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突生嫌隙
狹小的更衣室裏麵，戰爭一觸即發。吳語無力地順著牆麵滑下去，縮成一團蹲在牆角，戒備地摟緊雙肩。因為受到驚嚇，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臉色蒼白。
程墨緩緩直起身，擦掉嘴角的血漬，邪魅地笑。
“你有什麽資格管她的事，你是她的什麽人？”平緩的語氣卻聽得出來程墨不是一般地惱火，他斜視著莫率，眼中的怒火灼燒。
莫率揪住程墨的衣領，憤怒地看著他，低吼道：“我是他的什麽人不用你管，你隻要記住她是我的人，你不要再糾纏她就好！”
程墨冷哼一聲，一把推開莫率，不等他站穩就朝他的臉上狠狠揍一拳，血順著他的嘴角流出來，吳語嚇得撲過去扶住他，問他怎麽樣。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語兒。”莫率笑的時候故意看向程墨，他在示威宣戰。
程墨大步向前把吳語拽到自己身邊，直視著她說道：“你是我的，不許跟別的男人親近！”
吳語覺得他很可笑，這麽幼稚的話都敢吼出來。但程墨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合適，他隻是想說出自己應該說的，而他也會做出自己應該做的。
程墨淡漠地瞥了一眼莫率，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隨即又看向吳語，認真道：“對你有隱瞞的人，不值得你浪費心思。”
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吳語也不想深究，她現在很混亂，不想再繼續麵對程墨。
推開程墨，吳語再次衝過去關懷莫率。隻是，莫率有些心不在焉，程墨剛才的話，讓他隱隱有些擔憂，他在疑惑程墨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更衣室門口已經圍滿了人，除了劇組的工作人員，還有跟拍的記者，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
劉導害怕再出事故，把記者都叫到一起，好說歹說開了一堆條件，做了很多保證才算封鎖住了消息，把照片都買斷了，這件事，就當作從來沒有發生。
程墨從更衣室出來，圍觀群眾自覺讓出一條路，他身上的戾氣太重，旁人不敢招惹，連記者都不敢上前采訪，大家就看著他走出片場。
程墨離開後，小張趕緊跑進更衣室，把吳語拉開，讓別人帶莫率去醫院。吳語沒心思再管莫率，剛才，她也算是利用他，利用他讓程墨自己離開。
送走莫率以後，劉導又忙著問吳語有沒有事，吳語嘴上說著“沒事”，但誰都看得出來她有事，還不是小事。
小張怕劉導自責，便開口道：“我送吳姐回去睡一會就好了，劉導你們忙吧。”
劉導應聲讓她們走了，然後繼續打發那幫記者。
一路上，吳語都目光呆滯地看向窗外，沒有一絲朝氣，車裏的氣壓達到有史以來的最低值。善於活絡氣氛的小張此刻除了開車什麽都不會了。程墨剛給吳語拋出一個秘密，而她這裏還有一個，她真的害怕吳語知道所有以後會撐不住。
回到酒店，吳語鞋都沒換就直接進了浴室，她脫下濕漉漉的上衣外套，裏麵的衣服直接掉在了地上。那激烈的一幕又閃現在眼前，吳語的身體又是一陣顫抖。
熱水淋在身上，她的心卻依舊是冰涼的，想變暖卻怎麽都暖不起來。
昏昏沉沉地睡到下午，直到小張敲響她的房門她才穿著拖鞋從房間裏出來。
客廳裏，坐著周編。
吳語不知道周編為什麽會來，她現在蓬頭垢麵很不禮貌，但周編並不在意，拉著她一起在沙發上坐下了。
周編已經年過四旬，看起來很溫和，跟她待在一起很舒服。
“小語，我跟你說一個故事好不好？”
吳語覺得周編今天來應該是有事情要告訴她，就安靜地點頭答應，聽她講。
“我年輕的時候喜歡過一個人，那時候的喜歡很簡單，就是希望兩個人能夠永遠在一起。後來，才發現，越簡單，越是奢望。我不知道他居然已經有了家室，她的老婆還給他生了個很可愛的女兒。他不想放棄自己的家庭，我也不希望他為了我拋妻棄子，所以，我主動離開了。後來，他的妻子病重過世了。”
一開始周編的聲音還很平穩，像是再說別人的故事，但是，後來她越來越哽咽，吳語似乎看見有眼淚隨時會掉落。
不知道要不要安慰，也不會安慰，吳語坐在那裏，有些無措。
周編很自然地抹去眼淚，轉而朝吳語輕笑，“小語，其實我挺後悔的。要是自己當時再勇敢一點，會不會就不會像現在這麽孤獨。”
“不可以。”吳語脫口而出，她不覺得破壞別人的家庭是理所應當的，哪怕兩個人真的有偉大的愛情。“周編，不可以破壞別人的幸福。”
“我當時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要成全他們的幸福。但是後來我才知道，放棄了，我不幸福，他們也沒有幸福。”
停頓片刻，周編整理一下情緒，“我離開以後，他很想我，他的妻子發現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生了大病，鬱鬱而終。”
客廳很安靜，吳語在默默思索，卻怎麽也想不通。“不喜歡為什麽要結婚，結婚之後又為什麽會不喜歡，如果人心一直在變，那豈不是連感情都假了。”
周編看吳語沉默著不說話，眼睛一直盯著地板，便輕拉起她的手，勸說道：“程墨是個好孩子，他會處理好的，而你要支持他，就是要相信他。”
吳語抽回手，搖頭道：“不，那個女孩為他付出太多，我不能……”
“沒有什麽不能！”周編強製地打斷她，語氣堅定，一改平時的溫聲細語，“你不要忘記你也付出很多，為什麽你要放棄！就因為程墨先遇見她嗎？你不要忘了，上天讓你有機會遇見他，就是對你們的仁慈。”
吳語的頭腦很混亂，“要爭取嗎？可是那個女孩怎麽辦，沒有程墨，她會不會……但沒有他，我又怎麽堅持下去呢？”
結果似乎已經很明顯了，她離不開程墨。無數個日夜的幻想，今天終於有了回應，她又有什麽理由輕言放棄。
渙散的目光一點點聚攏，吳語的心也逐漸堅定——她要爭取。
“謝謝你，周編，我好像……想通了。”
周編滿意地笑著，歲月的紋路裏麵透出很深的笑意。沒有再打擾吳語休息，周編起身走了。
被送到醫院的莫率處理了嘴角的傷，他靠在座椅上，接聽他老爸的電話。先是被狠狠關切一番，然後又被狠狠罵了一頓。莫率知道他爸人格分裂，也就聽過就忘了，不去計較。
“聽你吳叔叔說你還沒有打算告訴小語你們已經訂婚的事，你到底要拖到什麽時候！早點結婚對兩家都有好處！”
“兩家？”莫率冷笑，“你們就知道兩家，有沒有真正考慮過我們兩個人！”
“你不是喜歡小語嗎！跟她結婚不是你想要的嗎！”
莫率沉默了，確實是他想要的，但是時間不合適，就不是他想要的，他希望她心甘情願。所以，在她沒有放下程墨之前，他不打算告訴她雙方家長的意思。
可是今天，程墨的話很有深意。程墨已經對吳語坦白了，如果他再繼續隱瞞，要是吳語從第三方得知了事實，又會怎麽想他。
頭有點疼，莫率閉上眼小憩。
從片場出來以後，程墨去了醫院。他的父母還在蘇嫻的病床邊等著她醒過來。看得出來兩位大人是真的擔心蘇嫻。
程墨就站在門口，透過門上麵的一小塊玻璃窗朝裏麵看。他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不得不承認蘇嫻這些年學得很好，程墨拍戲多年，演技都沒有她那麽高超。
程墨知道蘇嫻不是真正的自殺，她隻是想通過這一步棋重新贏得程墨的心，隻可惜，他把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因為蘇嫻割的脈不是動脈，是靜脈。
她不過是想讓他回心轉意，但是這種拿自己生命做賭注的方法已經觸及了程墨的底線。她越這樣，他越反感，就連之前僅存的愧疚都會葬送。
程菁華一回頭看到程墨，他起身出門。程墨跟他一起到走廊。夜晚時分的醫院，人不是很多，非常安靜。
程菁華臉色很不好，他瞪著程墨，低罵道：“你個不知好歹的，嫻嫻為你做了那麽多，你怎麽能把她逼到這種地步！”
“相比於我，她為你們付出的更多。”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覺得她還不夠對得起你嗎？”程菁華氣得講話都用了很大力氣，恨不得把程墨打一頓替蘇嫻解氣。
程墨擔心他身體吃不消，暫時放下脾氣，安慰道：“爸，你放心吧，我不會不管蘇小的。”
程墨一向是個負責任的人，而且言出必行，所以他的話程菁華是十分相信的。自己的用心良苦不過是希望兩個孩子在一起開開心心的，他也就不再緊追著程墨不放了。
是夜，程墨留在病房裏照顧蘇嫻，他讓爸媽都回去等消息，不用著急。
當晚，蘇嫻就醒了，她昏睡了整整兩天，醫生說是有心結打不開，所以會昏迷一段時間。不得不說，程墨還是很擔心蘇嫻的，畢竟一起生活了十年，說什麽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看到蘇嫻睜開眼，程墨即刻摁鈴通知醫生。
蘇嫻看著程墨在旁邊等待，倏而笑了。“看見你真好。”
“蘇小，你不應該這麽做的。”看似溫情的話語，程墨卻是麵無表情地說出來，還頗有幾分責備的意思。
本以為可以走贏這步棋的蘇嫻聽到這句話心都寒了，不是因為對程墨失望，而是害怕，他最不喜歡別人騙他，尤其是感情方麵的。
蘇嫻的臉上沒有任何氣色，她嬌弱地拉住程墨的衣袖，乞求道：“墨，別生氣好不好，我隻是太愛你了。”
程墨彎身替她拉直被角，她的手被迫滑落，眼睛裏的憂傷蔓延，她知道這是程墨無言地拒絕原諒她。
蘇嫻苦笑著，“你也早點休息。”那句“不用擔心我”被她吞下去。她不能再衝動了，如果再像這次這麽貿然行動，她遲早會被程墨甩開。
程墨熄了燈，然後走出病房，他並沒有打算在裏麵過夜，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