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訴苦

  車流穿梭人影閃動，車窗外的風景如幻燈片一樣轉動，而車內的故事也同時在上演。

  「小馬，我已經聯繫了深水埗的陳警司，觀塘的鄧警司，譚成的問題，很快就會解決。」

  「不過，這期間也需要你的配合，你願意嗎？」

  王猛看了眼左手的上海表，時間是3點55分，雖然還沒到晚上，但他還是感覺有點疲憊，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得他都有些頭疼了。

  小馬沒有猶豫，就回答道：「可以。」

  「……那你有沒有想要保的人？我可以幫你說說情，問題不大的話，放了也可以。」

  王猛遲疑了下，還是問了出來，既然決定收下對方，他不希望對方心裡有什麼疙瘩。

  「不過，我要給你劃一條紅線，那些跟販毒吸毒沾邊的，絕對不行！」

  「……我跟豪哥商量過了，他們都是罪有應得，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小馬輕輕搖下了一點車窗，點著了手裡的香煙，狠狠吸了一口，「既然猛哥你能讓豪哥真正過上普通人的生活，那我們與過去做割捨也是應該的。」

  王猛看了看前邊開車的宋子豪，又看了看在自己左邊坐著的小馬，這倆人，還挺有意思，居然這麼快就做出了決定。

  也行，既然兩人表現了誠意，這麼快就投誠，那自己也要表現一定的誠意了，要適當的透露一點東西給兩人了。

  將手機從兜中掏出，剛想將電話打給馬志尚，手機就「嘟嘟嘟」的響了起來，王猛有點詫異，可還是將電話接了起來，畢竟，知道他這號的人並不多，現在也不是後世，沒事會來幾個騷擾電話。

  「喂，你好，我是王猛。」

  王猛說完之後，等了幾秒，還是沒有人說話，這讓他不由得懷疑，是不是信號出了問題，可在將手機從耳邊挪開，卻發現信號是滿格的，這讓他有些生氣。

  「不管你從哪得到我的號碼，我希望你都不要浪費我的寶貴時間，戲耍我，要知道，我的脾氣並不好！」

  「我是鞏偉。」

  手機中終於傳出了聲音，是一個好聽的男聲。

  「是你？」王猛有些驚訝，沒想到對方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給他打了過來，「我雖然沒有偷聽，可你兒子應該與你說過了，你已經引起了甫光的懷疑，你怎麼還如此魯莽。」

  「讓鞏固跟我說話。」

  鞏偉並沒有搭理王猛，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兒子和我女朋友坐在前車，沒在我身邊。」王猛壓了口氣，接著說道：「鞏偉，我是欣賞你，可我並不是你家保姆，我不會虧待你兒子，可也不會把他當大爺一樣供著，你明白嗎？」

  「……」

  話一說完，王猛就覺得自己有毛病，說得是些什麼東西，這不過是個父親關心兒子的正常舉動，自己這是怎麼了。

  他發現自己的脾氣越來越大，忍耐度也越來越低了，彷彿有病一般，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這麼暴躁了。

  暴發戶有錢了，是瘋狂消費。可自己有了金手指，還沒變得無敵，怎麼就開始稍有不如意，就要發火呢？

  報復性心裡？還是……心魔。

  王猛閉上眼，靜靜呼了幾口氣，重新睜開了雙眼。

  鞏偉在自己說完話后，一直沒有開口，估計是在衡量與猜測，自己既然想要收服對方，還是要和氣一些。

  「不好意思，我的脾氣大了點，我們現在正在前往加多利山33號，人多了點，我有別的事情，就坐在另外一輛車上，你的兒子沒有問題。」

  「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可以追上去，叫停車輛，讓你兒子和你說話。」

  王猛左手摸索著下巴，眯了眯眼，說道：「我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如何，如果，……你覺得不對，就立馬離開，來找我，我需要的是你這個人，至於甫光的案子，我另有準備。」

  「……我相信你。」

  鞏偉說完這話之後，就沒了聲音。

  可王猛這次並沒有不耐，也沒有出聲催促，或者講一些別的拉攏的話，該說的話，他已經說了，對方既然沒掛，那自然也是有話要說的，他等會兒就是了。

  「我要親手將甫光緝拿歸案，這是我當卧底的最後一個任務，我不能半途而廢。我對國家付出的已經足夠多了，我的妻子死了，以後我的任務，就是好好撫養我的兒子成人，這段時間，就要麻煩王先生照顧好我兒子了。」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有麻煩打我電話。」

  將電話掛了之後，王猛看向前邊開車的宋子豪，出聲問道：「豪哥，你弟弟是哪個警區的。」

  「黃大仙區。」

  對於詢問，宋子豪沒有詢問緣由，直接說了出來。

  而王猛也沒有告訴對方原因，拿起手機，撥打給馬志尚，隨著「嘟嘟」幾聲，那邊接了起來，熟悉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我是馬志尚，你哪位。」

  「是我，師伯。」

  王猛出聲回應完之後，沒有猶豫，就將事情講了出來。「師伯，我這邊半道遇到個案子，偽鈔集團譚成那個案子，我有把握破獲，我已經聯繫了陳學信，陳學信那邊跟我說了要聯繫鄧偉澤，我這邊給你打電話，是想要林建達過來幫個忙。」

  「好啊，我這個師伯居然是最後通知道的人，你小子是不把師伯當自己人啊。」

  馬志尚笑罵著與王猛開著玩笑。

  「師伯，你這就是誤會師侄了，您要是想要這種功勞，我回頭就給您去找幾個，這次也是湊巧了，我本來是要回家的，坐計程車碰到的這碼事，為了善後，就找得陳學信。」

  「而師伯的中西區，離這邊的確是遠了點，功勞咱們拿大頭的話，容易被人發現咱們的關係，我跟您說的那件事，您忘了嗎？」

  「當然，我也找了個借口，讓林建達過來幫忙了，讓他也跟著撈點好處。」

  雖然知道馬志尚只是開玩笑，可王猛還是出聲解釋道，並不希望對方誤會，有時候，傷人的不一定是大事，也可能是一件件小事。

  「說完了？解釋完了？」話語間能夠聽出來，馬志尚並沒有生氣，還是笑呵呵地跟王猛說著話。

  「師伯並沒那麼小氣，也並不在乎這些功勞，你這從警局走了后，怎麼還變得規矩死板起來了，原先不還是「你，你」的跟我稱呼嗎，怎麼還「您，您」上了，跟你師伯見外什麼。」

  「嘿嘿，師伯，你要是願意聽，我改過來就是了！」

  王猛本質上也不習慣「您，您」的稱呼他人，感覺彆扭，此時聽了馬志尚的話語后，立馬從善如流起來。

  「哼，你小子給我打電話，不光是這點事吧，還有什麼事，一起說了吧，我一會還有個會呢，至於林建達的事，我會跟陳學信說的，相信他也不會有什麼意見，這林建達本就是要調到那去，更何況，算起來，他還是我學生呢。」

  馬志尚的話語中充滿了驕傲的意味，不過也正常，一個警司學生，的確是值得驕傲。

  「額，師伯，陳學信倒是說過這個，還想打探我和你的關係呢，被我給糊弄過去了。」

  王猛倒也沒有忘了替陳學信說幾句好話，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否真的想念馬志尚這個校長，可話還是要遞到的。

  「不過，師伯沒說錯，我的確是有事求你，你不是將林建達掉給我，送到深水埗了嗎？我也給你找了個人才，黃大仙區的，叫宋子傑，現在應該還不是督察，他對這個案子蠻熟悉的，我想帶上他，不過這之前，想你把人調過去。」

  「如果，真的是照你所說那樣，那黃大仙區不能放人吧。」

  老警察一下就發現了話語中的異常，出聲詢問道。

  「……恩，他哥哥叫宋子豪，是這個偽鈔集團的上一任大哥，也是因此，宋子傑現如今已經被停職了。」

  「你說的巧合，不是你救下了宋子豪吧？」

  馬志尚又一次的猜到答案，讓王猛也是有些無奈，真是一點秘密也保不住啊。

  「恩，是我救下的，正好我想開個安保公司，還沒人手，就收下了宋子豪和他的兄弟小馬。」

  「……」

  王猛猜到了馬志尚反應不會小，卻不想對方居然沒了動靜，這就有點唬人了，沒辦法，只能試探性地喊道：「師伯？你沒事吧！師……」

  「……你小子這是想幹什麼，你不會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危險吧。」

  沉默了片刻，可還是經不住王猛的狂轟濫炸，開了口，可話語中的無奈和頭疼，也是顯而易見的。

  「……師伯，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到時候一旦傳揚出去，你就算是天天看著我，我也還是會有危險的。」

  「而我這個人，不喜歡太過於被動，師伯，你的身份，註定了有些手段和辦法無法使用，可我沒那麼多顧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誰要是欺負我，我就給他連根拔起，讓他後悔得罪我。」

  「我可以有劍不用，但不能手中無劍，我不想太被動，我想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不想到時候被人威脅，靠著施捨度日。」

  「師伯，我是不可能默默無聞的，我出手過不止一次，早晚會被人知曉，碰到心地善良，我也有處理的事情還好，要是遇到我辦不了的，對方卻不相信，我該怎麼辦？或者我救完他，他卻想殺我的，我救的是別人的死對頭，就比如我請師伯幫忙聯繫的那位，他的對手又有多少……」

  「師伯，別人以後不會給我機會這麼快成長了，他們哪怕是當面求著我辦事，也很有可能背後給我下絆子，我是和他們不一樣的異類，他們怎麼可能放心呢？」

  這些東西也是他一直以來的擔憂，抓住他或者他的親朋，要挾他出手，這都必然會成為現實。

  他不能接受手中無劍這個事。

  馬志尚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聲音也不再那麼高興，變得沉悶起來，「我會全力支持你，有什麼事，……喊師伯。」

  「恩，我會的，師伯。」

  王猛默默掛掉了電話，閉上了雙眼。

  ……

  沒過一會，車子停了下來，宋子豪出聲道：「阿猛，加多利山的保安攔下了咱們。」

  「恩，好，我下去處理一下。」

  王猛睜開眼，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上次跟簡美芝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細看，此次打眼掃過，才發現，這裡的環境還真不錯，碧樹成蔭，空氣清新。

  就連保安那服裝也比一般上班族穿得西服要好一些，那崗亭修得也很不錯，美觀大方，既沒有搞得太奢侈，偏離了實際用處，也沒有太過於簡陋，顯得寒酸。

  「您好，先生，這裡是加多利山，不允許外人進入的。」

  雖然王猛幾人都是坐的計程車來的，可是保安並沒有因此而有所輕視，語氣中也沒有含有其他什麼情緒，語調平緩正常。

  「我是加多利山33號住宅的住戶，不過一直沒有過來，這是我的房產證，你看一下。」

  王猛從上衣里掏出了房產證，遞了過去。

  不得不說，有上衣遮擋，真的好用，哪怕是對方有所懷疑，也會自動腦補的，比如他是魔術師什麼的。

  保安將房產證接了過去后，沒有當場打開，客氣地說道：「先生，我需要進屋與隊長核實，您看，要一起進屋嗎？」

  「不用，我會車裡坐著等你，這邊應該有門禁卡什麼的吧，回頭幫我辦一下，至於需要什麼材料之類的，給我列個單子，我會給你的。」

  「好的，先生，麻煩您等一下，我會儘快處理的。」

  保安鞠了個躬，就走回了崗亭。

  王猛走到前邊車，熟練的敲了敲左邊的玻璃，「阿娥，我這邊也沒有來過，保安需要核實信息，可能要等一會，你不要著急。」

  「恩，老公。」

  林娥十分懂事，明明眼睛里充滿了眷戀和不舍，可還是沒有選擇給王猛添麻煩，撒嬌挽留訴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