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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宮妻寵後念癡癡

  裕祥太後搖了搖頭,“不必了,哀家一見那個孩子,就覺得渾身不爽利,她太聰明了,聰明的讓人害怕,她知道的太多,若是有一天背棄了慕家,那哀家看慕家也就到頭了。”


  貞婷突然覺得一道驚雷從頭劈到了腳底,呢喃的說著,“那為何不讓她嫁給三皇子,等她入了宮,慕家成了她的婆家,自然會一心一意的輔佐三皇子了。”


  裕祥太後深沉的歎了口氣,“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這個人啊,總是要有些固執的秉性,哀家曾經聽先帝說過,龍家雖然是世代輔佐慕家的君王,卻有幾條不成文的規定,說是什麽不能和帝王家婚嫁,不能入朝堂,哀家看啊,那都是龍家的先人為了束縛慕家皇帝所為。”


  貞婷蹙著眉頭,輕聲道,“這,奴婢聽不懂了,難道入宮,入朝堂不是好事嗎?多少女子趕著要往宮裏走,還會有不想入宮的人嗎?”


  裕祥太後歎了口氣,“旁人不懂,你還會不懂嗎?這深宮哪裏是人呆的地方,凡是擠破了頭進來的,都是沒有心的木頭,那真正聰明的人才會避之不及。那女子能為了老三入朝堂為官,已然是破了大戒,想來,她對老三也不是無意的人啊。”


  貞婷看著裕祥太後又閉了眼,念起了佛經,緩緩的退了出去,不再做言。很多事,不是她這樣做奴婢的人能看的懂的,“給宮裏回個話,上元節太後不去。”


  張宛看著麵前擺的金銀首飾,冷哼一聲,“怎麽?看本宮到冷宮去住了幾天,就這麽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這都是什麽啊?以為本宮還是不開眼的小丫頭嗎?”怒罵著眼前的太監,直直的瞧著他,好似是要用眼神在他的頭頂上開個洞一樣。


  那太監一是直擦著汗,這寒冬臘月的,他還被張宛嚇出了一身汗,要不是因為這幾天忙乎上元節的事情,整個內務府都亂套了,他才不會親自到壽康宮來送東西呢,誰不知道這宮裏最難伺候的主子就住在這兒。


  心裏念叨著,這姑奶奶是存心找刺兒啊,這些東西都是按著往年的份例,可是一點都沒少啊。


  正琢磨著應該怎麽辦,外麵就傳來了細密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正是李德福,他可算是鬆了口氣,總算是有人能來救他了。


  殊不知,這李德福可不是來救他的,“皇後娘娘,皇上說想和您一道用膳,讓奴才帶了小轎來迎您,這宮裏的雪路多,皇上怕您摔了,格外吩咐的。”


  張宛嗯了一聲,臉上才稍稍緩了些,“翠柳,把那件紫色的皮裘拿上。”站起身,窈窕的身子輕輕搖擺著,看了看那些東西,“得了,東西我收下了,回去吧,下次可記著,這宮裏啊,是有分位的,不是誰都能爬到皇後頭上的,妃子就是妃子,妾就是妾,永遠比不上妻,就算,是後妻。”


  李德福一聽她話裏的刺耳,又看了看那些東西,提起腳就提了那太監一腳,“以往啊,都是奴才準備這事兒,這次啊,是奴才疏忽了,娘娘您別氣,這內務府還有另外給娘娘準備的東西,恭賀娘娘出冷宮,東西就在內務府盤點呢,明日就能送過來了,娘娘千萬別動氣。”


  張宛聽著他的話,終於是露出了笑顏,“要不說李公公是宮裏最聰明的人,話說的真是讓人舒心。得了,別讓皇上著急了,走吧。”說著,就在小丫頭的簇擁下走出了壽康宮。


  門外桔黃色小轎等著,女子慢慢上了轎,壽康宮終於算是平靜了。李德福拍了拍那太監的肩膀,連忙跟著跑了出去。


  身邊的小太監說道,“大總管,這東西?”


  那太監歎了口氣,“我可又欠了李德福一個人情,得了,走吧,回去看看還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趕明兒一早給送來啊。”


  那小太監點頭應了,“可是公公啊,奴才不懂,為何皇後進出冷宮就那麽容易,還這麽受寵啊,皇上還親自派人接她一起用膳。”


  那公公笑了兩聲,“我張泰,也算是跟過皇上一段的人,他啊,不知為何,對這宮裏的娘娘都不怎麽上心,偏偏是這個張皇後,他就喜歡。許是宮裏的女人都太虛偽,這張皇後是張府的庶女,有什麽說什麽,見著貴重的東西就說喜歡,見著不喜歡的東西,就說不喜歡,可能皇上就是喜歡她這份真。”


  那小太監扁著嘴,“那也不能如此嬌縱啊。”


  “哈哈哈,你懂什麽,這女人啊,就活著臉上,脾氣大點有什麽,誰叫皇上寵她呢,你要是看著羨慕啊,下輩子投個好胎,沒準還能到這深宮裏爭爭寵!行了,快走吧,還有好幾個宮苑的沒送呢。”


  深紅色的宮牆上帶著撕碎的積雪,長長的幽巷一直婉言的向前眼神著,女子華服加身,秀色的眉眼輕輕的閉著,靠在身後的軟墊上,麵上流露出平靜的表情。這一切都是她的選擇不管結果是什麽她都不會覺得遺憾,或者是後悔。


  聽著遠處傳來的細密腳步聲,還有積雪碎裂的聲響,她緩緩張開了眼眸,既然都要結束了,就不該讓她過的太過愜意。


  緩聲開口道,“翠柳,本宮那支釵子好像丟在路上了。”


  翠柳就跟在小轎的旁邊聽到張宛的話,連忙跑上前去,跟李德福說道,“李公公,娘娘的釵子落在地上了,停一停吧。”


  李德福正納悶怎麽好好的會丟東西,一看前麵走來的另一頂小轎,心裏就全然明了,這本就是一條舊宮道,過一頂轎子已然是十分勉強的事情了,如果張宛一定要停在這的話,那隻有把這條宮道先堵上了。


  他歎口氣,帶著身後的小太監,往回走去。


  轎子突然停了,姚琴兒蹙眉道,“怎麽停了?”


  “娘娘,前麵張皇後好像掉了東西,很多人在找呢,這道本來就窄,這就堵上了,娘娘,我們要不要繞路。”


  這往前才是回去最近的路,若不然要繞到西宮去嗎?她這擺明了是要跟自己叫板,她才剛從冷宮出來,就一定要找點事兒嗎?

  “不用了,等著吧。”她倒想看看,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麽把戲好玩,還有什麽毒計沒有使出來。


  “哎呦,姐姐真是好興致,這麽冷的天氣,還出來啊?還不如在宮裏暖和的呆著,這一處來啊,就容易碰上不高興的事情,瞧那宮婢不長心,把本宮最喜歡的釵子都給掉了。”姚琴兒的話音一落,張宛就緩步走了過來。


  隔著貂絨小轎,她的聲音不遠不近,悉數飄進了姚琴兒的耳朵。


  伸出手,掀開了簾子,人家都找上門來了,總不能閉門不見,“我當是誰這麽粗心,原來是皇後啊!”她可不喜歡對張宛用敬語,以前是她懶得和她鬥,現在自己已經什麽都有了,馬上就能達成所願,誰還會怕她。


  唯一讓她記在心裏的,就是建光帝對她的寵愛。


  “也是,本宮的記性一向不太好,這近處的事情總是記不住,不過這以前發生的事情,倒是記得很清楚,本宮現在還記得,韻嬪走的那一年,也是這麽個大雪封天的日子吧,要不是因為她啊,那一年的上元節也不會那麽無趣。”


  為了他鍾愛的妃嬪病重,建光帝取締了那一年的上元節,第二年春天,就傳出了她的不忠。即便如此,建光帝還是不忍心殺死她,直到她自盡在自己的宮殿裏。


  聽著她的話,姚琴兒緊緊的抿著唇瓣,“已經是陳年舊事了,還提她做什麽?”


  “本宮覺得啊,不能不提,姐姐可知道為什麽皇上這麽多年一直不寵愛三皇子,就是因為皇上覺得三皇子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姐姐這一步棋可真是走的太妙了。”一石二鳥,既傷了韻嬪,也壞了三皇子現今的出路。


  如果不是半路出來一個龍女福佑,恐怕,現在二皇子就會一人獨擋大麵了。


  姚琴兒聽著她的話,臉色越來越差,“你一定要這麽說嗎?已經死去的人,還拿她說事兒有什麽意義嗎?夠了!不要再說了。”


  “不說就不說,姐姐為何這麽氣惱?當年本宮對韻嬪也算是仁至義盡,不像某些人,得了便宜賣乖,本宮得去瞧瞧這些個笨奴才,怎麽找個東西這麽慢。”


  蓮步輕移,慢慢往自己的小轎走去,她就是喜歡看姚琴兒氣惱,還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她也算是給她留麵子,跟建光帝說當年的事情的時候,並沒與把姚琴兒抖露出來,隻說跟醇親王留情的不過是後宮的一個小宮女罷了。


  她隻是不想建光帝又覺得後悔,又要悔恨自己白白寵信了一個毒蛇之心的婦人罷了。


  她是看在建光帝的身體上,沒有多說,這可不代表,她會對姚琴兒一樣心軟,她可不希望讓她活的比自己還自在。


  “翠柳,找到了嗎?”嬌縱的聲音在這幽靜的宮道中顯得格外的溫軟。


  “回娘娘的好,找到了。”翠柳自然是個有眼色的,看到張宛的表情,就知道時間差不多,該走了,畢竟建光帝還在等著呢。


  “娘娘您看是不是這一支。”看著她拿出來的一支翠色簪子,張宛臉上浮起了笑意,“不錯,走吧。走的晚了,皇上要等急了。”俏麗的身影消失在了小轎中,高高的日頭卻照不暖人心頭的積雪。


  瞧著那小轎消失在了視線中,姚琴兒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當初就應該把張宛一起做掉,她真的知道的太多了,要是讓三皇子知道了當年的事情, 她可不敢想!

  喘著粗氣,胸口劇烈的起伏,“娘娘,您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每次一遇到皇後,娘娘都會覺得不舒服。


  這兩個人真是天生的冤家。姚琴兒擺擺手,“無妨,走吧。”這冬日的暖陽也照不暖她的心。她看著那明晃晃的日頭,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皇上今日還真是好興致,怎麽就想著和臣妾一起用午膳了呢。”剛剛脫下皮裘,身上還冷得很,不等建光帝說,張宛自己就做到了暖爐旁邊。


  要說這皇宮裏最好的保暖的地方,就是這承乾殿了。


  看著女子嬌豔的臉龐,建光帝突然心情大好,也不免想要和女子鬧上一鬧,“朕怕你在宮裏胡鬧,所以把你放到眼前,才好看著你。”


  張宛聽著他的話,連忙回頭看著他,側目,“皇上心裏當真是這麽想臣妾的,那臣妾可真是好生傷心,臣妾每日都在冷宮裏坐井觀天,就等著皇上哪一天能想想我們的夫妻之情,把臣妾從冷宮裏帶出來,可是左等右等,皇上都不開口,臣妾等的頭發都白了呢。”


  她說著就從暖爐旁站起了身,把冰冷的手塞在了建光帝的領口裏。


  碰著她冰冷的手,建光帝眉頭一皺,放下手中的筆,握著她的手,“怎麽的這麽涼,她們是怎麽伺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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