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斷情絕愛
自從那天醒來之後,她已經在這裏待了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以來,她一直都在這個院子裏的房間裏修養,清姨每天都會來看紅妝,對她真的很好。每次紅妝都會疑惑地想要問出為什麽 ,在她最落魄的時候,唯一一個對她這麽好的人。
如今她已經不是自由身了,整個天下都在通緝她,她是罪犯,因為傷了當朝的六皇子,嗬,還真是諷刺,她早已經被傷的遍體鱗傷了,心早就不在是原來的那般了,或許早已經被那個叫做白景的男人給傷透了吧,但是又有誰能夠告訴她,到底一切又是誰做錯了,是她麽?
一切都隻是天意弄人吧,是她太傻,所以才會一味地相信承諾,所以才會被傷害。
“紅妝,你的病隻能靜養,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清姨接過紅妝喝完了的藥碗,認真地對紅妝說道。
坐在床上,紅妝靠在枕頭上,點點頭,“清姨,我在這裏會不會給你添麻煩。”這是她最擔心的,現在天下所有人都在追捕她,朝廷懸賞那麽多,隻為了得到她的一條命,還真是好笑,枉她紅妝,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她的命是那麽值錢的。
清姨順勢搬來了一張椅子坐在了紅妝的身邊,拉過紅妝的手,溫和地說道,“紅妝,你隻要安心地待在這裏,其他的事情不用擔心,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在逮捕你,清姨我也覺得不會把你交出去的。”
“清姨,你要我做什麽事情,我都願意幫你。”紅妝知道,得了恩惠一定要報答,這是唯一的解決方法,她不知道為什麽清姨要對她那麽好,但是她不想在欠人恩惠了,也不再相信什麽承諾了,得到了一次教訓已經足夠了,其他的她不想要在經曆下去了,以後的路,她不知道該怎麽走下去。
把藥碗放在桌子上,清姨輕笑,果然是沒看錯人,聰明人就是聰明人,確實,救她,當然是出於私心,關於桃花公子的事情,清姨她早已經聽說過了,所以第一次見到暈倒在地的紅妝,就把她給救了回來。因為清姨她知道,紅妝和她有共同的仇人,所以,隻要能夠得到紅妝的一臂之力,那麽以後的路一定會走得更順,隻是清姨她萬萬沒想到,紅妝的武功竟然會暫時失效了。身體還這麽的不好。不過隻要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她就不由得安下心來。
“仇人?清姨,我的仇人,難道你的對手也是當今的丞相麽?”紅妝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她名義上的父親,因為她不承認她是蘇天明的女兒,她恨,恨丞相府裏的任何一個人,是他們把她的母親一步步地給逼死的,所以她要報仇,有生之年,她一定要親手為母親報仇。
清姨一頓,她的眸子裏變得有些冷冽,盯著紅妝好一會兒才說道,“紅妝,沒想到你果真和我想的一樣,但是要徹底打敗蘇家,就必須從長計議。”
“清姨,你有什麽好的主意,你說,我一定會去做。”紅妝堅定地說道,如今她能夠和清姨聯手,那是最好不過的。
想了好一會兒,清姨才出聲說道,“紅妝,等你身體好了,你必須要重新有個身份,隻是不知道,簡單的易容術是不是有效,怕是會被其他人給發現了。”
輕笑,紅妝說道,“清姨,這個你不用擔心,因為我會醫術,我想如果我易容的話,那天下是不會有人能夠發現的。除了我師傅之外,隻不過他不在了。”
或許吧,她隻是不願意說出來從前的一切而已,師傅,屬於桃花穀的,屬於寧靜,她不能夠和其他人說出來,更是內心裏的掙紮吧,從前的那一段日子,她不願意在想起來了,太多的美好,隻是為了說明如今她的愚蠢,她不能夠這般,或許她應該變得沒心沒肺,隻有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人能夠傷害她了,白景不可以,其他人也不可以。
沒想到紅妝竟然還會醫術,清姨笑著點頭說道,“紅妝,竟然這樣,那是再好不過的了。等你身體好了之後,我就安排一個新的身份給你,從今以後你就是這裏的頭牌,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做不好的事情的。”清姨閱人無數,自然是知道紅妝的身子底子,腰細的盈盈一握,柔軟無骨的感覺,自是會跳舞的,更何況,紅妝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清姨,我知道,從今以後,我一定會聽你的,無論你要我做什麽,我都會幫你,我一定要給我母親報仇。”紅妝隻要想到丞相府裏那群人,她的心就不由得一冷,雙手不由緊握成拳。
伸手拍了拍紅妝的肩膀,清姨站起身,“紅妝,你好好休息,事情我去安排,你好好養身體。”見紅妝點頭,清姨轉身朝屋外走去。
整個房間裏就隻剩下了紅妝一個人,坐在床上,她不由得開始心疼,那種窒息的感覺,她不知道為什麽心那麽疼,就像活生生地將整顆心給挖去了一半,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從小到大,她的父親,她的家都是那麽陰冷,為什麽惡人沒有惡報,柳傾城,她的母親,那個美麗如初的女子卻被他們給害死了,隻能夠永遠地留在天上,為什麽愛惜她,不好好地珍惜,為什麽,白景要騙她,為什麽十裏紅妝的人會是蘇念心,那個奪了她一切的姐姐,那個害死她母親的女人的女兒。
半個月了,雖然每天都待在這個房間裏不曾出去,可是外麵的消息,她卻是無所不知的,白景已經被迫取消了婚禮,而且他的病已經好了,紅妝不由輕笑,是啊,她本就沒有打算要他的命,又怎麽會下重手呢?白景,他會心痛麽?看到她那麽絕望,他會心微微的不安麽?難道曾經的一切都隻是幻影麽?她現在處於無處可去的地步了,再她要離開桃花穀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已經變得孤立無援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她都不能夠再回桃花穀了,因為師傅沈亦凡其實是不讓她出穀的,可是她卻堅持,不惜違背師傅的意思。
腦子裏突然就想到了桃花穀的那一天,是她離開桃花穀的前一天晚上,紅妝站在沈亦凡的麵前,認真幾乎是懇求地說道,“師傅,你讓我出穀去吧,我想去找師兄,這麽多年都沒有他的消息,我好怕他會出事,師傅,你讓我去吧。”
沈亦凡從來都沒有朝紅妝生過氣,這麽多年,從未有過一次,可是這一次,紅妝卻徹底地惹他生氣了,不僅是因為白景,更重要的是,紅妝的身份,新月國的聖女,所謂的得聖女者得天下,不是空穴來風,十多年前,就已經開始流傳這句話,就算他生活在桃花穀裏,也依舊能夠知道這些事情,如果紅妝出穀的話,勢必是會惹來天下大亂的,更何況,他是知道白景就是追月閣閣主,更知道白景是天齊國的皇子,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如果紅妝出穀的話,帶來的後果可想而知,所以他不同意,“紅妝,你不能出穀,你的師兄說了三年之後便會回來的。”
紅妝拉著沈亦凡的衣服,眼淚早已經止不住了,那是一種思念,對她師兄的思念,“師傅,你知道麽?我一直都喜歡師兄,如今我隻想要去找他,能夠保護他,在他身邊。”
不知道求了多久,也不知道沈亦凡僵持了多久,終於他點頭答應了,隻不過條件竟然是離開桃花穀之後,要行跡天下,德尚兼備,最終的條件是桃花穀,她是絕對不能夠回去了。
這樣的話,就是斷絕師徒情分的意識,可是當時的紅妝心裏眼裏隻有一個念頭,便是去找她的師兄,所以她隻能點頭,離開了桃花穀。
回憶總是那麽不堪,紅妝望著窗幔發著呆,師傅,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樣的結局,所以才不會願意她出穀的,其實當初能夠聽話,如今便不會是這樣的,她一定還是桃花穀裏那個快樂的姑娘,每天采藥讀書,彈琴畫畫。隻是世間沒有一種叫做後悔藥的東西,就算她的醫術已經出神入化,也不能夠為自己治這種病。
聽說新月國有一種叫做忘情蠱的東西,中蠱之人,便會斷情絕愛,就像是戲文裏說的那般,七仙女的情根被拔了。紅妝突然想到,或許她應該種下這種蠱的,這樣就不會在痛苦了,也就不用在記著從前的那一切,桃花穀的一切,和白景有關的一切,可是她真的舍得麽?為什麽隻要想到從今以後,她與他從此成為莫如之人。心就不覺得疼了。
或許隻有孤獨才是她最終的歸宿吧,想不到其他的什麽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聽從清姨的話,為母親柳傾城報仇,時隔這麽多年,她一定要讓蘇家付出代價。
“紅妝,其實你一直都是傻瓜,你是傻瓜。”她不由得喃喃出聲,隻是所罵的那個傻瓜便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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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築小樓”裏麵的一間院子裏,此刻一襲白衣的白景正坐在書房裏,麵前擺著的是這個月來,朝中所發生的大事記錄,而站在他麵前的則是他的左右手之一淩風。時隔半個月之久,淩風終於出現。
“公子,你派我做的事情,我已經開始進行了。”淩風恭敬地朝白景說道,這半個月來,他一直待在追月閣,世人眼裏的追月閣,已經在一場大火裏麵消失了,隻不過誰又能夠知道,那個隻不過是個幻影而已,真正的追月閣,江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因為那是一個神秘的組織,江湖上有一首詩,“追月閣出,神鬼必殺,要生要死,全憑公子。”
白景滿臉的冰冷,眼神不再是從前那般的溫柔了,沒想到,果然是再要坐不住了,本想著放過一馬,可是有的人偏偏就是很想死,可是想死沒有那麽容易。白景手裏拿過一份折子,看著淩風說道,“風,你做的很好,不過我派你們調查的另外一件事情,你們有查到什麽麽?”
淩風一頓,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半個月前,突然接到了白景重傷的消息,等到他連夜回到這裏來找白景的時候,白景已經醒了,隻不過他隻是交代,要去尋找一個江湖上人稱桃花公子的人,而且還給了一副畫像,可是見到畫像裏的女子的第一眼,淩風就有一種眼熟的感覺,因為那個女子,四年前,他見過一次,更何況在追月閣還住過一段日子,所有人都覺得那個叫做紅妝的女子會是他們的女主子,卻沒想到公子會突然和丞相府裏的千金在一起了,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隻不過桃花公子與紅妝姑娘,他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是從婚宴上的事情來看,那定是當初的那個明媚如初的女子了。“公子,桃花公子,就像是突然失蹤了,屬下調查了這麽久,隻知道當天離開之後,桃花公子重傷,後來就不知道去哪了。”
“重傷?”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他的心會有心痛的感覺,一閃而過,可是卻隱隱作痛,他不由得捂住了心口。
淩風看了,趕緊走到白景的身邊,關切地問道,“公子,你沒事吧?怎麽了?是不是身體還沒有好。”
白景很快就恢複了,看了眼淩風搖了搖頭,“淩風,你說為什麽,我的腦子裏會一直有一個身影,總是會有無數的畫麵,但是我卻不知道這個到底是不是存在過,還是我已經忘記了?”白景不由得疑惑,他這幾天一直在想,是不是他忘記了某些事情,可是他發現沒有什麽是忘記的,三年前,以至於這麽多年的事情,他都沒有忘記,所以他否定了這個想法,隻是總是會想到那個紅衣的女子,他的心就不由得跳動的厲害,更重要的是,疼的厲害。
這些都是在麵對蘇念心時,所沒有出現過的,從來都不曾,為什麽會對一個素未蒙麵的姑娘產生這樣的感覺,白景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這一切的事情,難道他們真的見過麽?還是說,他曾經傷害過那個女子?還是說,那個女子做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
“我沒事,風,我是不是認識那個叫做桃花公子的人?”白景疑惑地問一言不語的淩風,他希望淩風能夠幫他解決這個疑惑。
淩風站在白景的身邊,“公子,我並不認識這個叫做桃花公子的人,但是公子,我確實見過一位和這個姑娘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她叫做紅妝,不知道你是不是記得?”淩風的語氣裏帶著試探,他從白景的話語裏聽出來了一些端倪,似乎白景公子已經不記得了從前在追月閣裏,和紅妝姑娘的事情。如果是這樣的話,有可能就是中間出了什麽問題,否則的話,怎麽會問這種問題呢?
紅妝?白景的心裏不由得默念這個名字,十裏紅妝?名字好美,而她的人真的就是那個恨他入骨,想要殺了他的女子麽?他們應該認識麽?還是說從前本就是認識的。白景此刻滿腦子的疑惑,他很想將這一切的謎團都給解開。
“淩風,我和紅妝姑娘是不是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情?”
聽到白景這樣問,淩風已經可以確定他的公子一定是出了問題,不可能將三年前在追月閣裏發生的事情給忘記的,尤其是和紅妝姑娘在一起的事情,當時在追月閣裏,何人不知道公子最寵愛的人便是紅妝姑娘。
“公子,你曾經帶紅妝姑娘去過追月閣,親手給她做飯,和她一起彈琴畫畫,做了很多事情,難道你都不記得了麽?”淩風終於將心理的疑惑全都給問了出來,隻是觀察著白景的臉上反應,發現竟然是真的不記得了。
彈琴作畫?親手做飯?是真的麽,這些事情,他不是隻和蘇念心才一起做過麽?為什麽三年前,會和紅妝姑娘一起呢?他心愛的女子,不是蘇念心麽?
白景繡眉不由緊促,“淩風,你說的都是真的麽?我真的和那位紅妝姑娘曾經認識?”見淩風點頭,白景不由想到了婚禮當天,那張痛苦絕色傾城的臉,原來她說得都是真的,她說他曾經承諾過會十裏紅妝去娶她,怪不得她會說他是騙子,可是為什麽他會把她給忘記了,又為什麽會喜歡上蘇念心,又怎麽會要娶蘇念心的。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大謎團,將他緊緊地困住了,像是找不到出路一般。
“公子,要不要去找大夫來給你看看。我怕你是得了失憶症。”淩風擔心地說道,可是卻忘記了白景便是神醫,隻是醫者不自醫,還真是個天大的笑話,白景他竟然不能夠治好自己的病。
白景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看著淩風說道,“淩風,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或許和我的病有關,三年前,我認識蘇家的千金麽?我曾經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呢?”
淩風搖了搖頭,這些事情都是白景的私事,他從來都不過問的,至於認不認識蘇念心,這個他就更不知道了,從來都不會去管公子感情上的事情,自然是不會知道,除了紅妝姑娘之外,公子是不是認識什麽蘇念心,什麽其他的姑娘之類的。
“嗯,既然這樣,那你先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你繼續給我去調查這個叫做紅妝姑娘的下落,找到以後,第一時間通知我,還有,對了,雲蘇白 呢?他現在人在哪?”
雲蘇白自從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他的娘子,天天變著法哄他自己的老婆,那個樣子實在是憋屈的很,淩風每次看了,都不自覺的想要留冷汗,沒想到翩翩公子,雲蘇白也有這樣的一天,在追月閣裏麵說出來,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公子,雲蘇白雲大少,還不是和以前一樣,他的夫人如今已經在江南安定了,他也是有事沒事的往江南趕,現在恐怕是在江南待著。”
江南?那是個美麗的地方,白景突然就想到了曾經有一個人在他的耳邊說著江南的好處,江南是個很好的地方,山清水秀,將來有一天,一定要去江南。可是他卻不知道這些話到底是誰講的,是那個叫做紅妝的紅衣女子麽?如果是的話,想必她再也不會想去了吧,隻是重傷,她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治好傷。
白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現在整個人都在想著紅妝,為她擔心,淩風站在那,看著白景發呆,這是淩風這三年來,第一次看見白景愣神,從來都沒有見他這般過的,公子原本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可是現在裏麵卻帶著疑惑,甚至有一些悲傷,淩風不知道為什麽公子 會這樣,更不清楚,三年前,公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因為那個時候,公子的行動是秘密的,而他則是和淩月他們在一起,處理追月閣的事情。卻沒有想到原來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公子身體會變得這麽不好,甚至蘇醒過來之後,竟然會說要娶蘇家的千金蘇念心為妻,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樣,那麽的不真實,可是卻是真的,白景真真切切誒的站在他的麵前,所說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淩風不敢想到底是誰要害公子,所以才會讓他忘記了三年前和紅妝姑娘的事情,但是這一切的矛頭全都指向了蘇家,淩風心裏也有了主意,但是卻不會輕易行動的,這是追月閣的規矩,一切聽從公子的命令。
“去吧,等到有消息了,立刻來回報我,我現在想要休息了。”白景吩咐了,淩風自然是聽從的,靜靜地退出了房間,留下白景一個人坐在書房裏。
同一個城市,隻是不同的地方,倆個人都在若有所思,紅妝躺在床上,望著床幔發呆,而白景則是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通緝單上的那幅畫發呆。卻不知道其實倆個人的心都是在為彼此而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