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愛,那麽傷
達奚天翼帶著一抹雍容而閑適的淺笑:“你隻說對了一半!聖劍幻錄裏的武功路數我已悉數牢記,隻是還沒來得及一一修煉。”如此笑容,幹淨純粹,仿佛絲毫沒有感染到周圍的凝重,燦爛得和周圍格格不入。
武介不帶任何情緒,靜靜地看著他:“那你……”
“所以就算給了你也無關緊要,就當做個順水人情好了。你拿去吧!”達奚天翼說完這話,出人意料地出手,一道亮光劃破平靜的氣流,迅雷不及掩耳地直直擊向武介。
武介飛身站起,右手上揚精準地接住,低頭看著手裏這本古籍破敗的封麵。
“現在這本武學秘籍得來全不費工夫,倒使我一下沒了熱忱。”武介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一甩左手,袖中滑出銀光,薄如蟬翼的飛刀在手,冷冷道:“不過,現在顯然有件事比這來得更重要了。出手吧!”
達奚天翼看著武介,麵上泛起一絲苦笑:“我們非要拚個你死我活才成嗎?”
武介的臉色越加的森冷,妖豔瞳仁的溫度又降了幾分:“原本,我是沒打算殺你。可現在,卻有了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你已熟記聖劍幻錄,卻不能為我南鷹樓所用。以防你日後作怪,我必須現在殺你以絕後患。”
達奚天翼此刻見他目光如冰劍,直直刺過來,冷氣逼人,殺意駭人,不得不忌憚。他的臉色漸漸凝重,再出口時,聲音也不複平和突變陰冷:“得寸進尺?你別逼人太甚!”
“不是我逼的你,是你逼的我。我是迫不得已而為之!”武介體內的真氣感受到空氣中驟起的淩厲殺氣。他凝神靜氣,專注等待,以靜製動。
達奚天翼卻遲遲沒有攻上來,即使他的怒意和殺氣已經昭示得如此明顯。他麵若冰霜地站在原處很久,武介本以為他在聚攏真氣意欲全力一擊,熟料他卻忽然很詭異地笑起來:“我不想要你的命。”
武介對他的怒氣無動於衷,諷笑道:“是嗎?那很遺憾,這恰巧是我唯一可以給你的。”
“值得嗎?”達奚天翼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
話一出口,不僅武介微怔,連天翼自己也怔住了。
武介的眼中一瞬從迷惘到惆悵,黑眸專注,語氣輕淡卻堅定:“也許不值得,但我必須這麽做。”
那就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武介話音剛落,兩人幾乎同時出手,火紅色罩衫和酒黃色錦衣在空中交匯,劍光刀光輝映。
交手幾個回合後,達奚天翼冷笑:“你的實力隻有如此了嗎?我是絕不會手軟的,你若再不盡全力那就是自尋死路!”言罷,眼中掠過一絲狠色,他棄劍運氣,內力貫徹一掌重重擊向武介的胸前。
武介的額頭滲出冷汗,剛才在空中過招時下腹忽然一陣劇痛,且痛感越來越強烈。縱使他一向自恃耐力過人,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與他對掌。他索性不再出手,靜待天翼的那一掌擊下。
達奚天翼顯然沒有料到這種狀況,他此舉本來隻是想要逼武介全力一戰,卻眼看就要擊上他的胸口。在最後關頭他不假思索斷然收勢,整個人立刻被瞬間反噬的力量擊飛,重重撞上一旁的樹木,滑下。
鮮血從天翼的口中滲出,一滴一滴落在錦衣上。
“為什麽收手?”武介百思不得其解。
達奚天翼咬牙撐起劍,慢慢站起:“就當還你劍秀峰那次的一念之仁。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他虛弱地應著,臉色慘白了幾分。
武介的心中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劃過:“那是我和寶寶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達奚天翼的眉宇開朗,黑眸間散去了犀利,朗然帶笑:“我知道!你想她記著你的一份情,可是我不想欠著你。”
“你好自珍重!我也回去交差複命了!”武介邪魅的唇角勾起,半蹲下,將唇貼在達奚天翼的耳朵上。
達奚天翼若有所思地看了武介一眼,淡淡道:“走好!”
……
日鋪,尉遲楚柘漫步後花園,睹花思人,竟泛起一股似水柔情與刻骨相思,心中暗生一絲對汪雪櫻的悲涼,一種愧疚。他密遣薄公公親到櫻花閣,並送去一金點翠珠寶耳環。
柳葉雙眉久不描
殘妝和淚汙紅綃
櫻花自是無梳洗
何必贈物慰寂寥
奴婢們都下去了,汪雪櫻也打發走了身邊的雲思和詩琪,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眼神有些迷茫,以至於有人進來她也沒有察覺。
“櫻兒!”
“夫君!我想離開雲夢城。”待尉遲楚柘走近,汪雪櫻突然低下頭拂過額前被風吹亂的碎發,盈盈福身,開門見山道。
尉遲楚柘沒有說話,可汪雪櫻知道他正看著她,四周寂靜無聲,那沉默而有些壓抑的氣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要去哪?”尉遲楚柘緊緊抿上嘴唇,周身忽然散發出淩厲的氣勢。
“赤尾城。”
“達奚天翼?哼!看來我的櫻兒對他還是念念不忘哪!”尉遲楚柘語氣漸冷含譏帶諷道。他也不清楚,兩人相愛時,渴求無限甜蜜的吻,但為何在爭吵時,卻要用接吻的嘴互相傷害。
“夫君知道不是這樣的。櫻兒隻是厭倦了勾心鬥角,也不想再想著夫君在別的女人麵前親親熱熱而獨自咽淚。”汪雪櫻鼻子一酸,眼淚立刻就流了出來,“你讓我待在你身邊,卻讓我時時刻刻看到你和別人待在一起,我受不住,我也累了。”
“櫻兒!你明知我最愛的人是你!你做什麽胡攪蠻纏?”尉遲楚柘的眼神透出一絲嚴厲,斷然道。
“夫君的心隻有那麽大,能給的也隻有那麽多,有些人絞盡腦汁進去了卻還妄圖一人獨尊,櫻兒隻能選擇離開,因為櫻兒爭不過。”汪雪櫻冷冰冰地說道,起身走進裏屋,低垂的眼眸中卻滿是哀傷。
“櫻兒!”現在,尉遲楚柘的墨眸不僅僅隻有嚴厲了,還帶有無形的壓力,是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它衝破平淡噴薄而出,汪雪櫻無法麵對這樣的目光,它壓抑窒息著她,隻能低垂眼眸,望向地上的某一點。
“你到底做什麽這般委屈?!”
汪雪櫻身體微微一震,愣了一下,然後揚起笑容:“怎麽?夫君是不是想不到櫻兒也有這麽無助感傷的時候?”汪雪櫻自嘲地笑了。
“櫻兒!我身不由己,你知道的。在我心裏,你是我最愛的女人,難道這還不夠嗎?”尉遲楚柘凝望著汪雪櫻麵上那份決絕與漠然,溫和道。
汪雪櫻望著他難得溫柔的眼神,胸口一陣抽痛。她深深吸了口氣,說道:“為什麽夫君還是不明白呢?櫻兒要的不是最,而是唯一,是夫君心尖上的唯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