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再見我的愛
餘楚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同桌還用胳膊碰了她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遞過來一張紙條——現在學校的人都知道你跟那個誰在一塊了,餘楚看完之後一臉茫然的問她,“誰啊?”她沒敢出聲,長著嘴用口型說,“鄭——嘉——森。”餘楚心裏跟著“咯噔”了一下,然後條件反射似的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怎麽可能!”他們被餘楚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都皺著眉頭做出一副“看你還能整出什麽幺蛾子”的姿態看著她,餘楚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一直到班主任夾著講義走上講台,他先是咳了兩聲,然後才說,“餘楚,你沒事坐下……”
整堂課都聽的心神不寧,摳著桌麵上的凹陷處不停地想到底是為什麽,下課之後穿過走廊去上廁所的時候,被走廊上大腦奔跑的同學撞了一下,餘楚抬頭看了一眼,那兩個混混模樣的外班同學忙不迭地低下了頭,嘴裏說道,“嫂子對不起,對不起!”然後就一溜煙地跑走了,留下餘楚愣在原地,以及背後一片唏噓,等餘楚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的時候,捏緊了拳頭在心裏咬牙切齒地把那個罪魁禍首罵了一遍,然後掉頭就回了教室,連廁所都忘記上了。
放學之後鄭嘉森依然在教室門口守著,所有人都不敢出聲默默走了,同桌在離開的時候用一種“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看了餘楚一眼,餘楚慌忙收拾好東西跟著他們一起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一個利劍一樣的聲音擋在門口,“餘楚,你等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餘楚抬起頭,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我沒話和你說,你要是再攔著我小心我就報警了。”他一下子笑了,雙臂環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望著餘楚,意思是,你報啊。
餘楚不再理他,扭頭就走了,他還是跟在後麵,鞋子摩擦地麵的聲音聽起來無比地刺耳,走到一半的時候餘楚實在忍不住轉過身罵道,“我到底是哪裏找你惹你了,你為什麽要跟我過不去!”說著說著,餘楚控製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好像今天一天受到的委屈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宣泄著流淌出來。
他突然慌了起來,一雙手翻上翻下,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巾來,嘴裏支吾道,“哎,你別哭啊。”說著還伸出拿著紙巾的手。
“滾,別用你的髒手碰我!我最討厭像你這樣的忍了,不學無術,社會敗類,永遠被人鄙視,踐踏,看不起!”說話的時候還胡亂用手背抹著臉上的眼淚,那樣的餘楚一定無比醜陋,才會說出這樣惡毒的話,說完用怨恨的眼光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了。鄭嘉森依舊保持著伸手的姿勢,他心裏慌張地看著喜歡的女孩哭了,他想給她擦擦眼淚,但是被無情的拒絕了,他咧開嘴笑了笑,然後把攥著的紙巾重新放回了口袋裏,蹲在路邊看著離開的餘楚,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一連幾天,相安無事,自從那天之後鄭嘉森再也沒找過餘楚,餘楚暗自鬆了一口氣,學生永遠是這樣,之前的幾個朋友看見餘楚沒再和鄭嘉森來往,馬上湊過來跟餘楚說別人的八卦,餘楚在心裏冷笑著敷衍著她們,裝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和她們討論,她們試探性地問餘楚和鄭嘉森的事情,餘楚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
自習課上餘楚正在埋頭做模擬試卷,班裏的一個同學突然從外麵闖了進來,嘴裏大聲叫嚷著,“鄭嘉森又跟別人打起來了!”本來都低著頭做題的同學們齊刷刷地扭頭看著餘楚,握在手裏的鉛筆在紙上一用力,“啪”地一聲鉛筆芯短了一截。“你們一個個都看著我幹?!還有二十分鍾交卷,做不完的今天都不準走!”
放學之後他們都走了,餘楚一個人留在教室裏整理收上來的試卷,突然從外麵衝出來一個人把餘楚嚇了一跳,他一進來就抓著餘楚的手腕,也不說話。餘楚吃痛地叫起來,“你放手啊!”餘楚看見鄭嘉森額頭的傷口正在流血,嘴角也滿是淤青,心裏被揪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先讓他去醫院看看張開口卻是:“你有病吧,找我做什麽,我又不是醫生,死了可不管。”
“餘楚……”他的聲音裏帶著痛苦的嘶啞,“我喜歡你啊……”
餘楚的心裏突地一跳,但是依舊冷靜地說:“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抓著餘楚的手更用力了一些,閉上眼睛俯下身子,嘴唇貼上來的時候,餘楚差點驚叫出來,餘楚抓著他的胳膊想要掙脫,他卻用另一隻手攏在餘楚的背上猛地一下拉到他的懷裏,餘楚貼在他的胸口感到裏麵有顆滾燙的心在劇烈地跳動,餘楚的指甲在他的胳膊上幾乎要刺破皮膚,他也隻是皺著眉頭不肯放手,他額頭上的血順著臉滑下滴到餘楚的臉上,溫熱的像眼淚一樣,餘楚狠心咬破了他的嘴唇,一股血腥味便在嘴裏彌漫開來,他痛的倒吸了一口氣然後放開了餘楚。
餘楚蹲下來減掉在地上的試卷,他彎下腰想要幫忙,被餘楚一把推開,“我求你,算我求你好麽,求你離開我的生活,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沉默了一會兒餘楚繼續說,“算了,你不走我走,我會辦轉學手續的。”
鄭嘉森僵直了身子,半晌吐出一句話,“你就那麽……討厭我嗎?”餘楚想了想說,“是。”然後就看到視線裏的一雙腳緩慢地挪動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眼眶裏的水啪嗒啪嗒地落下來,落在手裏的卷子上,暈花了手寫的字跡,淡藍色的墨水,一層一層,浸濕了一片。
餘楚用手在臉上一抹,濃稠的鮮紅色被稀釋成絲絲縷縷,這是鄭嘉森的血。
班主任把餘楚叫到辦公室,餘楚隻會說三句話,不知道,不認識,不清楚,他歎了一口氣,擺擺手說,“你回去吧。”回去的路上又是一次眾叛親離場麵,這次他們的聲音小到方便餘楚聽到的音量,“看吧,就是她,狐狸精,兩個男生因為她打起來了。你不知道鄭嘉森把那男的打得有多慘,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呢。”“還不是因為二班的那個男生給她寫過情書,然後當麵更別人說他是她男朋友,鄭嘉森聽到了說他造謠,倆人就打起來了。”“那學校怎麽處理?”
“聽說鄭家賠了不少錢,估計鄭嘉森也得開除了把。”餘楚快步走過,那些密密麻麻的聲音恨不得鑽進餘楚的耳朵裏,回到教室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依舊是一陣冷嘲熱諷。
餘楚自問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其實回到家裏根本不敢提轉學的事情,這所學校是市裏最好的學校,自己也是拚了命努力才考上的,如果是突然提出轉學,父母一定不會同意的,還會追求原因,餘楚隻好歎了一口氣,把所有的委屈都咽進了肚子裏,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裏的。
同桌又碰了碰餘楚,遞過來一張紙條,餘楚接過來看到上麵寫著——鄭嘉森轉學了。餘楚趴在桌子上什麽也沒說,手裏的筆轉了一圈又圈,過了好長時間才回複。
——哦。
北方的秋天真的很冷,餘楚蹲在操場上看著不遠處穿著背心打球的男生不自覺地打了寒戰,掐滅手裏的煙,空氣裏還殘留著Black Devil的濃鬱香味,餘楚裹緊了身上的白大褂,縮著脖子看那群年輕的身影不停地奔跑跳躍。
“——餘楚,我來接你了。”麵前的尹楚瑜穿著格子大襖站在獄前,身後站著一群士兵,餘楚還認得他們,就是平時把守的監視者,沒有想到一切來得那麽突然,又這麽匆匆離去,不幸中的萬幸,自己終於可以離開了。
“為什麽你可以出入這裏——?”餘楚有些疑惑,沒有得到身旁人的及時回複,她沒說話。兩人還坐在卡車的車廂裏,距離營地才剛剛100多米的距離,尹楚瑜示意不要說話。
“你太冒險了……他們會盯上你。”餘楚回應著。
“現在好了,你不是特工,我帶你回去好好生活……”餘楚小聲嘀咕著,還巡視著周圍的環境,以便不測。
“那個人知道你這樣麽……?”
“當然不知道了,知道就不會允許我這樣了。”
“你懷孕了……?”
“恩,7個多月了,我快要生了……”
“那真好,要當媽媽了,我真羨慕你。”餘楚難得地回應帶著笑容,笑容對於她這樣身份的人已經很遙遠了,呆在那樣的地方就是容易讓人消極,現在難得可以離開那裏的話,餘楚覺得自己該先去看看神經科,離真正的幸福生活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要克服很多苦難的事。
老管家帶著怒火解釋著,但話說到這裏就被蘇給打斷了。
“是啊,山林的問題確實很重要,但是,跟神木那裏相比較而言,它就變得微不足道了。反正是山林,拖上一段時間,不會有什麽變化發生,而神木那裏就不同了,拖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出現無法想到的事情。所以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明天就去。”
“什麽?明天……”老管家不禁驚異地反問了一句。
“是的,這種事情不能耽擱。”蘇冷冷地說。“姨母跟我們一起去嗎?”她望向芳子。
“當然得去了。到時候,提起有關懷孕的事情,還有妊娠腎什麽的,你們也都不大懂,雖然我的孩子來到世上才一個月就死了,但畢竟我也經曆過,如果不去的話,恐怕你們查不出真相。今天我在姐姐的忌日上聽到這樣一件事情,應該算是佛故意安排的吧。好了,這件事情就由我來辦吧。”姨母說出了必須要去的理由。
“不過,我覺得還是不要一下子去那麽多人比較好,對病人不利,說不定會加重她的病情……”
老管家依然想盡辦法來勸阻她們。蘇的眼睛頓時發出冰冷的光芒,直射向他。
“你說究竟會給她什麽刺激?”
“你們的身份就能刺激她,又是本家小姐,又是姨母,病人看了肯定會吃驚不小,很容易引起精神緊張。”
“不對吧,我怎麽覺得你認為我們上那裏是嚇唬她去了,不,我們隻是去探望一下病人。”她冷言冷語地說,“噢,對了,病人家裏就她一個人,這怎麽能讓人放心得下呢,還是趕快派個人過去照顧照顧吧。”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呼喚鈴。
“不必了,今天早上我已經找人過去了。”
“什麽?已經找人了……”蘇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尖銳了。
“是的,一大早我就往保姆工會打電話詢問,可對方說現在沒有空餘的人員,還要等四五天。沒辦法,我就給我認識的一個地方又打了電話,還好,那裏有一個中年婦人,我就央求她過去照顧一下。其中還有一個過去幫忙的,是麗音的鄰居,香煙店的老板娘,忙活了一早上總算是安排妥當了。”他沒有停頓地一下子說完了。
“是嗎?看樣子老管家先生又比我們領先一步了……”蘇好像是又想到了別的事情,深惡痛絕地說。
“請路上小心。”
她們異口同聲,並在同一時間低下頭,恭送小姐們出行。女傭不知道她們這一行人要去哪兒,對她們每一個人通過精心打扮後的裝束感到十分好奇,不停地上下打量著。
在去之前,他已經將蘇她們今天過去的消息用電話通知了麗音,並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告訴了傭人,還特別告訴她轉告香煙店的老板娘今天不可以出現在麗音家裏。老管家仔細地想了想覺得一切都沒有問題了,但是,當再一看到她們四個人的打扮,還有那輕鬆、悠閑的神情,仿佛已經勝券在握了的時候,不由得又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