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唯恐天下不亂
“你吼什麽吼，就你嗓門大還是咋地。要不是你在劉老漢，張媒婆麵前胡說八道，能讓人家抓了把柄？”
陳老漢煩躁地瞪了眼自家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兒子，真是愈發不讓人省心了。
“當時這麽說，還不是為了讓他們死心。爹，你也看到了，你兒子我能掙錢，以後你別在耳根子軟，聽那張媒婆胡說八道。
她覺得劉家好，怎麽不讓自己閨女嫁過去？還不是因為劉家那點臭錢，賺得根本上不了台麵。我妹子將來一定會嫁個更好的人家，絕不可能進他劉家的門。”
上一世，妹妹陳娟婚後頭一年還好，可自打她連續兩胎生的是女兒之後，劉家人就徹底撕破了臉，對娟兒娘三不是打就是罵。
那劉墩子本性畢露，不用他家人慫恿，就在外麵又找了個姨娘，不到一年有了個兒子。那以後，劉姓一家人對娟兒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雖然後來陳漢生賺了不少錢，可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再怎麽幫扶，也無法幫著妹妹再換一個男人，更沒辦法彌補她多年來身心上受到的傷害。
所以，說什麽，重活一世的陳漢生都不會再讓妹妹，步入那暗無天日的婚姻，嫁入唯利是圖的劉家。
“你光在這瞎起哄，你妹名聲都毀了，以後誰還敢娶她？”
想到女兒這事，陳老漢不禁又是一聲歎息，他索性來到那顆老杏樹下，掏出自己別在腰間的大旱煙鬥，啪嗒啪嗒抽將起來。
“爹，這都啥年頭了？你以為還是舊社會呢。國家早就提倡婚姻自由，拒絕包辦婚姻。娟兒長得那麽好看，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就那劉墩兒？切，幾年後給她提鞋都不配。”
對於妹妹嫁人的事情，陳漢生是一點也不擔心，發正謠言在怎麽漫天飛舞，總有不攻自破的那一天。
他心裏其實也在等一個契機，若是憨子夠機靈，能提早幾年發達了，他倒不介意將妹妹許配給他。
“就你能，你能咋不弄個名聲好的萬元戶出來。”
聽不得陳漢生在那吹牛的陳老漢，沒好氣地昂首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兒。不過心裏是沒底，但經陳漢生這麽一說，老漢的心裏莫名地安定了不少。
“爹，你放心吧，娟兒才十五歲多點，年輕著呢。放家裏放著幾年，等她十八歲的時候，再考慮婚配之事更合適。到那時，別說是萬元戶了，就是百萬元戶都不在話下。”
看自家老漢有些鬆口，陳漢生跟著來到杏樹下，蹲在一塊石板上，趁熱打鐵道。
他這話可沒半點摻假的成分，倘若娟兒真就跟憨子成了，七八年後的憨子，資產可是大幾千萬。
“可是相鄰四舍，誰家女娃不是早早就嫁了人？娟兒要是十八歲再找，年齡暫且不說，那時能不能找到也是個事。萬一再耽誤個幾年，她就真得是沒人要了。”
啪嗒啪嗒又是幾口旱煙下肚，陳老漢愁的腦門上都皺起了好幾層褶子。
“沒人要就沒人要，以後我養她。”
陳漢生倒不是賭氣，雖然經曆了一世，但這一世自己終究在努力改變著自己和妹妹的命運，幾年後，他確實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情景，但他相信到那時，自己肯定有能力給妹妹提供優渥的生活條件。
那樣的話，就算不嫁人又有什麽問題呢。
可這話聽到了陳老漢的耳朵裏，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滾犢子，你養她？你一沒錢，二沒勢，就算白手起家，能說來錢就來錢？真以為錢都是大水漂來的？”
陳老漢恨不得拿起板鞋底，狠狠地敲擊幾下自家這飄成仙的兒子的腦殼，看看能不能讓他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給敲回閻羅殿去。
“……爹，說了半天，娟兒呢？還在二姑媽家沒回來？”
陳漢生懶得再跟思想固執的老漢理論，他直接顧左右而言他道。
“這流言滿天飛的，她不在你二姑媽家躲一陣子，難道回來讓大家吐沫星子淹死？”
提起這事，陳老漢更是一肚子氣，陳漢生走的第二天早上，娟兒剛進大院門口就被幾個流裏流氣的年輕小夥給攔住了去路。
他們硬是要娟兒跟他們相好，嚷著要做她肚子裏孩子的爹。
碰巧從外麵幹活回來的陳老漢，看到的就是幾個半大小子，圍著娟兒對她糾纏不清，而娟兒隻能在人堆裏抹眼淚。
後來是陳老漢揚起手中的長煙鬥，凶神惡煞地一頓狂轟亂揍，才將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壞小子給趕跑了。
但是娟兒的情緒一直沒有得到平複，她在家暗自落淚了好半天，陳老漢實在沒法，才又將她再送去了城北。
陳漢生他們兄弟姐妹幾人的二姑媽大致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對壞了娟兒姻緣的陳漢生，可是好一頓罵。
“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陳漢生看著老漢瞬間發青的臉色，心下不禁一個沉重，悶聲問道。
“還能有啥事，不就是你惹的禍，讓娟兒平白無故承受了去？她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倒了八輩子黴，才托了你這麽個哥哥。”
陳老漢一副很鐵不成鋼地瞪向石墩上蜷著的兒子，這要是孩他娘活著，肯定能氣得直接暈過去。
“哎，我這不也是為了她好嗎。要不是你看中人家那幾樣家夥什，在乎那什麽千裏挑一的禮錢。我至於在那大嘴巴的張媒婆，還有劉老漢麵前胡咧咧嗎。”
陳漢生說話間，就起身朝門外走去。
不想引來了陳老漢不滿地詢問聲，“你這又是去幹什麽？”
“去二姑媽家……”
一溜煙的工夫，陳漢生消失在了自家院落裏。
“……”
陳老漢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再摸摸兜裏的三千多元，喜憂參半地陷入了沉思。
雖說兒子的學費有了著落，但閨女這‘未婚先孕’的惡名頭，可如何才能摘得去啊。
而老漢所思所想，一路狂奔著去城北二姑媽家尋妹妹的陳漢生，卻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