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杖刑
“權豹！我讓你潛伏在赤尾城如此之久，你竟然還是沒能得手，你還有何話要說？”藍嗜冷清的黑眸瞬間遞出怒火，一閃而逝。
權豹看也不看他，冷冷道：“屬下無話可說。”聲音冷寒的如同深埋地底的寒冰。
“既然如此，你就接受懲罰！依南鷹樓的規矩，未完成任務者，杖刑八十。”藍嗜聲音平淡，眸子瞬間變窄，眼裏的怒火像是要在權豹的臉上灼出個洞。樓內其餘手下卻都感覺背脊森冷。
南鷹樓的杖刑，均由護法匡炎親自行刑。他內力深厚且下手毫不留情，至今的刑罰下來，撐得了五十下的都罕有人在，能撐過八十的是完全沒有。
“樓主！”站在權豹身側的男子一步上前，俯身跪下，煞白了一張臉，猛然回神似的嘴唇抖了幾抖：“欒虎還請樓主看在權豹這一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
藍嗜斜靠在高高的坐椅上，伸手在茶杯杯壁輕輕摩挲，嘴角慢慢掛上一絲寒冷殘酷的笑。
匡炎道：“欒虎！權豹已經承認過失，你若再出言相護，本護法就要一並懲罰了。”匡炎軟綿綿的聲音讓欒虎打了個寒戰。
“匡護法！權豹是我親弟弟，能否讓我分擔權豹的刑罰？我願意身受四十杖刑。”欒虎神色激動，言辭懇切。
“哥！這事與你無關，你不要插手。”權豹素來牢不可破的冰冷神色出現一絲鬆動。
欒虎緊緊咬住下唇，手在袖中已攥成了拳，重重叩首：“求樓主成全！”
南鷹樓裏，匡護法情理不近，但是，畢竟真正的當權者始終隻有一個。
權豹桀驁而立，欒虎跪地不起。藍嗜一手執杯，神色恢複平淡無波。匡護法垂手立在他一側。
藍嗜抿了斟滿的酒杯一口，眉頭微蹙，忽然淡淡道：“有話起來說。”
欒虎依言站起：“樓主！你……”
藍嗜一揮手，止住欒虎未開口的話。視線偏轉向一旁的權豹，玩味笑道：“權豹！如果我說，我準了欒虎的請求，你覺得怎樣？”
廳內鴉雀無聲。藍嗜靜靜看著下首那人。他覺得很有趣，很想看那人會做何反應。以平素的了解，他是肯定不會接受自己的格外施恩，更不可能讓自己的哥哥為自己身陷險境。
萬萬沒想到的是，權豹劍鞘撐地，長衫掀起，竟然慢慢跪了下去。跪著，卻是虛跪，膝不及地。
權豹眉目低垂，瞧不清神色，冰冷道：“屬下謝過樓主。”
欒虎流不出眼淚，卻仍能感到眼角酸疼。廳內也一片嘩然。莫說這些人，就連欒虎，也從未見過權豹下跪的樣子。他總是那麽不卑不亢。
“很好。”許久，藍嗜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竟是柔柔帶著笑意，“匡護法，你就先將他二人押下地牢，明日再行杖刑。”
“屬下遵命！”
“才狼！”藍嗜白衣飄飄，幾絡發絲飛舞，半邊側臉線條分明，極是英俊。
才狼額角上青筋跳了兩跳，在這兩跳之間，心中一顫道：“屬下在！”
“從今日起，你撤離即墨城，接手權豹的任務。一月之內，我要看到《聖劍幻錄》。”
“屬下一定拚盡全力去做！”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藍嗜背轉身。那一幅修長的背影，看著甚是蕭索。
……
過了前麵這座嶺，就到赤尾城邊界處了。雖近在眼前，達奚天翼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策馬從林間駛過，精神高度集中。
前方有人！他暗吸一口氣，手指扣上腰間折扇。再行近一些，看清那人正是武介，而且又是孤身一人，心下暗暗鬆了口氣。
“等你好久了！比我預想的晚了很多。不是應該歸心似箭的嗎？還是說雲夢城有什麽人或物拖遝了你的腳步？”武介邪魅的聲音，輕吟低唱般婉轉動聽。
達奚天翼勒住韁繩，與武介對視，收起前一刻在尉遲府的那副莊重的嘴臉，倜儻一笑：“你倒是樂此不疲！”達奚天翼優雅地笑著，眼神卻冰冷駭人，周身也漸漸有殺氣隱現，暗中聚攏真氣。
“我們的達奚公子既然不願拱手相送，那就受死吧！”武介邪惡的謔笑，袖中飛刀甩出。
達奚天翼抽出折扇迎麵一擋，扼住武介的殺勢，提氣躍開馬背，和武介在空中接了幾招。兩人當空對了幾招，幾乎同時落地。
“不愧是江湖排名第二的殺手！隻是不知比起你們樓主來，又是如何？”武介殺勢洶洶又招招都是近身搏擊的打法，天翼不禁打醒十二分精神對抗。
武介冷笑：“很快你就知道了！”話音未落再次攻了上來。
達奚天翼側身躲過武介的攻擊，利落地抽出折扇中的軟劍從上方刺出，淩空而來。這一招，對手要是沒有相當雄厚的內力絕對抵擋不住。
武介卻隻是腳下微沉，麵無表情地折下周圍林木的一支枯枝架住他的軟劍。
武介右手的枯枝架住他長劍，左袖忽然再次甩出一枚柳葉飛刀，猝不及防直向達奚天翼的下腹。
達奚天翼慌忙收勢，險險避開武介的一擊。
兩人纏鬥不休，林中一時隻見塵土飛舞衣袂飄飄，酒黃色和火紅色飛速移動。
武介的招式變化甚快，險招頻出，且出手如風，下手絲毫不留情。達奚天翼初時疲於抵擋，似是處於下風。然而一百多招下來之後，形勢漸漸扭轉。
武介的輕功無人能及，但內力顯然不及達奚天翼，再加上打得搏命更耗體力，長時間下來腳步已有些不穩，呼吸也漸漸淩亂。
達奚天翼卻是下盤紮實，越戰越應手。終於，他抓住武介露出的一個破綻，劍下狠狠刺向武介的右臂。
武介匆忙避開，劍尖劃過火紅罩衫，割出長長一道血痕。他提神運功，身形急轉，雙掌反切。四周塵沙驟起陰風陣陣，林中樹木四下傾倒。對麵的達奚天翼卻巋然不動。
武介忽然縱身躍起，酒黃色身影亦跟著躍起，二人在空中以掌對擊。一人飛出，重重摔到地上。
“怎……怎麽會……你”武介喉間嘔出一口鮮血，看著自己的手掌難以置信。
達奚天翼的身影翩然落地，一步一步走來：“這招叫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達奚天翼的話提醒了武介，他抬眼看來，揚音厲笑，來掩飾心裏的恐懼：“你已練了聖劍幻錄裏的武功？！”在對方的力量還末充分使出來之前，就搶了先機先將他的力量撥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