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改變世界的信念
夜風帶來微涼，卡普中將光著腳盤坐在在海邊，看大海與星空交融。
身前是峭壁，身後是黑黢黢的森林，遠處風車村的燈火一盞盞熄滅，寧靜降臨於此。
白天跟著露西亞母女學習育兒知識，讓卡普覺得比跟羅傑戰鬥還累。
回東海時，卡普在軍艦上旁敲側擊詢問馬特養孩子的秘訣。馬特說的比較簡單，卡普也不好細問，畢竟革命家龍有了孩子這件事還不能暴露。
以世界政府的行事風格，可不會太在意這個孩子也是他“海軍英雄”卡普中將的孫子。
今天問過露西亞，才知道，馬特說的好多養孩子的方式竟然都是錯的。卡普不得不感歎小菲斯在馬特的照顧下能活這麽大，是真的幸運。
“不知道小路飛以後該怎麽辦，肯定不能帶回本部，那裏離世界政府更近更危險。
像小艾斯一樣直接托付給達旦一家嗎？當初把小艾斯交給達旦撫養也是無奈之舉，小路飛麵對的危險還沒有到那種程度。兩個孩子都太小了，放一起的話，達旦也未必照顧得過來。
還是留在風車村……”
卡普的心中一時沒有定計。
海邊的風更大了，波浪拍岸，樹林“嘩嘩”作響。
一道黑影出現在卡普身側。
這人著披風，戴兜帽。抬手摘下兜帽，露出有菱形刺青的臉，黑色短發梳在後麵。正是最近聲名鵲起的革命家龍。
如果這張臉被世界政府的人看到，肯定會引來大軍追捕，今天他卻是主動出現在卡普中將眼前。
“父親。”
低沉的聲音響起。
卡普聽到，心中生不出半點父子溫情，而是滿腔怒火，這怒火從來沒有這麽旺盛過。
“我還以為你沒有父親呢！”卡普咬著牙，一字一字從他口中崩出。
從海軍離職、加入革命軍、結婚、生子。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從來都沒有給老父親提前打過一聲招呼。
甚至沒有小路飛的出生，卡普都不知道龍已經有了妻子。
卡普越想越氣，額頭上青筋暴起，起身撿起屁股下墊著的人字拖。揮舞間，整條手臂連帶著人字拖都被武裝色霸氣加持，變為黑色。
“啪！”
黑色的人字拖印在龍的臉上，覆蓋了菱形刺青，龍的臉變形扭曲，身體被腦袋帶著飛出三米遠的距離，倒在地上。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嗎？”卡普沉聲怒喝，心中的火氣實際上已經跟著這一記人字拖揮發不少。
龍用手揩掉嘴角的血跡，晃了晃有點發暈的腦袋。幾年不見，父親的實力依舊是巔峰狀態。
剛才那一擊，龍是可以用霸氣來擋的，卻沒有選擇抵擋。
卡普也沒有動用全力。
龍起身站回到卡普身邊，沒有說話，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依然是昂首挺胸。
卡普沒有再動手，再打也沒有意義了，又不能真的打死。
“你這副樣子，是想告訴我，你沒有做錯？”
龍不再沉默，開口說道：“對於父親，我是有愧疚的。”
“哼哈哈哈……”
卡普氣極反笑，他聽得很明白，有愧疚就是沒有錯。
龍不為所動，繼續說道：“海軍隻是少了一名中將，世界多了一位為民眾的自由奮鬥的正義的革命者。”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卡普駁斥道，“海軍的正義難道就不是正義嗎，一定要讓民眾陷入戰火之中？”
龍搖搖頭：“世界政府已經腐朽，或者說從來都不是正義的。他們隻是用暴力統治這個世界，海軍在世界政府眼中不過是統治世界的工具而已，海軍的正義又能算得了什麽呢？”
“海軍的正義保護了平民少受到海賊的侵襲！”卡普堅定的說道，但是在龍的麵前這話卻顯的有些蒼白。
因為卡普知道龍說的沒有錯。
“那海賊是哪裏來的呢？海賊一開始就是海賊嗎？都說是海賊王開啟了大海賊時代，真的是所有海賊都是羅傑鼓動出海的嗎？”
龍連發三問，咄咄逼人，目光如劍，直視卡普。
卡普沒有說話，良久，兩父子同時轉開目光，看向大海。
“其實，空元帥、戰國大將包括父親，”龍再次開口，語氣淡然，“你們早就看到了。空元帥當初竭力維持海軍在世界政府的獨立性，就是為了保護海軍堅守的正義。出任三軍總帥，不就是希望得到更多的權力，從內部改變世界政府嗎？您覺得能成功嗎？”
卡普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即使答案早就在心裏了。
原海軍元帥“鋼骨”空，在職期間多次反對世界政府直接插手海軍，手段多變而性格果決。出任三軍總帥也正如龍所說，是想內部變革世界政府。
三軍總帥啊……算是世界政府的最高級官員了。但是真正的核心權力，一直都在五老星手中。
不能改變五老星，那就無法改變世界政府。
“戰國大將當上元帥，有父親和鶴中將做臂膀，澤法先生專心為海軍培養新生力量。海軍現在算是人才濟濟，波魯薩利諾、薩卡斯基、庫讚三個人全都成長起來了。
可以說現在的海軍空前強大，但是現在戰國元帥為什麽那麽渴求人才？跟隨著父親來東海的那位馬特上尉才加入三個月，戰國元帥就派他來東海剿賊，給他送功績。
我沒猜錯的話，海軍對他的暗中調查應該才結束吧？以海軍現在的實力，這麽急著轉化新生戰力，是為了配合空總帥嗎？為了增加空總帥在世界政府的權重。”
“你這家夥……”卡普中將震驚地看著龍，不僅僅是因為龍猜到了他們的想法，也因為龍清楚的知道馬特的信息。
馬特加入海軍不是保密的信息，但是對馬特的的調查是秘密進行的，這次出海前才結束。
龍說是猜到的，以他的智慧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不能排除他在海軍內部安插的有人，能夠知道秘密調查的信息。
“唉……其實我們本來都屬意你成為大將的。”卡普歎息道。無論是果實開發、體術還是智謀和心性，龍都是那一代的頂尖。
也正是因為最頂尖的心性和智謀，讓龍走上了現在這條路。
若不是龍離開了海軍，三大將裏麵一定會有他一個名額，甚至接棒戰國，成為下一位海軍元帥。
庫讚實力是足夠做大將的，但是心性還是差了一些。
從奧哈拉那次屠魔令之後，庫讚的改變越來越明顯。熟悉的人都能看出來，他所堅守的正義不再是燃燒的正義。
洗洗果實也無法洗去受到信念受到的創傷。
“父親為什麽要歎息呢，雖然海軍失去了一個名為蒙其·D·龍的中將，但是現在海軍也擁有心懷正義的三位大將。”龍對曾經的戰友如數家珍，“勤勉的黃猿、嫉惡如仇的赤犬和善良的青雉如父親那一代一樣名震大海呢。”
“我們隻是為了同一個目標走上不同的路而已，最終的目的是一樣的——讓世界變得更好。”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卡普慢慢平複的心再次暴怒，質問道：“隻是走上不同的路？嗬！你知不知道你走的這條路會讓我們父子以後戰場相見？！”
“讓世界變得更好？你讓國家陷入戰亂，讓平民承受痛苦，讓你剛出生的兒子承受隨時可能夭折的風險！這就是你讓世界變得更好？”
龍看著暴怒的卡普，聽著他嚴厲的斥責，笑了笑，輕聲說道：“也讓我的父親內心陷入煎熬。”
“你還知道……”卡普平靜了下來。
龍緩緩訴說：“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承擔風險的。空元帥選擇內部變革，希望世界少流血。
但是在世界政府和那些腐朽貴族的統治下，每年死亡的民眾數量遠超海賊所殺的數量，這還不算那些受難未死的。
內部變革就像是慢病治沉屙，需要的時間太久太久，在這期間，每天都有成千上萬人在受難或者死亡。”
“而我的路就像是懷胎十月，雖然艱難，但是一朝劇痛過後，迎來的就是新生。”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卡普眯著眼睛，認真看著龍，“你以為改變世界這麽簡單嗎？”
龍搖搖頭，淡淡地說道：“當然不會，世界政府已經統治了世界近八百年，哪裏是容易推翻的。我已經做好了一輩子為之奮鬥和為之犧牲的準備。我會找到更多誌同道合的夥伴，就算我們這一輩子都沒能完成目標，也會有人沿著我們開辟的路繼續走下去。”
卡普聽著龍的話，陷入沉思，龍所說的一些字眼讓他不得不在意。
“我們”、“犧牲”、“繼續走下去”……
這些字眼在卡普的腦海中打轉，卡普盯著龍的眼睛，開口問道：“你難道想讓路飛以後也加入革命軍？”
龍目光坦誠：“路飛以後可以選擇自己的路。我的使命，我要盡力自己去完成。”
卡普點點頭，這確實是龍的性格。然後再次沉思，腦海中的疑雲並未消散。
一個念頭，如閃電將全部疑惑驅散，也讓卡普難以置信。
卡普的肩膀微微擻動，豁然抬頭，逼視著龍：“羅傑……羅傑自首前和你見過……”
龍不置可否地笑笑。
有時候，沒有回答是最好的回答。
卡普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
“混蛋！”
不知道是在罵死去的羅傑還是眼前的逆子。
良久，把這些糟心的事情甩到一邊。兩人都是信念堅定之人，也都心知肚明，是不可能改變對方的。
卡普瞪了龍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路飛先留在風車村，之後我會拜托村長和露西亞照顧。我會把他培養成海軍的。”
“好。”龍笑了笑答應。
路飛不能跟著他，也不能帶去馬林梵多跟著卡普，留在風車村就是最好的安排了。至於是不是培養成海軍，這種事情對龍來說都無所謂了，好好活著就行。
未來能夠看到他的父親是怎樣將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她呢？不打算見見我嗎？”卡普開口問道。
“她”當然是指路飛的母親，卡普沒見過一麵甚至都不知道名字的兒媳婦。
“她的身體虛弱，不適合過來。以後若是有機會，會見到的。”龍這樣說道，並不打算將一名革命者的姓名告訴一位海軍中將，即使他們已經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