盆的時候並沒有急著起身，而是半蹲著，仰頭看向馮老漢一臉真誠地說道。
“哼，你想得美，俺才不要跟你四處奔波，孩子俺也不帶，不僅要伺候他拉屎撒尿，還要伺候他成才成人的，俺沒那麽大耐性。等俺退休了，俺還會大院裏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逍遙快活地過自己的日子。”
馮老漢聽了陳漢生這話，不樂意地哼哼鼻子，他才不要退休以後，跑去帶屁大點孩子，鬧騰又麻煩的。
“……大院那地兒，早晚會拆，您守在那多不合適。您要不想帶孫子也沒關係，俺給你到時候在俺房子附近買個帶院落的房子，你自己下下棋，養養花草樹木啥的也行。”
大院在陳漢生上一世快要死之前，就麵臨著拆遷問題。陳漢生雖然沒有機會經曆，但他知道馮老漢一樣，早晚會經曆這件事。所以說來說去，他想說服馮老漢以後跟他過。
“你咋知道大院會拆遷？俺這邊可是一點音信都沒有。”
聽著陳漢生在那信口開河，馮老漢眉眼一瞪，懟道。
“……這還不是早晚的事，您看你們都想著把城南那地界給拆了。俺們那片雖說比城南落後吧，但向來可是兵家必爭之地，那土長城多了去了。山脈連綿起伏。以後那兒不是個經濟重地，也是個旅遊開發的好地方。
老馮，俺敢跟你們保證，五六年後，等西安城中心四周開發完了，你們一定會把目光放在西安城郊區那些地方的。”
察覺自己有說漏嘴的風險，陳漢生連忙鎮定地為自己的說辭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照你這麽說，俺是必須得跟著你去重慶了？”
馮老漢不為所動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