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 一口精血
包包暗暗心驚:若是和世勒翌有和炎月一樣操控自然的能力,那麽她所有的打算都將落空。
彼時司馬玉雙手平舉,身後長發根根向後飄楊而起,燭光映射在她身上,白衣詭異地發出一圈紫色光芒,配上她碧色妖冶的雙眼,狀如深山老林裏出來的妖魔,其音嗜血:“一國之君自當是有能者居之,你毒死父親,陷害親母,絞殺兄弟,不忠不義不孝你全占了,今天我就替天下百姓廢了你!”
話音一落,一道白光如電劈向和世勒翌。
在司馬玉如劍的身體快衝到和世勒翌麵前的時候。
原本靜默的男子忽地雙眸一眯,凜冽殺氣隨著嘩啦一下金屬的響聲,一條鎖鏈從他手中迅疾甩出。空氣中立時彌漫開了一股靡敗頹爛的血腥之氣。
血滴子!
這次的血滴子帶著一層薄薄奇異的光芒,長長的鐵鏈像是擁有了自己的生命力一般隨著司馬玉迅速轉變的身形不依不饒纏上。
司馬玉不敢怠慢上身後仰,堪堪避開那專門取人腦袋的血帽,卻無法躲開被鎖鏈的纏住,身子瞬間動彈不得。
和世勒翌有些詭異地笑了起來,手心忽地發出一道白色的微光順著鎖鏈極快沒入司馬玉的身體。像是一點星火瞬間點燃了一團火源。司馬玉的身體忽然間就像是從內部被什麽引爆,不過眨眼間就成了一個火人。
和世勒翌拍怕手,像是拍去無足輕重的塵埃:“昭告天下,司馬氏修習妖法並意圖弑君,當誅九族!”
李公公躬身應是,旁邊自有文官疾書寫下這道聖旨。
殿上諸人多數是和世勒翌稱帝後授命的朝官,當下自是恭賀聲不斷。期間,唯有與司馬家私交不錯的南宮越不發一言。在他還是無名小卒的時候,遇到司馬祿。是司馬祿培養了他,讓他有了現在的一切。
———就算和世勒翌把心蘭嫁給南宮越也無法阻止南宮和司馬的聯手。
於南宮越而言,司馬祿是他的恩師,亦是伯樂,他是武將,也不管著天下是誰家的,隻懂得一個道理:沒有司馬祿便沒有南宮越。然而現在他怨恨司馬玉大逆不道殺了司馬祿。
當下他神色嚴峻,目光緊緊鎖在渾身著火的司馬玉身上,隻一心一意看著這個他心目中敢於弑父的忤逆女,等著看她化為灰燼。
“繼續!”
和世勒翌不帶情緒的聲音,喚回了李公公震驚的情緒。
殿上驚呆的諸人俱長長吸氣,似是方才都忘記了呼吸一般。
司馬玉的出現短暫如曇花一現,亦沒有破壞或是改變任何東西。李公公挺直了脊背,掃視了一圈殿下神色各異的百官,清了清嗓子,高喊:“一拜天地!”
包包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身邊的喜娘強自板過身,按下腦袋。
“二拜高堂!”
包包搶在喜娘出手按自己的腦袋前,先低頭行禮。不就是交拜麽?至於總是按頭麽,難道是以為她不懂得低頭?想著,偷偷抬眼狠狠剜了李公公一眼。
這一眼,卻讓她再也收不回視線,那原本應該被火燒毀的白衣女子正在空氣中慢慢聚集成形,毫發無損地看著她嬌笑……剛才明明看到她被火燒著了,為什麽她沒事?而且還變得更厲害了。
背對著司馬玉的李公公再次高喊:“夫妻對……”
就在他口中拜字將出卻未出口的那一刻,包包看見司馬玉雙手如鷹爪閃電般襲向和世勒翌後心,那紫色透明的手和那張怪邪可怖的臉籠罩著致人死地的可怖氣息。來不及思考,她本能地斜下裏重重朝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和世勒翌撞了過去。
她的這一撞把淬不及防的和世勒翌撞的斜下裏退出去好幾步才堪堪穩了身子。一股腥甜湧上喉嚨口,她強自吞咽了幾下,卻止不住越來越多的翻湧,張口哇地一聲噴出一大灘精血來。
血濺在鋪著紅色厚毯的地上,瞬間變被吸幹了,隻剩一個濺開的花朵形狀。。
和世勒翌的臉倏地變色,因為他非常清楚這口血對包包而言意味著什麽。他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一塊拇指大小光滑如玉的石頭,放進包包嘴裏。做這一切的時候,他小心翼翼,仿若此刻的包包是一個陶瓷般易碎的人兒。
側目看向司馬玉的漆黑鳳眸瞬間變得陰厲:“司馬玉,朕要讓你死無全屍!”
“嘻嘻!”司馬玉輕蔑地笑著,“你真無情!縱然如此,我卻還是會顧念夫妻一場給你全屍,你看我多有情有義。”
“好,今晚朕就讓你嚐嚐死的滋味!”和世勒翌一邊說道,一邊把包包安放在王座上,繼而身形一動朝殿外急掠而去。
就在這一刹那,司馬玉的身子忽然飛了起來!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操縱著她,她亦隨之淩空飛躍而起,極快越過和世勒翌,在他身周挑釁般地轉了幾圈後,飄然落下,擋在了和世勒翌的麵前。
月色如華,大地覆蓋上冷冷銀白色清冷且靜溢。
光華殿外廣闊的空地上,一男一女懸空而戰……
包包悠悠醒來,透過敞開的大門望著激戰中的和世勒翌與司馬玉:什麽時候他們兩有這樣神一般的身手?和世勒翌在空山到底得到了什麽?張口想說話,覺察到嘴裏有異物。
掏出細看,秀眉輕蹙:這石頭通體碧色,透著一股子詭異,是和世勒翌把它放在她嘴裏的?
殿外轟然一聲巨響,夾著司馬玉珠玉一般的冷笑:“想要我的命,你還不夠格!”
“快,扶我出去!”她急切地不容反駁地對李公公道。
李公公應諾,便有兩個健壯的宮女上前扶她下了長階走過紅毯———不過五六尺的距離,她卻走了約莫有一刻半鍾。這蝸牛一般的速度對現在的她來說,卻已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自己正在承受著怎樣的痛楚:身體裏有一個長了腳和嘴巴的東西,從她嘔出那口血開始便肆意而緩慢地在她的身體內爬動,似是在啃咬著她的肺腑。
那個刹那,她明白了自己體內的五芒蠱蟲跟本沒有被驅除。早就該想到事情怎麽會如此順意?五芒蠱蟲是和命主共存亡的生物,自己怎麽會那麽天真的認為可以除掉呢?
又是一聲砰然大響,一道劇烈的強光在夜空中激撞出煙花一般的絢爛光華來。
交戰中的和世勒翌與司馬玉倏地分開,間隔三尺各自穩住身形。
白衣女子雙手呈奇特透明狀,整個人詭異地發著淺紫色的微光……有那一個瞬間,包包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梅裏雪山山腹中那個紫衣女子的影子,不由得暗自心悚。
司馬玉雙手緩緩滑過自己的臉頰,伸出舌頭輕舔了下指尖:“和世勒翌,我勸你還是識趣點,把皇位讓給有能力的人。”
和世勒翌冷冷一笑,道:“有能力?我覺得我有完全的能力,不需要任何人!”
在空山時,他以安然把她帶出空山城為條件,讓她幫助他取得元石,而她也得到了天下女子都夢寐以求的美人草。
回來後,他和她言明要娶包包為後,並讓她直接選擇是安分守己做後宮有名無實的妃子,抑或是選擇可自行離宮去過快意江湖的日子。他也承諾,不管司馬玉怎麽選擇,隻要他當皇帝一天,便會一直對司馬氏委以重任,讓司馬氏在帝辛的地位尊貴風光無倆。
他以為這是司馬玉一直想要的。然而此刻看來,他錯了。這位女子想的是當帝辛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皇!
思及此,和世勒翌冷冷笑了起來。
司馬玉亦冷笑:“是又如何?你和世勒家不也是從別人手裏搶來的天下嗎?成王敗寇曆來都是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今日你我之間勢必隻能活一人!而那人絕對是你。”
她的話讓和世勒翌的眸光愈發深邃難懂起來:“你在空山吃了一株草?”
司馬玉斜睨了他一眼,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得意占據了她,她撩撩頭發嫵媚地笑一笑,道:“是啊,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和世勒翌心裏翻起了驚濤:他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裏他看到司馬玉吃了一株成精的紫色草。從那虛無空茫的背景看,他覺得應該是在空山。他雖是一個對夢境極其認真的人,但急於想得到包包的心使得他想暫時把司馬玉這一頁翻過去。
但現在,司馬玉必須死!任何一個膽敢違背他意誌的人都得死!
“晚不晚的,我們再來打過就知道了,”和世勒翌再不多言,一出手便是直取司馬玉心髒的狠招。這一次他亦動起了真格,再不敢吊兒郎當虛於應付了。
他的眼眸變回了黑色,是那種深不見底的純黑。而那種黑裏又隱隱透出一點神秘的金色,璀璨如夜晚繁星。在視線與司馬玉交接的那一刻,兩道金芒直直射中司馬玉的眼睛。
司馬玉懸在空中的身子一頓,繼而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拉著,急速下墜。突地女子下墜的身子紫光大盛。
“嘻嘻……”嬌笑的聲音響起,回蕩在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