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宮正,陛下讓奴婢來巡視太子的功課。奴婢鬥膽問一句,殿下平日裏都學些什麽內容?”
宇文孝伯悄悄和尉遲運對視一眼,心裏雖然有些納悶,還是如實回道。
“殿下平日裏除了騎馬射箭,所要學的功課大概分三類。第一類是《論語》等儒家經典巨作,第二類是《史記》之類的史學著作,第三類是一些兵法之類的書籍,偶爾還會穿插一些治國之策。”
嗯,跟我猜的大差不差,差不多可行。
“殿下這段時日,是不是不太聽的進這些理論知識?”
“太子一向喜歡新奇有趣的東西,或許是老臣講得太過枯燥,殿下不願意聽吧。”
“殿下讓奴婢來問問,兩位宮正以後教授這些知識,能不能以遊戲或者講故事的形式……”
話還未說完,宇文孝伯怒斥道:“這怎麽能行,這不是胡鬧嗎?”
“左宮正先別生氣,聽奴婢慢慢給您分析。若是不依了太子的提議,隻怕太子會一直抗拒而不肯學習。您不妨就嚐試一下這個新方法,說不定對太子就湊效呢?”
“可是我們二人不會太子說的那些遊戲,也不擅長講太子喜歡的那些故事,如何才能以太子喜歡的形式傳道受業呢?”
“這個,奴婢或許可以幫忙。”
宇文孝伯看了看神秘兮兮的小內侍,滿臉疑惑的問道:“順公公讀過多少書?”
“您剛才說的那些多少都涉獵一點,就是不求甚解,知道點皮毛而已。”
二人聞言,不免驚歎不已,一個小內侍竟然涉獵過這麽多書籍。宇文孝伯思慮半響,半信半疑的回道:“如此不妨一試。”
經過幾天幾夜的研究,陳定終於初步形成了一套計劃,並且製作了不少卡牌等工具,將宇文贇需要學習的知識點鑲嵌在遊戲當中。宇文贇召集東宮中的官員玩遊戲的同時,無形中也學到不少東西。
還有一些敘事性強的知識點,陳定將它們編成一個個小故事,學著外麵說評書的方式講給宇文贇聽。若是碰到講的不對的地方,宇文孝伯或者尉遲運再提出來,重新講述一遍。
宇文贇整天玩著遊戲,聽著故事比以前安靜多了,再也沒想過惹事,也再沒幹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來。
兩位宮正總算鬆了一口氣,宇文邕聽聞此事自是高興不已。不但對太子的印象有所改觀,對小順子更是信任不疑。
陳定這段時日在東宮呆久了,無意中發現顏之儀的毛筆字寫的特別漂亮,忍不住偷偷向人家學習。
畢竟前一世因為自己那鬼畫符似的字體,被楊堅嫌棄了好些年。雖然後來練的還算勉強可以,可是內心裏,陳定總覺得有些拿不出手。
顏之儀原本對這位順公公印象也不算太差,這段時日看他為了太子的學業忙動忙西,更添幾分好感。如今聽到這位小公公主動要求學習書法,自是用心教授對方。
待兩人有些熟絡了,陳定找到一個機會,暗地裏提醒顏之儀提防劉昉。自此顏之儀對這位順公公的信任達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月餘過後,在宇文贇的再三請求下,鄭譯又入東宮。兩人宛若當初,有了鄭譯的加入,宇文贇更能沉下心來,裝作乖巧懂事的太子。
東宮終於不再生出事端,宇文邕的矛頭再次轉向齊國,暗暗醞釀著下一次滅齊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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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簌簌,涼意陣陣,王軌靜靜的站在庭院內看著滿目秋色,心中悲涼又氣悶。太子如此頑劣,鬧出那麽大事,陛下也隻是懲罰一頓,將他關在東宮了事。
太子的地位依舊牢不可破,大周江山未來一片黑暗。陛下一向英明果斷,唯獨在儲君這一塊,總是犯糊塗。
更讓人擔心的是,此次過後太子學聰明了,韜光養晦不出頭,躲在東宮裝乖賣巧。如此下去,隻怕陛下會被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給蒙蔽。
該怎麽辦?還得勸陛下。
可是勸皇帝廢太子一個人的話力量有限,不如再找人。王軌環顧滿朝文武,有一個人的話有份量。小內史賀若弼,那位被父親用錐子刺破舌頭的賀若弼。
王軌靜靜的看著迎麵走來的魁梧漢子,此人不過三十出頭的年齡,看上去已然是個成熟的中年將領,沉穩而低調,更難得的是還是個正直忠誠之人。
保定五年,賀若弼的父親賀若敦口出怨言,為大塚宰宇文護所不容,逼令自殺。賀若敦臨去世之前,用錐子刺破兒子的舌頭,告誡賀若弼不要亂說話。
宇文邕親政之後,便將賀若弼引為心腹,升任小內史,對其信任有加。
“內史覺得太子表現如何?”
賀若弼瞟了王軌一眼,反問道:“烏丸公覺得呢?”
王軌手撫長須,凝視前方,長歎道:“太子不堪大任,大周江山不知何去何從?”
賀若弼點頭回應道:“所言極是,烏丸公有機會可得向陛下進言。”
“老夫自然會向陛下進此逆耳忠言,還望內史從旁相助。”
“那是自然。”
得到賀若弼的承諾,王軌心下大喜,總算找到誌同道合的盟友。如今在這朝堂上大多都是趨炎附勢之輩,拉個幫手還真不容易。
大殿內,徐徐微風吹來陣陣涼意。宇文邕看著窗外驕陽似火,心裏莫名的燥熱不安。王軌滿心歡喜,悄悄來到宇文邕身旁。
“愛卿此番前來又有何事?”
“還是關於太子一事。”
沉吟半響,宇文邕緩緩轉過身,看向王軌。“太子又犯了何事?”
雖然被陛下盯著挺不自在,王軌依然一臉平淡的回道:“皇太子既無突出才能,又無賢良名聲。恐怕日後料理不了陛下這麽大的家業。”
也許是話說得太直白,宇文邕瞬間翻臉怒斥道:“王愛卿,類似的話你已經說過多次,朕已經多番教育過太子了,還想怎麽樣。難道非逼朕廢了太子?”
眼見陛下龍顏大怒,王軌不慌不忙的回道:“愚臣見識短淺,說的話不足信。陛下一向認為賀若弼文武奇才,他也常常為這件事擔憂。”
“是嗎?”宇文邕一臉懷疑的看著王軌,思忖片刻,便命人立刻召賀若弼入宮。
風,徐徐吹過大殿。君臣二人默然無語,宇文邕輕輕閉上雙眼凝神靜思。再次睜開眼睛,賀若弼已經悄然出現在眼前。
宇文邕緩緩站起身,盯著賀若弼問道:“聽王愛卿說,你認為太子難當國家重任,可有此事?”
賀若弼一臉錯愕,無辜的眼光瞄了一眼王軌那張充滿渴望的臉。隨後,不容置疑的看向陛下。“臣,未曾說過此話。太子在東宮修身養性,沒聽說有什麽過錯。”
“你,你……”
宇文邕冷冷地看著王軌,王軌隻覺眼前一黑,心裏暗暗叫罵:完啦,就這麽被出賣了。賀若弼這個殺千刀的混蛋,怎麽就信了他。
此刻宇文邕內心也是十分無語。這個倔老頭,要不是一早知道你這人正直忠誠。換做其他人,早拉出去砍了。
靜默良久,宇文邕擺擺手,示意二人退下。
兩人退出殿外,王軌立馬衝到賀若弼麵前,氣衝衝的質問道:“枉我們相交一場,今日總算認識你了。平日無話不說,天不怕地不怕,事到臨頭,其實和他們一樣,膽小怕事。不,你這是反複無常,兩麵三刀。”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聲。”
“狡辯!你要不想得罪太子,何必出賣老夫。”
賀若弼理直氣壯回道:“這不是我的錯,是烏丸公的錯。太子乃國家儲君,怎麽能亂說他的壞話,萬一說錯了,那是要滅族的。不錯,我是說過那句話,但我的意思是讓您偷偷地告訴陛下,誰讓您當眾表態了。”
王軌一時默然無語,良久之後,長歎道:“老夫一心為國家,不考慮個人得失,也許當著大家的麵說確實不太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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