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對麵相逢不相識
南宮緯大壽當天,熱鬧非凡,南宮山莊在各大客棧設宴,請桃源村上下入席,另,南宮山莊也擺宴十餘席,各路人物都有,渾雜而起慶。
大堂內貼著個大紅的壽字,南宮緯一身壽衣往那裏一站,莊正卻和氣,大堂而皇之之內,明明是樂師獻樂,獻的是八仙祝壽,節奏十分歡悅,有的人,就是板著臉,笑不出來,比如,君世諾,比如,秦南,又比如南宮忱。
秦南手捏著酒杯,滿滿的一杯酒,他是滴酒未沾,“世諾,你不是說,少楚在這一帶出現過嗎,怎麽,有沒有發現?”
“沒有,按理說,南宮緯大壽,是目前最大的事,這熱鬧,他沒道理不蹭的。”君世諾說完,樂曲正好到尾聲,他木然的隨著大夥鼓起掌來,誠然,人家吹的是什麽,他壓根,一點也沒聽進去。
老管家粗著聲子喊,“下麵,由舞姬為莊主獻舞,願莊主年年有今朝。”
南宮忱側目掃了一眼君世諾,嘴角隱上一絲笑意,他今晚就等著年看這一出的。
一群舞姬拖冗著長紅彤彤的舞衣,井然有序的進入大堂,夏暖燕用密實的紅色維布裹著臉,隻露著一雙靈動的雙目,她往中間那裏一站,往南宮緯盈盈一拜。
樂曲響起,眾舞姬拂起紅絲帶,隨著樂曲的抑揚頓挫,就像空中聚著一朵大紅花,頓時開放,桃紅的花瓣滿天飛起,清香彌漫,在人群裏,不知從哪裏發出的一聲吼叫,眾人也跟著紛紛鼓掌叫好。
此時,君世諾和秦南才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舞姬,眾舞姬跪成一個拱形,微仰著頭,氣色,神韻都和樂曲恰到好處的配合在一起。
夏暖燕在中央旋轉,扭動,揚起紅絲帶,拴住橫梁,在空中舞動纖腰,擺腿,每一個動作都艱巨,在夏暖燕的身上,仿佛就是輕而易舉的事,她的雙目流露出的,是深怨,是無奈,是長情。
甚至,君世諾看到那雙淨眸時,好像是噙著淚花,這目光,這深怨,這長情,似曾相識,他心品一壓,那目光越漸逼近,一直逼至她的胸口,有點喘不過氣。
君世諾衝動得正想起身,被秦南一手按住了,他感歎的說,“沒想到吧,這就是傳聞中的‘訣別’,聽是聽說過了,沒想到在南宮山莊,讓咱一飽眼福了。”
君世諾咽喉發硬,目光緊緊的盯著夏暖燕,擠出一句話,“你不覺得,這眼神,很熟悉嗎?”
“這姑娘不僅把這舞跳得傳神了,連眼神也到位了,就是可惜,把容顏給遮住了。”
“我不是這意思,我……”君世諾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夏暖燕那目光,在他身上打轉,像一道道寒厲的風,刮得他臉上直痛。
秦南以為君世諾看到這舞,以至於太激動,他按捺住君世諾,“世諾,別亂來,這裏是南宮山莊!”
樂曲接近尾聲,拖著冗長的餘音,在大堂內回蕩著,眾舞姬簇擁而上,把夏暖燕橫舉在空中,拖著紅絲帶,慢慢退出大堂之內,整場舞都讓足以攝人心魂,君世諾斷定,自己的不是敏感,夏暖燕直至離場,她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他恨不得,上去扯掉夏暖燕臉上的維布。
南宮忱則在一旁,單手玩弄著下頜,把君世諾的表情,悉數收下。
一老者驚歎的道,“莊主,今天是讓爾等大開眼界了,這舞跳得實在,太出神了, 隻是,寓意不太好吧,相傳這‘訣別’,是水仙和天神永別是給天神跳的最後一支舞,在這大好日子,不合適,蕩氣回腸是蕩氣回腸,總歸是不合適。”
南宮緯安靜的捋著胡須,南宮湘燕有和他說過,夏暖燕來獻舞,他也沒細想,夏暖燕竟有跳這麽一出,的確,連他自己也意外了,情緒尚未平伏,一時語塞了。
南宮湘燕跳出來,高興的說,“這位叔伯,你這話就錯了,姐……,那舞姬說了,我爹大壽,總得與眾不同,之所以特意挑了‘訣別’這支舞,她原話是這麽說的,有別才有聚,年年別年年聚,一別一重逢,願莊主年年勝今朝!”
南宮忱低頭輕輕的笑了,夏暖燕真是個有趣的人,明明意不在南宮緯,卻把說辭說得那麽冠冕堂皇,讓任何人聽上去,都覺得,她用心良苦全為南宮緯。
不過,這話所托非人了,這話由夏暖燕說出來,是嚴律的,是尊敬的,話一旦由南宮湘燕的口說出,就變了味道,變得戲劇了,或者,如果由南宮忱來說,還更好點。
老者慈目的笑了,“聽南宮小姐這麽一說,也著了道理,看來,為了莊主的大壽,南宮小姐是盡了最大的心意,莊主有個小姐這麽孝順,真是有福了。”
“當然,這可是我爹。”別的能耐,南宮湘燕可能沒有,可是,領功這回事,她當首,就沒有人敢排第二,雖然夏暖燕這件事上,她隻是略幫小忙,這功,夏暖燕不願領,她來領就好了。
南宮緯拉過南宮湘燕,笑嗬嗬的說,“她要是真的孝順,快給我找個東床快婿,那就好了。”
“爹!”南宮湘燕嬌嗔,眾人紛紛附和,一時,屋內笑聲嚷嚷。
君世諾坐在那裏,有如坐針尖,秦南小聲說,“世諾,你怎麽了,坐都坐不定了,很少見你麽沉不住氣的。”
“我好像見到一個人了。”
“誰,少羽嗎?”秦南急得放目,四處張望,“哪裏,我怎麽沒發現?”
“不是他,”君世諾皺眉,“是耶律暖燕,剛那舞姬,真的,很像她。”
秦南吃力的擠出一絲笑,“世諾,你不是吧,犯這糊塗了,這是哪裏,南宮山莊,你說,他們會匿藏一個王妃嗎,更別說,讓一個王妃當眾跳舞娛賓,怎麽可能,不可能的!”
“可是,那神情,她看我的那神情,真的,很像,很像,真的,很像,不看她一眼,我是不會死心的!”
“這樣吧,”秦南細想了一下,“你別衝動,我們先等賓客都走了,讓少莊主給我們引見一下那舞姬,不過,你現在不能衝動。”
“我至於為她衝動嗎?”君世諾瞥了秦南一眼,沒點底氣的反駁著。
其實,君世諾也有想過秦南說的,南宮忱之前不知道夏暖燕是莊王妃,也許會收留她,但是,在他的到來,也就證明了南宮忱已經知道,夏暖燕是莊王妃的身份,按理說,他不能讓堂堂莊王妃娛賓的,而夏暖燕,就算她真的三頭六臂,也不見得,能說服南宮緯,讓她娛賓,她也不至於要娛賓。
就算所有跡象都說明,那不可能是夏暖燕,君世諾還是要親眼目睹,才會死心。
好不容易,賓客散得七七八八,杯盤狼藉,君世諾和秦南都沒什麽東西下肚,他們,哪裏有心思來給南宮緯做壽的。
送走最後一批賓客,南宮忱向君世諾他們走過來,“兩位如果還不夠的話,我讓廚房再給你們弄點下酒菜。”
“不,夠了,真的夠了。”秦南站起來,向南宮忱拱拱手,“頭一回參加令尊的壽宴,沒想到這麽熱鬧,一時沒緩過氣來。”
“秦將軍這話讓在下受寵若驚了,這點皮毛,和宮廷設宴相比,怕是遠遠不及吧!”南宮忱把目光落在一旁的君世諾身上,“莊王爺怎麽悶悶不樂的,是不是在下哪裏招待不周了。”
“不是,少莊主,我就想見……”
“是這樣的,”秦南向前站了一站,擋在君世諾跟前,“莊王爺也是個惜舞的人,今天看那姑娘跳的那支舞,實在是振憾人心,意猶未盡。”
“說起那舞,實在是不錯,那全是小妹一手安排的,沒想到,她還有這麽一出,看得出來,今晚大夥對這舞都記在心裏了,也不枉大夥趕來給我爹祝壽了。”
“那舞姬?”
南宮忱擺一臉疑狐的樣子,“秦將軍的意思,在下不太懂了!”
秦南陪笑,“很少見人會跳這支舞,不知道就舞姬,是何許人呢?”
“哦,這個,聽小妹說過,她是桃源村南村人,自習以習舞為生,精通各地方的舞,是個孤兒,無親無故,也怪可憐的。”
“這舞姬,我們方不方便見一麵?”君世諾看不下去秦南這旁敲側擊的,站起來,直接說出這句話,就算外人傳言他莊王爺風流成性,在南宮山莊看上一個舞姬,又如何,他向來不介意外人的傳言的,況且,南宮山莊不是一般的地方,南宮忱未必會讓事情添油加醋的亂傳一通。
南宮忱故作為難,遲言,“莊王爺真的,要見見這位舞姬嗎?”
“嗯,莫非,有什麽問題?”君世諾肯定的答著,還不忘點點頭。
南宮忱吐口氣,“倒不是有什麽不便之處,隻是,在下怕見了她,會把王爺給嚇著,見她,王爺得做好心理準備。”
“沒事,讓她來見我吧。”君世諾有點迫不及待。
“那,王爺先回房,我這就讓她去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