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路小滿裝作剛剛蘇醒的樣子靠在床邊等候，進來的張無忌見她醒來了，果然十分高興，連忙關切問道：
“你醒了？身上可還有哪裏不舒服的？”
路小滿搖了搖頭，輕聲回答：
“沒甚麽，隻是感覺渾身使不上力氣。”
他的目光霎時變得憐惜，聲音也溢滿了柔情：
“你中了十香軟筋散，但不礙事的，我可以使內力替你將毒逼出，隻消用上七八日便足夠了。”
她點了點頭，又驀地問道：
“是誰給我下的毒？我師父她們呢？”
張無忌垂下眼眸，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
“……不知道，我殷六叔也遭人暗算，被捏斷了腿骨，我剛剛才將他給安置好。”
他說著，忽然捂住胸口咳了幾聲，蒼白的臉色一陣潮紅。
路小滿頓了頓，麵露擔憂地望著他：
“你……你傷得很重麽？”
明明受了傷，他的神色卻看著很是歡喜，一雙眼睛泛著喜悅的光采。
“聽到你關心我，我傷口很痛，心卻暖洋洋的。”
“你說什麽？別亂說話。”
她目光閃爍，姣好的麵容上浮起兩團紅暈。
張無忌喉頭微微滾動，似乎想過來握她的手，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你這段時間就安心住在這裏，先把身上的毒解了再言其他。峨眉的事我會派人去打聽，你不要擔心，好麽？”
路小滿自然點頭應下，“那便麻煩你了。”
張無忌似乎對她溫順的態度極其受用，勾著的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
“不麻煩，怎會麻煩？你願意留下來，我開心都還來不及。”
他撇開視線，有點怕過於露骨的眼神會嚇到她，但還是忍不住訴說著自己的情意：
“我想要給你最好的，最好的一切，這全是你應得的。”
“嗯，謝謝。”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隨意道了一句謝後，又忽然說起不相幹的事情。
“不過你知道麽，一兩銀子可以換成120斤大米，夠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吃上四個月了。”
張無忌一愣，又聽見她繼續說道：
“這物價也是此次跟著師父下山之後我才知曉的，從前在峨眉時，我向來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哪裏懂得什麽民間疾苦？”
張無忌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他不知想到什麽，緩緩開口道：
“不錯，如今朝廷暴虐，當官的肆意魚肉鄉裏，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所以我們明教才要大興義舉，推翻元廷，光複漢人江山。”
他說到這裏，又朝路小滿笑笑，嚴肅的麵容微微緩和下來。
“小滿，你心地善良，才會注意到百姓們生活不易。若是其他人也能像你一樣，何愁我中原武林不能同氣連枝，同仇敵愾？隻可惜六大派中多是一些虛有其表之輩。”
路小滿覺得他好像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隻好繼續拐著彎提示：
“過獎了，其實我很支持你們明教的義舉，隻是，嗯……起義這種事，需要用到錢的地方太多了，你們有什麽穩定的資金來源嗎？”
張無忌挑了挑眉，如玩笑一般說道：
“劫富濟貧，除暴安良？”
好吧，她算是知道那間密室裏的東西都是怎麽來的了……
她正默默想著事情，張無忌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
“小滿，你想當皇後麽？”
“啊？”路小滿一愣，又一驚，再一呆，看著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外星人。
“你說……什麽？”
話說出口之後，張無忌反而沒有顧慮了，他神采飛揚，豪情壯誌道：
“你若想當皇後，本座便打下這江山來又如何？”
“哈……我隻是一介平民，沒有，沒有那麽高的誌向……”
路小滿尷尬地笑了笑，知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話題的好時機，便蹙了蹙眉，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
“唔……我頭有些暈……”
張無忌一聽，連忙扶著她躺下，關懷備至地說：
“那你先休息，從明日開始解毒，你需要什麽盡管跟我提，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好。”
“多謝……”她輕聲說著，閉上眼睛，漸漸陷入沉睡，張無忌則在一旁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一轉眼，七八日便過去了。這期間張無忌每天都過來為她傳輸內力，他受的劍傷也日漸好轉，隻有殷梨亭的腿，因為找不到好藥，還比較難治。
他醒來後得知自己殘廢了，自然崩潰得很，為了照顧他，這些日子楊不悔來找她的次數都變少了。不知什麽原因，那丫頭特別喜歡黏著路小滿，若說她是因為見過路小滿的玉像才對她這般好奇，那她爹楊逍與小昭這些常住在光明頂上的人也同樣見過那尊玉像，但他們麵對她時，態度卻都十分正常。惟有楊不悔，仿佛把她當成了隨時會消失的珍稀物種一樣，每天都要來看幾眼才能安心。
“路姐姐，殷六叔真的好可憐，無忌哥哥說，他是給一門叫做大力金剛指的武功所傷，全身筋骨盡碎，四肢都殘廢了，情形看起來分外淒慘。”
路小滿在後院曬太陽的時候，楊不悔又過來找她了，不過她現在跟路小滿聊天的內容當中，殷梨亭所占的比重越來越多。
“嗯，那他是很可憐。”路小滿隨口應了一句，她又絮絮叨叨地說起自己的心情：
“唉，你是沒有看到，我照顧他的時候，他時常躲起來偷偷哭泣，在昏迷中還拉著我的手喊我媽媽的名字。雖然有些尷尬，但他真是一位至情至性的男子。我父母欠他良多，如今他這樣，我瞧著心裏也十分過意不去……”
聽著她的話，路小滿回想起曾經在武當山上初見殷梨亭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拜訪武當，也是唯一一次，但就這唯一一次，便給他們帶去了紀曉芙的死訊。
這經曆對他來說，應當是充滿痛苦的吧？
她幽幽歎了一口氣，楊不悔也跟著歎氣，一時之間，氣氛沉重了下來。
“若是有人能為他接上斷肢就好了，殷六叔也不會再說自己是個廢人……”楊不悔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無忌哥哥也治不了他，唉，命苦的殷六叔，唉。”
路小滿看了她兩眼，忽然問道：
“你對他很愧疚麽？”
“我……”楊不悔皺著眉頭思索，“大概是同情，愧疚，憐惜，具體是什麽我自己也說不上來……總之我隻希望他能活得開心一些，殷六叔這前半輩子實在太苦了。”
“那麽你去照顧他，對他好一點，想法子逗他開心。”
路小滿不好直說“那你以身相許吧”，總歸這兩人以後會是一對，殷梨亭的傷也能被張無忌給治好，袖手旁觀的她心中毫無負擔。
不過那個“黑玉斷續膏”，感覺還挺神奇的，有機會倒是可以向張無忌要一點來研究。
——說到“黑玉斷續膏”，趙敏是不是該上線了？
沒過兩日，山下的探子打聽來歸途中的六大派全部離奇失蹤的消息。明教眾人一片嘩然，都察覺到了除他們以外，還有一股不弱的勢力正隱藏在暗處，而現在，那股勢力已經按捺不住準備衝他們露出爪牙了。
“解完毒”的路小滿正式向張無忌提出告辭，他卻每每都將話題插科打諢糊弄過去，或是顧左右而言他，總之就是不肯讓她下山。路小滿倒也沉得住氣，麵對著一而再再而三裝傻充愣的某人也依舊能笑盈盈的。
“看看你，臉色這麽蒼白，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張無忌虛虛扶著她，語氣責備中帶著親昵，“手伸出來，我來替你把把脈。”
路小滿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依言抬起手臂，絲質的衣袖滑落下來，露出一截如白蓮藕般光滑細嫩的皓腕。
沉迷於角色扮演遊戲的張無忌目光一晃，稍定了定神，然後伸出兩指輕輕搭在她的手腕上。
他沉吟半晌，皺著眉頭說：
“身體有些虛弱，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待會想吃什麽，我親自為你下廚。”
路小滿隻是搖頭，“不必了，我有好好吃飯，而且我也不挑食的。”
“不挑食很好。”張無忌笑著誇了她一句，似是毫不在意她的拒絕，又順勢換了一個話題：
“我送你的花燈你喜歡麽？是我親手做的，我們晚上一起去河邊放燈好不好？”
“我晚上不愛出門。”
路小滿赧然一笑，望著他的目光溫柔似水，嘴裏說出來的卻又是拒絕的話，張無忌神情一頓，強顏歡笑地勾了勾唇角。
“是麽，你不愛出門。也對，晚上很黑，不出門是應當的。”
“你能這樣想便好。”
路小滿神色不變，再一次麵帶笑意地向他提出辭行之事。
“多謝你這段時間的悉心照料，我的身體已經大好了，差不多也該去尋我師父和師妹她們了。”
聞言，張無忌也信口雌黃起來：
“你說甚麽？你身體明明還虛弱著呢，更應該要好好休養才是，怎能受得住長途跋涉的辛苦？你師父她們若知道你此時的難處，也定會諒解你的。”
嗬嗬，好有道理哦，若不是她自己也會醫術，差點就當真了呢。
路小滿眨巴著純真的雙眼，張無忌回以憨厚一笑，兩人各懷心思，卻一個比一個會演。
而像這樣“談笑間已經殺了幾個來回”的場景，這些天來已經上演過無數次了。
路小滿定定看了他幾眼，心中湧上一股厭煩的情緒，忽而道：
“張無忌，你是不是不想放我走？”
“你怎會這樣想？”張無忌語氣驚訝，神色無辜，麵上還略帶著點委屈，“你難道覺得我是在囚禁你嗎？”
“……”路小滿微笑不語。
[媽的，好賤哦。]
這次談話又無疾而終了，路小滿回到房間，看著目之所及屋內滿滿當當的珍玩異寶，內心更覺焦躁。
她暗示張無忌將密室裏的金銀賣了換錢，用作起義資金，他聽不懂，反而一天天地把那些寶貝往她房裏塞，塞塞塞，塞得她都快沒處落腳了！
她明示自己要離開去找師父和芷若，他裝不懂，用著“我都是為了你好”的理由把她困在這裏，不許她走。
要不是看在他明教教主的份上，真想錘爆他的狗頭！
這個時候，六大派應該都已經被關進萬安寺中了，如今她不在，滅絕身邊隻有一個周芷若可用。不論芷若是不是她心中掌門人的最佳人選，若她還是像原著中那樣，執意不肯受明教恩惠，便一定會在赴死之前將峨眉掌門之位傳給下一個人。
而這個人，隻可能是周芷若。
她的任務有二，其一是“助周芷若當上峨眉掌門”；其二才是“將峨眉派發揚光大”。如今，第一個任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將要完成了，還剩第二個任務。
雖然張無忌誇下海口說要當皇帝，但開國之君可不是那麽好當的，她心裏當然更偏向於曆史事實。既然曆史上笑到最後的是“朱元璋”，那張無忌再驚才絕豔也隻能淹沒於時間長河中了。要論武功的話，朱元璋的功夫當然及不上張無忌半根小指頭，但打天下靠的是群體的力量，俗話說的好，“亂拳打死老師傅”，除了楊過喬峰那樣的神人，還有誰能在千軍萬馬之中殺個三進三出、取敵首級？
便是楊過和喬峰，也殺不完那麽多人啊。
隻不過經過這些天的接觸，路小滿又覺得此事似乎有點搞頭。蓋因這個張無忌和原著中的懦弱聖父相差得實在太大了，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嘛，至少這個聰明得多，機智得多了。要是他的話，也不一定會被朱元璋設計暗算，逼到退位吧……總之她還是先觀望一陣。
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她雖然不耐煩和張無忌虛與委蛇，但暫時還能忍受下去。而且韋一笑那邊也還沒有給她遞消息，在局勢明朗之前，先做好兩手準備，兩個都要抓，兩個都要硬。
這才是她路小滿的生存之道！
第二天一早，還在睡夢中的路小滿被一陣敲門聲給驚醒，她揉著眼睛披上外衣，拉開房門一看，說曹操曹操到，門外正是她昨晚上還在念叨的韋一笑。
“早啊，有好消息？”
朦朧的睡意一下子飛走了，路小滿笑嘻嘻地朝他問道。
“你便隻記得自己的消息，一來就問，也不看看我為了幫你跑腿，都幾天幾夜沒合眼了。”
韋一笑可能是睡眠不足，整個人怨氣大得很，路小滿連忙笑容滿麵地將他迎進門。
“那趕快進來喝杯熱茶，好好歇歇，您什麽時候歇好了什麽時候再告訴我也不遲。”
“哼。”韋一笑勾起唇角，抬步走進房內。
“你這……”甫一進來他就被滿屋的奇珍異寶給震住了，特意轉頭打量幾眼路小滿，麵色古怪道，“……是把教主的私庫給搬空了？看不出來啊，小丫頭還挺有當禍水的潛力。”
“別貧，”路小滿倒了杯茶擺在他麵前，微笑道，“這不是還有力氣胡說八道麽，哪裏像累了幾天的樣子？”
兩人正鬥著嘴，院子裏忽然傳來一道她再熟悉不過的腳步聲。路小滿一愣，又從韋一笑嘴邊將那杯茶強行奪了回來。
“你家教主大人過來了，進去躲躲。”
“躲、躲哪？”
被虎口奪茶的韋一笑還沒來得及發火，頓時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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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就叫——
影帝和影後的巔峰對決
戲精之爭——誰是最強戲精王？
請開始你們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