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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無法割舍的愛(下)

  魑魅是跟在羲王爺身邊的,羲王爺在外,總要留個人在身邊;話說如果可以梵羲倒不想看見魑魅,先不說他保護王妃失利兩次,就是魑魅的性格梵羲都嫌棄,古板,沉悶,事事做得完美細致,完美的梵羲無語,偶爾閑來逗兩句,人家根本像是沒聽到,一點不討喜。


  偏生魑魅能夠獨當一麵顧全大局,做事向來讓人放心。


  輪椅很快就打造出來,比著現代的有過之無不及,隻不過是功能低了點,最多一個人可以走而已。但是即使如此樊曦已經很滿足了,至少她可以靠自己也能夠走出去,她可以重新理直氣壯地的享受陽光了。


  其實,樣貌如何,站不站的起來,對樊曦倆說並不是太大的打擊;畢竟從小就有什麽霍金、張海迪的堅強教育,而且放在現代殘疾的人何其多,殘奧會也沒少看。


  樊曦真正的心病是,她到現在都還不能夠完全心安理得的接受梵羲。


  她本身就有著輕微的孤獨症,或多或少的有些強迫症也是每個人的特征,但是放在實際的心理打擊下,是不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的。


  盡管她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他愛自己,不會傷害自己;一遍遍對自己說,那些手段都是小兒科,隻是他們的卑鄙手段而已。


  但是,樊曦還是做惡夢,夢裏麵她還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牢,承受著一撥又一撥的酷刑。在夢裏,樊曦以一個第三人稱的角度看自己一遍一遍的呼喚梵羲,從滿懷希望,一次次失望,再到絕望。


  她每每心疼落淚,就無法再這麽簡單的接受梵羲的靠近。再加上肉體承受最痛苦的時候,都有那麽一個人假扮梵羲,站在她麵前或落井下石,或漠不關心的看著,要麽就是在她的痛苦上再狠狠地來上一道;肉體的痛苦摧毀意識,她根本無法繼續堅定地相信那不是梵羲,甚至她不止一次想,若真是梵羲,就給她一個痛快吧!


  但是他沒有,還是坦然的看著她掙紮嘶叫。


  當樊曦自己親眼看著這一切,她覺得心疼的無以複加,每每都隻能失聲痛苦,她真的很痛苦,她不想堅強,但是梵羲太慢了!

  樊曦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湖水,風掠過的時候還會有一絲波瀾揚起,但是她的心卻沒有半死波瀾;就像一麵鏡子,你想看到它有異樣恐怕就隻能打碎它。但是,打碎了還能複原麽?破鏡可能重圓?!


  魍魎乖乖的坐在一邊,頭枕著暗雪的肚子,看上去極盡慵懶祥和,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好像從來不曾有痛苦出現過。


  樊曦目無表情的看著魍魎回過頭跟暗雪逗樂,燦爛的笑容如盛夏的星空,每一處都很明媚。樊曦微微笑,“魍魎,為什麽總是帶著暗雪?你不是有很多的寵物?烈焰呢?你不是也很喜歡烈焰?你能找到我也是靠烈焰吧?!”


  魍魎坐起來,環抱住暗雪的頭,溫柔的親吻它的眼睛;“因為暗雪最像我啊!”


  魍魎的回答,讓樊曦感到意外,但是又覺得的確是在合適不過的了。暗雪是一隻龐大雪狼,殘忍冷酷,但是有著可愛溫暖的外表,實際上很好相處。正如魍魎,其實很好相處,但是卻依舊內心冷漠,殺起人來一點不手軟,甚至是殘忍至極的。他們看起來有很多人圍著,但是都那麽孤獨。


  人,果然都是耐不住孤獨寂寞的生物;都要尋找自己的依靠,一個人無論如何都生存不下去的。


  樊曦看著這春日日漸濃鬱的萬物,頗有感慨。無論是人還是植物動物,都是要自己的種族陪伴的呢!


  水落塵來了,就依靠在樊曦後麵的大樹下,美人慵懶,如畫;魍魎見此便帶著暗雪離開。


  樊曦覺得大樹真是一件完美的修飾品,無論是梵羲還是落塵,站在樹下都是最美麗的畫,最養眼的風景。“身體還沒好利索,這麽吹風可以麽?你的王爺呢?也沒看著你了?”水落塵就站在那,視線放在遠處,但是聲音傳的很近。


  “他有事去忙了,老是看著我,我也會煩。出來走走疏散一下心情還是好的。你怎麽樣?毒素清完了?”


  兩個人都看著遠方,沒有交接視線,對話著;樊曦想這是她和水落塵之間最合適的位置了吧!

  “嗯……”水落塵不再說話,樊曦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想了想,樊曦說:“你救了我還沒跟你說聲謝謝,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那的?”


  “他們對我沒有防備,他其實比我早注意到你的所在,但是被人幹擾糾纏脫不開身,所以我趁亂進去了。其實當時他就在外麵,隻是你昏過去了,需要及時救治,所以我沒把你交給他。”其實是不想交給他,但是水落塵不會這麽說。“誰知道他殺到森林裏的時候卻又遇到了你,假冒的你。”水落塵的聲音很輕,遙遠如夢,不然凡事塵埃的感覺。飄落樊曦心裏暖暖的。


  “我本以為他不會知道那是假冒呢,至少不會那麽快,誰知道一個晚上不到他就知道了,不,是三個時辰都不到。”水落塵的聲色,讓人感覺他有一絲滿意的成分,“我救你回到這裏都不到三個時辰他就趕來了。你說他當時在哪?或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那是假冒的?一開始王府裏的王爺就是假的?不然的話怎麽會三個時辰就趕到這裏?你們王府最快到這裏也要兩天吧?!可憐那個假王妃還以為自己很成功!”


  樊曦知道落塵說的他指的是誰,知道這些還是很感動。梵羲一開始就沒有被迷惑?他一開始就知道那不是自己?他怎麽會知道?

  樊曦的大腦裏已經塞不下其他的東西,隻想知道梵羲為什麽沒有被假王妃迷惑?據說現在王府的人都不知道那女人是假的。


  樊曦又想到銀毒婦,樊曦連忙開口“我準備把銀毒婦救出來,無論怎麽說,她都有恩與我的,你會和我一起麽?我覺得你們有淵源。”


  樊曦看著水落塵,靜靜的等待他的回答。


  許久,水落塵說:“什麽時候?”其實他根本不關心什麽銀毒婦的死活,那種人最好是死了。但是這是很合適的機會再跟樊曦在一起,這個女人帶給他太多的震撼。就出來的時候他以為她一定活不下來了,但是到最後事實證明他還是錯了,她活下來了,而且日漸恢複,就連心情都在日漸恢複;比他想象的要堅強多了。


  他一直在觀察她,他很想知道為什麽她明明就很痛苦,為什麽還能堅持活下來,一次又一次的停在鬼門關門前,最後還是回來了?


  “要不明天吧,我不想再呆在這裏了,即使是大自然風光無限,但是對我來說隻要被分了界限,都是局限,都不適合我留在這裏。我現在迫切的想要到一個光明的開闊的地方去,即使我腿不能走,但是手已經好了。再說……他也會跟著我的。我有種預感,嗬嗬,甩不掉他了!”她對他發泄打罵的時候,他都不肯離開;她傷好了,他就更不會離開了。估計以後都會被看的很緊。


  水落塵看著一臉平靜的樊曦,心裏有些滯澀的感覺,“其實你也不是很想他離開吧?”她看起來都不把仇恨放在心上,求生意識也不是很強烈,但是每一次都挺過來了,昏迷的時候永遠隻念著一個名字,其實她並不是真的排斥羲王的吧?!

  “嗯!我喜歡他啊,怎麽會真的排斥他?”樊曦坦然的說,絲毫沒有隱瞞,也不會覺得說喜歡一個人是多麽不好意思的事情,“我隻是不想他看到我狼狽不堪的樣子,太醜了。我隻是一時接受不了……他的臉!”


  水落塵有些驚訝於她的坦然,也佩服她的直率,說喜歡就是喜歡,不想看到你就是不想看到你,完全有自己的原則。


  水落塵想,從她昏迷的時候,還在反反複複委屈的可憐的喊著梵羲的名字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兩個人注定是要糾纏於一世的,絲毫沒有別人插足的地方,連個縫隙都擠不進去。


  但是他還是奢侈的想要留在她的身邊,想要找到更多自己從來沒見過的東西,想要站在身後守護著她,她很堅強,但是她太弱小了,弱小到必須有人好好嗬護,雖然那個人不該是他。


  兩人又多多少少的說了一些便都不再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遠方,好像遠處有仙境,怎麽都看不夠。


  許久,水落塵再不說話,轉身離去,連個招呼都不打。


  樊曦見狀撇撇嘴,這才是水落塵啊,獨立自主,來去瀟灑。今天水落塵說了很多話,樊曦覺得他是想要靠近自己的,感覺這孩子有些缺愛,但是為毛她身邊的人都缺愛?梵羲是,魍魎是,落塵也是。


  關鍵是,她看上去有很多愛麽?好像大家都很喜歡向她靠近,雖然這麽想覺得有些自戀了,但是卻是事實 啊!

  樊曦開始自戀的摸著下巴思考,是不是注定她的桃花都是在古代呢?那就太好了有木有?絕對不會出現歪瓜裂棗的現象,帥哥隨她挑啊,哇哈哈!

  樊曦一臉猥瑣,眯著眼睛,看著夕陽,神遊海外,連梵羲站在身後都不知道。現在的天氣剛剛好,不會冷也不會太熱,隻是有些春風,梵羲站的位置恰如其當的擋住了僅有的一絲風,完全不會讓樊曦受涼。剛開始的幾天,樊曦整日昏迷不醒,身體燙得嚇人,老頑童調了藥池,讓她泡了整整連天一夜才恢複正常,老頑童都以為樊曦會燒成傻子。


  昏迷中的樊曦總歸是最乖巧的,隻是叫著他的名字,雖然很痛苦的呼喚,每一個字都咬得揪人心肺,聲聲惹人垂淚。但是她都緊握雙拳熬下來了,活下來了,這是梵羲很自豪的,同時也很心疼。


  現在,她就靜靜的坐在自己麵前,一掃往日的痛苦與頹廢,又流露出她的猥瑣模樣,好像一開始見到她,她坐在雪地裏另眼放光的盯著他看的花癡模樣,她當時說什麽來著?貌若潘安,顏如宋玉,麵如傅粉,美如冠玉。


  稱讚他麵容俊美的人很多,迷戀他容顏的更是多不勝數,但是沒有一個能夠讓他心神顫動,不知道是不是這丫頭當時太冷說話哆嗦的緣故,他的心都跟著顫了一顫。


  梵羲俯下身,輕輕環住樊曦,喚回她的魂。


  樊曦有著稍微的僵硬,但是一閃而過後便一動不動,任由他抱著,反正抱的也不少。


  “曦兒,等我們老了,我天天帶你出來看日落,看美麗的晚霞,看碧海清波,看我們都皺紋滿麵卻依舊笑靨如花。”梵羲的聲音,輕輕地吹進樊曦的耳朵,癢癢的,甜甜的,他沒有用‘本王’的代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像一對平凡的恩愛夫妻,一轉眼就是白頭。樊曦覺得自己的心瞬間就開懷了。


  兩個人靜靜的看著晚霞,紅遍半邊天的雲霞,染紅了樊曦的臉,連帶著眉眼都顯得羞澀,梵羲失神的側著頭看著她,感覺此時安靜嫻靜的樊曦,真的是一副美不勝收的畫,真想就這麽畫下了,就這麽靜止時間,天荒地老的好。


  “那個時候……”樊曦看著不斷變換的雲霞,緩緩開口,“我被囚禁在那裏,暗無天日,麵對我的隻是鞭子和凶神惡煞的臉,我每一天都在堅持,都在期盼,你什麽時候能找到我。在燭光裏,我一遍一遍許願,梵羲來帶我出去。最痛苦的時候,我還是咬咬牙,看著燭光,看著……看著……就能夠看到你的臉。”樊曦眼神迷離,好像在講述著遙遠的思念。


  “但是有一天,我看到了真實的你,就出現我麵前,真實的站在我眼前,擁抱那個惡毒的女人,用最鄙夷的目光看我,像是一條毒蛇纏繞在我脖子上,我能感覺到那濕濕滑滑的惡心觸感,我不敢相信,我不能接受,你不能在我……在我要決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又這麽無所謂的踐踏我的自尊。”樊曦的語氣時急時緩,揪起了梵羲的心,跟著起起落落。他隻是靜靜的抱著她,不準備打斷,他的曦兒,終於鼓起勇氣要告訴她發生的一切。


  樊曦接著說:“我眼睜睜看著你,將我的雙腿打斷,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你,震驚的看著你,你隻是笑,依舊是邪魅的容顏,卻是那麽刺眼。那一刻,我覺得我將會死,不是死於疼痛,不是死於折磨,而是死於你的——無所謂。我不能容忍,我不能允許,我……愛的人,再一次背叛我。”


  濃濃的悲傷和絕望,溢滿了樊曦的聲音,劃過梵羲的心房,像利劍一樣。劃疼了梵羲的心,在額頭割出幾道褶紋“曦兒……那不是我,我不會那麽對你,永遠不會……”


  “我知道,所以我對自己說,這隻是那賤、人的計謀,他想打垮我的心而已,所以我不會相信。但是後來的每一天,你都會出現在我眼前,折磨我,嘲笑我,諷刺我,和那賤、人調情……幾天之內,我看過了所有負麵版本的梵羲,我所不認識的梵羲。”……“我的神經都麻木了,我開始迷茫,我的意誌都在消失,我覺得自己就要死了,我開始相信那就是你,否則為什麽那麽久你都沒有來救我?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悲涼,真的是徹底崩潰了,沒有了任何求生的欲、望,我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想要問你為什麽。我還在想自己真是可笑,你我非親非故萍水相逢,我卻為你的一句話,那麽相信你。我憑什麽相信你?我居然眼睜睜的看著你一次一次想要置我於死地,還在傻傻的想著你會救我出去。我當時……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個是真的你,是我看到的?還是我想念的!”樊曦笑著訴說這一切,笑的眼淚直流。


  “你給的諾言都變質了,我給的信任都是徒勞的。所以我活下來在見到你時,我第一反應是殺了你!”


  ……


  梵羲終於知道為什麽曦兒回來後對自己那麽排斥,那麽冷漠;也終於知道為什麽她做夢都在喊‘為什麽背叛我?為什麽要殺我’,原來真相如此殘忍。


  梵羲緊緊地抱住懷裏的人的,用最真實的提問來告訴樊曦,那不是他,真正的他會給她最溫暖的懷抱。樊曦的情緒很脆弱,低著眼極力的挨著痛苦。梵羲心痛,轉到她前麵蹲下,捧著她的臉,認真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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