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日那天總是很糟糕 4
高二的班級現在是沒有晚自習的。高一的時候有過，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似乎是因為什麽規定，反正晚自習取消了。
雖然是高一下學期才開始分班，但是大家心裏對要讀什麽科目都有數。讀文科的女生居多，文科又不像理科一樣需要埋頭刷題，晚自習的時候，文科生們一般都沒有在學習。
不學習其實沒什麽，學習是自己的事，但是他們經常會聚在一起聊，有時候越聊越大聲，會讓想要做題的人也沒有心思做題，而和他們一起聊。明明應該安靜學習的晚自習，班上卻每都像在開派對。
李梨想自己做題，但是班上實在是太吵了。她也不是管紀律的值日生，就隻能看著那些吵鬧的人。大概是心裏的不滿在眼神裏體現了出來，被她盯著看的人，在發現她的目光以後，會安靜一會兒。
可是還是很吵，幸好晚自習很快就被取消了，李梨終於能回家安靜自習了。
可是女生們卻記下了李梨的賬，來也好笑，李梨至今不知道為什麽她們這麽理直氣壯地討厭起李梨，邏輯是什麽呢？雖然我們吵到你了，但你也不能瞪我們啊。
李梨不能沒有邏輯，想不通的事情會讓她困擾。反正女生們也隻是背後她，沒有實際對她怎麽樣，她本來想不在意的。
隻是沒想到，這種厭惡，居然會爆發出來。
分班的前一，也正好是自己生日的前一。
下午第一節上電腦課的時候，應該是要簽到的，但是每個人排隊簽到很麻煩，每次都讓一個人幫全班都簽一下。李梨，湊巧就是這次幫大家都簽到的人。
一般老師是不管的，玩電腦課有什麽好管的，結果老師這次卻認真了。他數了數人數，發現居然有五個同學沒有到，但簽到表上卻是全員到齊。
老師喊大家站起來，質問是誰幫忙簽到。李梨被推了出來，老師罵了她一頓，並讓她找出來翹課的人。李梨花了一整節課，找出了五個人，並把名單交給了老師。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結束了，結果一名被記翹課的女生快下課時趕過來，和老師辯解了幾句是睡過頭了之類的。李梨沒有想太多，這個女生是準備讀文科的，平時也經常翹課的，沒人管而已。
被老師罵了，李梨自己心情也不好，她晃悠悠地慢慢走回教室時，卻發現那個女生站著在發脾氣。似乎還氣哭了。
李梨走進教室，迎來的是那個女生劈頭蓋臉地責罵。
了些什麽李梨記不太清楚了，無非就是憑什麽告訴老師她翹課了，差點害她被老師記名字。還有什麽蠢啊，壞啊，見不得別人好啊之類的吧。
李梨隻記得當時的畫麵，那個女生很胖，眼睛都快被臉上的肉擠的沒有地方去了，她的眼淚卻從她臉上肉的縫隙裏湧出來。她滿臉通紅，一副就要胖揍自己的樣子，聲音很大，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尖。
女生罵得很快，快到李梨都找不到語句間的縫隙。她本來想要解釋一句，可是卻什麽都不出來。她就是錯了，是個超級無敵大罪人，在胖女生的嘴裏，她似乎最好以死謝罪。
李梨的腦子裏嗡嗡響著，她不知道該什麽，連自己是什麽心情都感覺不到。她隻能什麽也不，轉身走開。
接下來的事情呢？記不太清了，好像是哭了一節自習課吧，但沒有哭出聲，隻是趴在桌子上流眼淚。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受這樣的委屈。
可怕的是，最清楚的記憶是，沒有人來安慰過自己。
胖女生也哭了一節課，倒是很多人在安慰她。李梨還能看見胖女生狠狠瞪著她，一邊瞪著她一邊流眼淚。
李梨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如果她揍自己怎麽辦？如果她讓那些女生一起罵她怎麽辦。她又恐懼，又委屈，滿腹悲傷卻無處可訴。
想找朋友抱怨，都會被她“你別和我這件事。很煩。”
很煩。
可我明明，還沒開始抱怨。
你其實是討厭我的吧，也想和那個女生一樣臭罵我一頓吧。
原來，原來我們之間的友誼，是我自以為是嗎？
真可笑，第二還是自己生日呢。明明是抱著期待的心情的。
真可笑。
原來我這麽招人討厭是嗎。
——
李梨看著蕾，沒來由地了一句：
“那你的生日禮物，是沒有了是嗎？”
蕾看了一眼李梨，無奈地：
“是啊，沒有了。還是要被困在這裏。”蕾無奈的歎了口氣。
李梨捂住嘴，嘴角在手掌底下慢慢上揚。她沒有在和蕾多什麽，轉身走回了教室。
她還不想告訴蕾，這個事情不可能是真的，因為沒有邏輯。
新的班級，教室在哪裏？怎麽可能這麽武斷的就從一次考試中看出來是不是第一？高考班和每個平行班第一，真想要精英班也不會是這些人。
從事實上來看，之後的很久，老師也沒有和李梨過任何關於調班的事情，也不知道蕾的信息到底是怎麽來的。
但時下，李梨的心情真的很好。當然，不是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傳言。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老魏有點不解，這算是李梨這幾笑的最開心的樣子了，“怎麽了，心情那麽好？”
“哈哈哈哈，心情好～”
“發生什麽了？和蕾話就這麽開心？”
“對啊，就是很開心。”
她帶著很壞的想法。
有人能和我一樣，能夠體會到，沒有生日禮物的感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很無助吧，很不爽吧，地球沒有繞著你轉吧，哈哈哈哈哈哈，生日吃癟了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留下了一個糟糕的生日吧。
李梨瘋狂地這樣想著，她知道她不能這麽想，這樣想是不道德的，可是嘴角上揚地無法隱藏。
——
被罵的那時，在記憶裏，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聲音，隻有畫麵，和一種感覺。
胖女生的身後，是一群她的朋友，雖然沒有跟著女生罵自己，卻在和胖女生“別和李梨計較啦。”“別生氣了啦。”“她就是情商低沒腦子啦。”。
而自己身後，空無一人。
從頭到尾都是，空無一人。
是羨慕，即使是你無理取鬧，也還是會無腦站你這邊的朋友嗎？
不，是討厭你們這種，沒有邏輯的人。
錯了就是錯了，對了就是對了。從來不用大腦思考，隻憑著自己開心和不開心嗎？這樣的不是朋友，是無賴吧。
有朋友就很了不起嗎？就可以胡亂發脾氣罵人嗎？不可以啊，明明是不可以的啊。
可你為什麽，卻可以這樣做呢。
——
李梨和肖梁的關係，依然是沒有緩和的樣子。看著他倆冷戰的老魏其實很煩躁。
老魏似乎知道了李梨到底在糾結難過什麽，但他不是很確定。
半年前的那件事，對大部分人來，隻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插曲。可是對李梨來，也許是難以忘記的痛苦回憶。
老魏想不起來自己當時幹了什麽，雖然是李梨的同桌，但是卻像個觀眾。想起一切的他，心裏有點愧疚。
但是又很不爽，李梨自己心情不好，卻害了一直關心她嗬護她的肖梁。
“你帶我去幹嘛呀。”被老魏拉著走，李梨有點不知所措。
“帶你去吃蛋糕。”老魏隻了這樣一句話。
“吃什麽蛋糕，為什麽要吃蛋糕。”
“補給你，你想要蛋糕，補給你。”
“補給我什麽？”
“你不是沒有嗎，你要我就補給你。”
“所以到底補給我什麽啊？”
——
到漣糕店，老魏指了指冰櫃裏放著的，最貴的那個蛋糕，要了兩個。拿到李梨麵前，把其中一個放到她前麵。
“你要請我吃蛋糕？為什麽啊？”李梨有點不解。
“你不是，心情不好嗎？”老魏坐下，坐在李梨對麵。
李梨低下頭。
在老魏麵前，李梨不愛謊。也不是因為她覺得和老魏特別親密，隻是在他麵前謊的成功率很低。
她確實不開心，她真的覺得自己這幾太矯情了，可是她忍不住。
她隻要一想起來，自己的生日過得那麽糟糕，她就看不得別人能夠過得那麽開心。就是單純的嫉妒了。
之前也嫉妒過，但是隻是在心裏偷偷難受一下。這次為什麽會這麽難受呢，李梨自己也想不明白。
“那件事情，我其實記得。”老魏用叉子叉著蛋糕，“但肖梁是不記得的，你遷怒給他，這事兒，要不是肖梁性格好，你就真的沒他這個朋友了。”
雖然這麽，但李梨沒有心情去道歉。
“我知道你，你跟誰關係好的話才可能跟誰發脾氣的。但不是你傷害他的理由。”
李梨沒有回話。她自知理虧，自己真的是太任性了，傷害了很多人。
老魏看著李梨，歎了口氣。
“你不是心裏一直擰巴著嗎。你跟我唄，想怎麽就怎麽。我站你這邊。”
李梨驚訝地看著老魏，老魏則是很認真地看著她。
她嘴唇顫抖著，吃著蛋糕，緩緩地開口。
“你也知道吧，我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對不對？”
“明明是大家讓我簽到的，明明是她自己翹課的，因為她翹課我也被老師罵了啊。”
“她們自己晚自習吵鬧，還怪我瞪她們？還罵我情商低？有病吧她們！做錯事了不讓？什麽破邏輯啊，我雖然吵鬧但你不能瞪我？”
“明明是她自己不對，明明就是她無理取鬧，還一邊哭一邊那樣……”
“還，還罵我……嗚……還罵我……”
“我明明第二就要過生日，嗚……什麽朋友……嗚……都站她那邊……嗚……都不喜歡我，都討、討厭我……”
“大家都不……都不維護我……嗚嗚嗚嗚……都討厭我嗚嗚嗚……”
“我怎麽這麽失敗大家都討厭我嗚嗚嗚嗚嗚嗚嗚……”
——
老魏一直用“嗯。”“對。”“你沒做錯。”回應著。一直到李梨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該這麽對肖梁，嗚……對不起嗚……我不想和他道歉……嗚嗚嗚，他，就他一個人和我生日快樂，結果他還給別人準備了禮物……”
“嗚……我也想要禮物……嗚，我也想吃生日蛋糕。嗚……”
“大家都不喜歡我嗚啊啊啊啊啊啊……”
老魏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李梨哭得趴在了桌子上，老魏輕輕拍著她的背。
“沒關係，肖梁不會生你的氣。”
“沒關係，我們永遠站你這邊，你別難過了。”
“是她做錯了，她們都錯了，她們不該用她們的標準規定你。反正她們都轉走了，你再也不用見到她們了。”
“可是現在，她們也不喜歡我……嗚嗚嗚……我知道是我自己的原因嗚嗚嗚嗚嗚我也不想那麽矯情，可是我忍不住嗚嗚嗚嗚嗚……”
老魏輕輕拍著李梨的背。
沒關係，沒關係的，一切都會變好的。
你相信我，一切都會變好的。
——
李梨和肖梁自然地就和好了。
原因是什麽，肖梁不知道。
不過肖梁很開心。
雖然覺得李梨對蕾確實過分了一些。但偶爾就讓她任性一下吧。肖梁在心裏，默默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