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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金鈴(十五)

  韓長明並非他父親那隻老狐狸, 對令狐傷這位安祿山看重的義弟,他是又敬又怕,神色之間, 不免流露一點怪異之處。


  “韓公子行色匆忙, 想必是有要事在身, 不知是什麽人, 能讓他這樣恭謹?”


  何郎君狀似無意的一笑, 道:“看來這詩會, 也不全然是文人的風雅之處。”


  何夫人一聽, 也覺得不對起來, 奇怪的道:“夫君說的是啊,韓長明這小兔崽子, 把金城當他家後花園, 無法無天、紙醉金迷,除了他爹, 誰能讓他這麽怕?”


  “一位長輩, 許是韓公子的義父也說不定, 畢竟安祿山目前頗有幾分威勢。”


  對於十九來說, 韓長明與安祿山狼狽為奸、一丘之貉, 見他如此鄭重,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對,喃喃:“真是安祿山?”


  她明亮的眸子一閃,指尖點了點4870的耳朵尖,4870“喵”的一聲, 追了過去。


  它並不是尋常的貓兒, 一個閃身幾乎看不清影子, 讓何郎君不由皺了下眉頭。


  何夫人眼疾手快, 指尖擦過4870的尾巴尖尖,她這迅如疾風的一撈,居然被胖乎乎的橘貓一個飛躍,輕鬆的躲了過去。


  她怔了一怔,有點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指尖上沾著的貓毛,道:“沒抓住?這什麽品種的狸奴,好柔順的一身皮子。”


  何家郎君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隱在黑暗之中的卡盧比,道:“這貓兒的動作靈巧得很,毛色鮮亮,恐怕不是中原的品種,倒像是西域明教的聖寵。”


  “……明教?許久沒見過明教弟子了。”


  何夫人沒太在意,道:“小姑娘,不是我說,這狸奴不比我們天策的狼崽子,怕生的很,它這麽亂跑,若驚到了客人,你不怕它被韓長明那個小兔崽子燉了?”


  十九掀開了麵具,柔聲道:“再來十個、二十個韓長明,也不是它的對手。”


  這個何家郎君,對卡盧比和4870的戒備更甚於韓長明,她不是何夫人,旁觀者清,這個何郎君絕不是尋常的世家公子。


  何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恨不得上手摸一摸十九柔軟的肌膚,道:“怪不得韓長明這不識趣的家夥,一晚上狗皮膏藥似的粘著你,原來竟是個絕色的美人兒!”


  她對卡盧比道:“年輕人,有眼光。”


  卡盧比的薄唇一抿,冰冷的神色緩和了一點,在黑暗之中,他悄無聲息的握住了十九柔軟的手掌,感受心髒砰砰跳動。


  他早就知道,到達中原之後,眾人的反應無一不在說明,他的少女是個絕色的美人,更何況,他還摸過她眉眼的輪廓。


  秀氣的眉、上挑的眼尾,帶了一點笑意的唇角,像是一隻對主人撒嬌的貓兒。


  無論她的相貌是什麽樣,她都是他的心上人,是將他帶離歌朵蘭惡魔的神明。


  卡盧比高大俊美,何夫人還沒來得及誇一誇二人神仙眷侶,就聽自己的夫君咦了一聲,仿佛有些驚訝的道:“這位西域來的俠士,眼睛……恐怕不是太方便吧。”


  何夫人:“???”


  她仔細看去,發覺異族人的眼眸赤紅如血,眸光鋒銳,但確實沒有焦點,他的視線時刻都不離開身旁的少女,其中又帶了點情絲,何夫人一時之間還真沒察覺。


  十九看了一眼何郎君,眸中帶了一點異色,道:“是在沙漠中受的灼傷,我帶他來中原正是為了請孫思邈先生看診。”


  “孫先生?那正好了!說來也巧——”


  何夫人頗為友好的一笑,道:“孫老爺子受邀撰寫《唐新本草》的時候,就和我們統領認識了,還到軍中義診過,這麽多年也沒斷了聯係,近日就在定州的一處村落裏落腳,聽說正準備前往青岩呢。”


  她道:“定州離這裏不遠,滿打滿算也不過快馬一日,你們若是趕得快一點,準能在孫老爺子義診結束前趕到定州。”


  何郎君用了兩個眼色,也沒能阻止自家夫人,隻能輕咳了一聲,道:“這位俠士的眼疾,似乎不是尋常大夫能治的。”


  十九深深地看了一眼何郎君,心知世家獨子,果真沒有一個是真的傻白甜,她輕輕的笑了一下,道:“何公子,你的觀察力比從軍的夫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卡盧比的指尖搭在了彎刀上,隱約察覺到了何郎君對自己的戒備,而十九一開口,他就毫不猶豫的作為她的後盾拔刀。


  “姑娘說笑了,我家娘子從軍,在下常去軍中探望,為了不拖後腿,也學過一點粗淺醫術,故而對這些敏銳了一點。”


  何郎君對自己的險境渾然不覺,他從容的一笑,帶了一點好奇的道:“這位俠士是西域人士,不知可否聽過令狐傷?”


  卡盧比的神色沉了下來,雪亮的刀鋒出鞘一寸,高大的身軀將嬌小的少女牢牢的護在身後,沒什麽感情的道:“聽過。”


  “哦——?”


  何郎君自袖口抽出一把折扇,笑吟吟的道:“聽聞這位西域高手,是安祿山的義弟,手下還有一個美女殺手組織,也不知是真是假,唉,畢竟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最好奇這種江湖傳聞了。”


  這是十九最不喜歡的事之一,和聰明人、尤其是心思深的聰明人說話,他們總是會用各種彎彎繞繞,暗示或試探什麽。


  她安撫的壓下了卡盧比的彎刀,璀璨的金色眸子一抬,直接反問道:“——何公子莫非覺得我們是安祿山的手下不成?”


  何郎君的話鋒一頓,大抵沒見過這麽直接的問法,不由有些意外的看了過去。


  “夫君,你是不是太多疑了?這樣的美人兒若也能舍得,我就不懷疑安祿山是不是瞎子了,我懷疑他是不是個男人!”


  何夫人把機鋒聽的一知半解,覺得夫君今日太過針鋒相對,不像是他平時的作風,見少女小臉一抬,明媚嬌俏,璀璨的眸子裏還帶了點天真,直覺她並非歹人。


  “夫人,不要太過於想當然了。”


  何郎君揉了下眉心,他們何家一向與天策府交好,前幾日才得了消息,天策之內抓住了韓家和安祿山的眼線,在那眼線自盡之前,得到了一條至關重要的消息。


  而這個消息,也是他為何明知夫人不喜韓家,卻仍請求夫人同來詩會的原因。


  十九不想在這種情況浪費口舌,眼見4870的綠色標誌旁,除了“韓長明”中立的黃色標誌,竟然多出了一堆代表敵人的紅色標誌,她的眸子裏隱約帶了一抹憂色。


  “黑之助,雪姬,守在附近,不要讓其他人靠近,必要的話可以變大一些。”


  何郎君握著折扇的手一抖,隻聽少女對著半空說了句什麽,就有一黑一白兩隻貓兒忽的跳了出來,喵的一聲跑到近旁。


  這樣神乎其技的舉止,唯有明教弟子才能做到,應該不是令狐傷,難道……明教弟子的功夫,連他們的貓兒也能學了嗎?

  況且……大唐局勢不明,莫非明教也想要橫插一手,這一點,他們恐怕想多了。


  何郎君想到了一千種可能,肚子裏醞釀了一萬種應對的方法,誰知,少女明亮的眸子看過來,絲毫不給他反應時間,簡單直接的問:“你知道安祿山要謀反嗎?”


  何郎君:“…………”這話題有點敏感。


  “你是何家的獨子,何家和天策府交好,不可能不知道安祿山的狼子野心。”


  十九一瞬不瞬的望著他,夜色下的眸光亮的如同一抹刀鋒,直直的映照進人的心底,她道:“你今日來詩會,是有什麽事要做?他招待的人果真是安祿山麽?”


  這個“他”,指的自然就是韓長明了。


  何夫人聽到這裏,就是再粗心,也都聽明白了,咬牙切齒的道:“何懷光!出息了你,到底有什麽事連我都不知道?”


  不過在外人麵前,還是要袒護自家夫君的,何夫人對卡盧比一拱手,道:“我看這位俠士和姑娘不是歹人,朝廷的事和我們韓何兩家的恩怨,還是不要插手。”


  “我不插手,他恐怕走不出這別院。”


  在英姿颯爽的何夫人麵前,少女的氣勢竟然半分都不遜色:“何公子不會不知道吧,這別院之中,千軍萬馬沒有,可武功高強的殺手,還是有那麽幾十個的。”


  何懷光沒有否認,可是也沒有太大的懼色,顯然他對這種情況有一定的猜測。


  “看來……姑娘不是在下的敵人了。”


  何郎君終於不再控製自己的神色,忌憚的看了一眼卡盧比,道:“不知方才姑娘提到安祿山謀反之事,可有何證據?”


  “韓家的馬場,從前是為朝廷提供戰馬的,是韓家的一大經濟來源,可斷了和朝廷的生意,如何養得起這樣的別院?”


  十九這幾日,也聽了不少金城世家的明爭暗鬥,自然有幾分了解,道:“韓家既然與安祿山交好,想必馬場也是為他所用,為他私自組建的狼牙軍提供戰馬,瞞著朝廷組建私軍,不是謀反又是什麽?”


  何郎君由衷的道:“不得不說,姑娘的情報……倒是比天策府還要全麵一些。”


  “安祿山如今正得聖上歡心,勢大不是一日兩日,不少世家爭相示好,他膝下義子少說也有數十個,少和韓家來往。”


  他道:“從前隻當韓家趨炎附勢,還真沒有懷疑到韓大人的身上,直到前幾日在洛陽,天策府內抓到了韓家的眼線。”


  一眾將士這才發覺,韓家竟然私下販賣戰馬給安祿山,幫助他組建狼牙軍,如此謀逆的作為,按照大唐律法可誅九族。


  何家一向與天策交好,曾幫助天策抗衡神策軍,又是金城的世家,因而,這一探查的任務,自然落在了何懷光的身上。


  他所得到的消息,最近一批戰馬交易的時間,正是今日,因而才攜夫人來此。


  十九有一點沒想到,自己竟然和天策的探子有了同一目標,莫非因為是平行世界,時間線發展不同,所以這個世界的天策府陰差陽錯,能在謀反前阻止安祿山?

  “我不是安祿山的殺手,也不是什麽明教的人,非要說的話……日後或許會和明教有一點關係,至少現在,可以信任。”


  她的指尖遙遙一指,道:“韓長明接待的人,是安祿山麽?我的貓就在那裏,隻要我想,隨時都能取得他項上人頭。”


  聽到這裏,何懷光這才意識到了什麽一樣,上下打量了一下十九,他很少關注其他女子的容光,這時細看,才發覺她年紀不大,看起來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光景。


  還是個半大的少女,難怪,難怪。


  “唉……姑娘,你未免太過想當然了。”


  他搖了搖頭,無奈的解釋道:“殺安祿山,其實並不太難,哪怕他身邊高手重重,總有空子可鑽,難得是他的身份。”


  安祿山位高權重,手下死忠無數,若是沒有證據,殺了他卻不能給他的手下、給朝臣一個交代,天策又如何立足朝堂?

  殺他不容易,更難得是之後的麻煩。


  “更何況……他所接待的人,也並不是安祿山,而是大漠第一高手,令狐傷。”


  何郎君歎了口氣,深深地看了卡盧比一眼,道:“這位俠士,武功之高強天下罕見,在深夜之中,更是令我忍不住毛骨悚然,我剛開始……確實是有一點懷疑。”


  美麗的少女、武功高強的西域俠士,在這個節骨眼上,由不得他不多想,更何況他查過金城入關的記錄,這二人竟然都沒有戶籍、沒有路引,如憑空出現一般。


  不過,韓長明的離去讓他的懷疑去了三分,卡盧比的眼疾又去三分,之後的試探隻是為了以防萬一,不成想這少女竟然如此直接,半點都不懂得成年人的規矩。


  “令狐傷,他竟然來了金城,一批戰馬的交易,竟然能讓安祿山手下的第一高手親自動身,莫非他已準備起兵了麽?”


  十九思忖了一會兒,隱約有了幾個猜測,喃喃道:“還是說……安祿山知道戰馬交易已經暴露的消息了,如果隻是押運交易銀兩,應該不用令狐傷和這麽多人。”


  何郎君微微一笑,道:“對於消息暴露一事,統領早有準備,從定州調來的人馬就在路上,現在估計已進城了,我此行是為確定交易地點,打他個措手不及。”


  當然,他也有一點誘餌的意思,以防韓家在軍隊進城之前把賬本“毀屍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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