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
施妙魚一麵說著,一麵拔下自己頭上的簪子,淡淡道:“巧了,我也想跟她玩一玩。”
她說完這話,突然衝過去,一把將施妙晴從李氏的背後拽了過來。
施妙晴還不知發生了什麽,就見眼前一片陰影,下一刻,便有刺痛從臉上傳來。
“啊——”
隻聽得變了調的慘叫在房中響起,施妙魚的聲音也隨之而來:“早說過,我的丫鬟,你動不得。”
李氏反應過來眼前所發生的事情之後,一雙眼驟然通紅,厲聲道:“施妙魚,我跟你拚了!”
她最寶貝的女人,竟然當著自己的麵被傷了!
眼見得李氏要撲過來,施妙魚使了個眼色,頓時便有家丁攔下了她。
室內一時亂做一團,李氏的咒罵聲格外的尖銳。
施慶鬆被眼前事給驚到,又心悸於施妙魚的做事手段,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說是好。
施妙魚卻不管他們,讓家丁攔住了李氏二人,見綠枝把藥拿了過來,迅速的替她上好了藥。
待得給采荷包紮好之後,施妙魚才道:“我丫鬟受了傷,帶她先回去了。”
眼見得施妙魚就這麽要走,施慶鬆頓時想要攔住她:“你祖母的事兒……”
施妙魚嗤了一聲,也懶得偽裝,隻淡漠道:“人證物證俱在,祖母就躺在床上,父親難道不知該怎麽辦麽?”
說完這話,施妙魚再也懶得理會房中事,讓綠枝扶著采荷,一行人便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身後還傳來李氏的咒罵聲,走了很遠之後,仍然能夠隱約聽到。
……
因著施妙晴的臉被劃傷,施慶鬆便是再生氣,也沒辦法在此時發作,隻得讓人將柳綠等幾個人暫且關押了起來。
至於施妙晴跟李氏,則是去看傷去了。
隻是等到施慶堯來的時候,施慶鬆到底是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又讓他看了那些證據。
末了沉聲道:“雖說不知弟妹為何要對母親下手,可這件事,絕對不能就此罷休!”
施慶堯驚出了一身冷汗,丟下一句:“必然給哥哥一個交代。”便急匆匆的回去問話去了。
他回去之後,原本是想要好好的問一問話的。
誰知李氏正因為施妙晴的臉在發脾氣,兩個人便吵了起來。
施慶堯的脾氣原本也不大好,跟李氏分辨不清楚,便索性直接問道:“這事兒是不是你做的?!”
李氏也在氣頭上,登時便冷笑道:“是我又如何?那個老虔婆從未給過咱們什麽好處,這些年在她手下吃的苦頭還少麽?如今便是下毒又如何!”
這話一出,徹底惹毛了施慶堯,抬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李氏被打的有些懵,待得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登時便撲了上去,廝打了起來。
“好你個施慶堯,你居然敢打我!”
二人扭打在一起,李氏到底是個女人,力氣不如施慶堯,沒幾下便被摁在地上打了一頓。
施妙晴這廂才被大夫包紮好臉,就聽到旁邊房間裏鬧了起來。
她急匆匆的趕了過去,就看到母親正被父親摁在地上打!
眼見得李氏鼻青臉腫的,施妙晴瞬間便慌了神兒,撲上去哭道:“爹爹,你不要打娘親了,是我做的,你要打就打我吧!”
對於這個女兒,施慶堯還是疼愛的。
見她來,瞬間就放開了李氏,不想正聽到她這話,頓時冷臉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是你做的?”
“給祖母下毒不關我娘的事兒,都是我讓丫鬟做的!是我要毒死祖母嫁禍給施妙魚,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施妙晴雖然話說的很硬氣,可是那顫抖的手卻出賣了她的情緒。
見女兒這般,李氏的火氣盡數化為了悲涼,哭道:“我可憐的女兒啊……”
眼見得她們娘倆哭成了一團,旁邊的施慶堯也是又生氣又鬱悶。
……
這廂的三人鬧成了一團漿糊,那廂的施妙魚神情也不好。
“你這蠢丫頭,沒見過遇到危險還往上撲的!”
然而被她罵的人,卻是一臉的傻笑。
“小姐,奴婢這條命都是您的,您有危險,自然是要豁出命來救的!”
見采荷這般,施妙魚不由得眼眶酸澀,她何德何能,前世今生都被這丫鬟以命相護。
“你呀。”
施妙魚歎了口氣,到底是擺手道:“你手上有傷,這幾日不要沾水,回去歇著吧。”
待得采荷下去之後,施妙魚這才捏了捏眉心,道:“綠枝,著人去盯著他們,有什麽動靜回來告訴我。”
“小姐放心,奴婢已經讓人去看著了。”
便是施妙魚不說,綠枝也已經將事情辦妥當了。
聽得這話,施妙魚才點了點頭,道:“你也下去休息吧,我且坐一會兒。”
鬧騰了一上午,她隻覺得滿腦子都是亂的。
不過,她已經自證了清白,且找到了真凶。接下來這事兒該如何處置,便是施慶鬆要考慮的了。
隻是她沒有想到,施慶鬆竟然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
“小姐,二房的人搬出去了。”
聽得這個結果,施妙魚一時有些詫異,問道:“怎麽回事兒?”
綠枝看了眼外間,這才小聲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那施慶堯初得知李氏做的孽之後,鬧著便要休妻,隻是有施妙晴的求情之後,見母女二人的模樣也心酸,便收起了這個念頭。
之後他去給施慶鬆賠禮道歉,言語中也是求饒。施慶鬆有心要報官,不知被施慶堯許了什麽,最終二人達成了協議。
施慶堯帶著全家搬出去,此後再不得借陽遠伯府的名號。而施慶鬆則就此收手,隻追究那幾個丫鬟的罪責。
綠枝說完之後,又小聲道:“也不知老爺究竟收了什麽好處,被下毒之人可是老夫人啊。”
施慶堯倒還是罷了,畢竟是個庶出的,可那卻是施慶鬆的親娘!
聞言,施妙魚冷笑一聲,道:“誰知道呢。”
不過她也沒想到,施慶鬆還當真是心慈手軟的很呢,居然這樣都可以放過她們。
也不對,大抵不是心慈手軟,而是拿人手短?
施妙魚這次倒是沒有猜錯,為了李氏母女二人做下的孽,施慶堯幾乎掏空了自己的家底,才穩住了施慶鬆。
施慶堯兩袖空空的帶著妻女離開,而施慶鬆收了那筆號稱是給母親治病的銀錢,倒是覺得火氣也消散了不少。
可他的火氣下去了,王氏的火氣卻上來了。
王氏是在三日後醒來的。
聽丫鬟說了事情經過之後,嗚嗚哇哇的在房中鬧騰了起來。
她說不清楚話,急的在房中不住地摔東西打丫鬟,也不肯喝藥。
丫鬟們沒辦法,隻得請去了施慶鬆。
施慶鬆被王氏狠狠地擰了幾下,又摔了一身的藥汁,還沒來得及發作呢,就見王氏複又暈了過去。
這一下施慶鬆可算是慌了。
再怎麽生氣,他也是沒想過讓自己母親出事兒的。
然而這次,王氏卻是沒有那麽好運了。
一連來了四五個大夫,每一個診脈之後都對他搖頭,皆是說無能為力。
到了最後,施慶鬆也慌了神兒,六神無主的他不知怎的靈光乍現,快步去找施妙魚了。
“救救你祖母吧。”
見施慶鬆這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施妙魚心中冷笑,麵上卻道:“父親,非是我不幫忙,隻是此事我也無能為力。祖母您是知道的,她不願讓我看診。再者說,滿京城的大夫,比我強的比比皆是,我實在是不能托大。”
聞言,施慶鬆也顧不得別的,帶著祈求道:“好孩子,你祖母年紀大了,有時候有些糊塗,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再者說來,你的醫術為父還是相信的,你就給你祖母看一看吧。”
若說先前隻是半信半疑,可是前幾日隻憑著診脈,就能得出王氏中毒的藥材方子,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算是那日請來的大夫,也是在查看了藥渣子才知道的。所以,施妙魚的醫術至少比京城大多數都要強,隻看她願不願意給王氏看診了。
聞言,施妙魚心中倒是轉了個念頭。
其實……也不是不能給王氏看。
“父親當真想讓我幫祖母看診?”
聽得施妙魚這話,施慶鬆頓時覺得她話裏有話,但礙於王氏現在的樣子,隻能點頭道:“自然,你……是有什麽條件麽?”
“算不上條件,隻看父親願不願意了。”
施妙魚彎唇一笑,淡淡的將自己的條件說了出來:“我可以救回祖母,隻是她好了之後,我要去林家住,直到出嫁。”
因著皇帝的聖旨,她沒辦法從林府出嫁,但是,如果以此為條件,她就可以住到出嫁之前。
畢竟母親現在有心事,她若是來回兩頭跑,倒不如直接去林府陪著她。
但是那勢必要施慶鬆同意。
而眼下,就是很好的一個機會。
聽得這話,施慶鬆的臉瞬間便沉了下來:“不……”
“父親可要考慮清楚。”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施妙魚打斷了。施妙魚眼中還帶著笑意,然而說出的話,卻是不容置喙。
見狀,施慶鬆接下來的話,竟然說不出口了。
如今京城的大夫都沒有辦法,若是施妙魚真的能夠治好王氏……
一想到這裏,施慶鬆到底是妥協了:“行,若是你真的能夠治好你祖母,為父答應你。”
“一言為定。”
施妙魚得了他的承諾,便讓丫鬟收拾東西去了,至於她自己,則是帶著藥箱去了王氏的院子。
其實王氏的病也不難治,隻是要兵行險著。而京中的大夫們,尤其是那些給貴人看診的大夫,都是但求無過,不求有功。所以這種危險的法子他們是不敢用的,寧可王氏這樣拖著,總比萬一出了事兒,死了的強。
可施妙魚卻沒有這個顧慮。
三貼藥,便讓王氏清醒了過來。
但是也僅限於清醒。
鑒於王氏的作妖能力,施妙魚並不打算讓她徹底好起來。清醒的在床上癱著,不能到處找茬,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