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171.汩汩河流（五）
在被陶陽的手觸碰到身體、感受到某種力量作用在自己體內發揮作用的那一瞬間，瘦高男子的臉色就陡然一變。
他感覺自己體內正源源不斷向外散發出的力量像是在一瞬間被震散了一般，就連身體與感知都逐漸變得遲鈍，視野中的一切就好像進入了慢鏡頭、變得無比的緩慢……
簡而言之，他覺得自己像是在逐漸變成一座石雕，軀幹與四肢都在變得僵硬，而這個過程讓他覺得漫長且煎熬。
——可事實上，這期間的過程不過是兩個呼吸的時間，在外人看來，瘦高男子就好像觸電了一般，整個人的身形猛然一頓，忽地就呆立在原地。
緊繃著神經的陶陽並沒有放過這個反擊的機會，他直接一個過肩摔將瘦高男子甩在地上，然後騎在對方身上、也不講究什麽花裏胡哨的技巧，總之就是壓著一頓猛揍。
這瘦高男子本來還想來招“擒賊先擒王”，結果反而直接送了人頭，被一記記樸實無華的拳頭招呼得連自己姓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更談不上指揮人格麵具行動。
最終他的人格麵具宛如不安定的微弱火苗、在輕風中消散；另一個年輕女子更加獨木難支，又目睹同伴被揍而心生退意，於是隻好舉手投降。
之後陶陽從對方身上搜到一捆繩索，估計那兩人原本的打算是埋伏在入口附近、和陰影一起擊潰入侵者後，再用繩索綁起來押回去的，沒想到反而自己被人俘虜了。
瘦高男子和年輕女子背靠著背、四隻手被交叉綁在了一起，前者被陶陽硬生生揍成了豬頭，幾乎看不出表情；而後者則是欲哭無淚，接受陶陽等人的審問。
這女子本身就是被人誘拐到這裏來的，估計在研究所外麵已經被警方當做了失蹤人口。而進入到這裏後，她在封閉式的環境內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迫配合研究員對她進行實驗。
一開始隻是靠著藥物成為適應者，在發現她有覺醒人格麵具的潛能後，噩夢才正式開始了。
在經曆了連她都不想回顧和述說的痛苦之後，她成功地覺醒了所謂的人格麵具，然而她卻沒有因為自己獲得常人夢寐以求的“超能力”而感到高興。
因為自從覺醒了人格麵具後，她時常要忍受劇烈的頭痛與渾身痙攣，有時甚至會疼得暈倒過去，每天必須靠研究所開給她的止痛藥度日——也正是因為如此，她不得不遵從研究所下達的命令。
“唔……原來是這樣……”陶陽沉吟道，現在算是大致明白，那些被研究所以各種方式弄進來並接受實驗的人——本該是與他們同一條陣線的受害者們，又為什麽會與他們為敵了。
“我問你，你在研究所裏見過一個同樣接受著實驗的女孩嗎？”他說著指了指蹲在自己頭上的八哥烏丸，“她在研究所裏飼養寵物，是這隻八哥的主人。”
——研究所的實驗體幾乎都是成年人，未成年的女孩一下子就將尋人的界定範圍縮小了許多。
陶陽說完後還看了眼秋元馨，對方在用著遠哨疾訊繼續向裏偵查，一時半會還得不出確切的結果。
而那年輕女子聽了陶陽的話則是愣了愣，然後恍然道：“原來你們是來救芽衣的嗎！”
陶陽點點頭——他早已從烏丸的口中知道了其主人的名字，所以一點也不意外。
這時候，那個已經變成豬頭的瘦高男子陰陽怪氣地笑道：“原來如此，是那個女孩啊……嘿嘿，你們算是來晚了……”
陶陽等人的心不由得提起來：難道那個叫作芽衣的女孩已經遇害了嗎？
原本他們從烏丸口中問得了名字，是打算報警求助的，但是他們一不是關係人，二是隻知道女孩的名字，關於外貌出身等關鍵信息都一無所知，而烏丸也對自己主人其他的詳細情報說不上來，短時間內能搜集到的信息非常有限。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報警了也不會被警方認真當做一回事，於是這條路子隻能作罷；相對地他們已經盡可能地加快了行動，想著能早些救出人來。
然而……果然還是太晚了嗎？
那年輕女子像是在經曆著思想鬥爭，咬咬牙後說道：“芽衣她在這座1號城的更裏麵、往北側走的一間觀察房裏，據我所知她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你們要救人的話就盡快！”
“喂、你這家夥……”那瘦高男子急了。
“我說！被那樣過分地對待、接受非人實驗的折磨，難道你就不會覺得不甘和怨恨嗎？你身為男子漢的自尊呢？”那年輕女子突然語氣強硬了起來，“你該不會真以為自己為凱茲特賣命有前途吧？別忘了，越是使用人格麵具，我們的壽命就越是會縮短！說不定明天就會被反噬死亡！”
“你清醒點吧！昨天那個黑衣人帶著他的同夥來鬧事，就已經將研究所鬧得雞飛狗跳，現在還出現了另一批人格麵具操控者……我倒是希望他們能摧毀這個邪惡的研究所，將我們從痛苦中解放出來！那樣我們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聽了年輕女子的話，那個瘦高男子沉默了。
“黑衣人和他的同夥……看來那個人還是找到了同伴啊。”甄矜祈有些心情複雜，畢竟她跟那黑衣人算是老交情了。
一旁的別府千尋接著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至少她需要知道，萬一之後和黑衣人一夥對上，對麵會有多少戰力。
“呃……我記得聽研究所裏的人說過，一共有五個人來著……”年輕女子想了想後回答道。
“陶陽前輩！”秋元馨喚了一聲——他已經鎖定了芽衣所在的觀察室的位置了。
陶陽對著秋元馨點點頭，正打算對麵前這一男一女做出處置，卻聽那瘦高男子歎氣道：“算了，你們快點過去救人吧，不用管我們。過後就算是研究所的那些雜碎問起來，我們也不會出賣你們的。”
他瞪著眼睛看向陶陽，眼神裏隱含著怒氣——那是對凱茲特研究所在他身上施加的一切痛苦的怒氣：“與之相對的，你們一定要狠狠地揍那個城主一頓！”
“這個1號城，是代表著凱茲特核心的探究之海，大多數接受實驗的適應者和正準備接受實驗的普通人都會被安置在這裏。1號城的城主名為‘和部信吉’，是研究員們的頭頭，聽說很厲害的樣子……反正我個大老粗是不太懂。”
他哼哼唧唧地說完最後一句話：“總之……小心點。”
陶陽不由得深深地看了那瘦高男子一眼，看來對方並不是壞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明白了，謝謝你……還有，我剛才下手太重了，抱歉。”他說完招呼同伴，趕忙離開了這裏，畢竟他們在這兒耽擱也有十多分鍾的時間了。
前進的路上，別府千尋突然好奇地問陶陽：“誒，話說剛才那個男的跟你打著打著，突然就愣住不動了……那是怎麽回事啊？”
陶陽也有些不可思議般地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回想一遍剛才經曆的細節，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好像……我使用了能力來著？”
甄矜祈愣了愣：“能力是……那個能將人帶入影時間、而且還能再趕出去的？”
陶陽又想了想，最後肯定道：“沒錯，算是在不知不覺間發動的……按理來說，我的驅逐能力隻對剛進入影時間的適應者有效果，人格麵具操控者是完全免疫的才對，可是竟然對剛才那個家夥生效了……”
近衛祐希捏著下巴作分析狀，說道：“該不會是因為……他們並不是正常覺醒的、而是人造的人格麵具操控者，因為其能力本身並不是安定狀態，所以你的能力可以對其進行幹擾？”
一旁的巽完二一拍手：“聽上去有道理！”
“話說我一直很好奇啊，陶陽你這能力，到底是怎麽來的？”久慈川理世皺眉問道，作為女人的直覺，她本能覺得陶陽的能力似乎隱藏著某些天大的隱秘。
“不知道……而且我才想問是什麽原因呢！”
愈發深入到堡壘宮殿的內部之後，陶陽等人才發現，這裏的部分牆壁上會標記著數字“1”，看來還真是所謂的1號城，也就是拱衛著堡壘宮殿核心的三座衛星城之一。
而這麽大一個宮殿，不可能全靠幾個能召喚人格麵具的實驗體來維持安保，基本上還是靠著宮殿內的陰影來鎮守。
而應該是因為原地點是研究所的關係，出現在這裏的陰影，有像是研究員的白衣怪物、有像是實驗體的補丁人、也有穿著警服的守衛等各式各樣能與研究所相關聯的陰影。
不過這些陰影最多隻能拖延陶陽等人的行程與時間，這樣又過去不到十分鍾的時間，他們終於來到了觀察室的附近。
早已按捺不住救主之心的烏丸已經搶先飛了出去，倉促到讓秋元馨來不及阻止：“烏丸？！別去，前麵有敵人！”
似乎為了印證秋元馨的話，一道電光忽地閃現，直接命中了半空中飛舞的烏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