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驚愕原是故人來
一夜轉輾,一夜忐忑,一夜長思,夏暖燕終於,決定了,用一個獨特的方式,來為和君世諾道別,這一別,從此,也許,就真的,這無瓜葛了。
昨天一場細雨之後,陽光明媚,本該是大好心情的,夏暖燕找南宮湘燕時,她還沒起床,丫環懾懾的說,“暖燕小姐,我們家小姐還沒起床,要是沒特別重要的事,要不,你等吃完早飯再過來。”
夏暖燕才記起,南宮湘燕有賴床的習慣,不好意思笑笑,“不好意思,我來得太早了,也沒多大的事,就是,有點硬碎事,想請你家小姐幫個忙,回頭我再給她說去。”
夏暖燕剛想轉身,南宮湘燕拉開了房門,穿著不算拖冗的睡衣,南宮湘燕頂多,就算個矮小的女子,胖還是有的,沒有平日裏,看上去胖乎乎的感覺。
“姐姐,那麽早找我,一定是有事了,進來說吧。”南宮湘燕打關嗬欠說。
夏暖燕跟南宮湘燕進房,隱約聽到外麵兩個丫環碎語,“也隻有暖燕小姐才敢打擾小姐睡覺了。”
聽畢,夏暖燕輕輕的笑了,南宮湘燕雙手托著臉,看著夏暖,“姐姐,心情不錯嘛。”
“我是笑你,現在下人們都把你睡覺當是一件天大的事,得慎重處理了。”
“當然,有一次我哥大清早嚷嚷,不讓我睡覺,我跟他急了一個月,看誰敢不讓我安眠。”南宮湘燕樂嗬嗬的說著,她把這事當笑話,別人卻把這事當任務,人和人,真不能同比,有人天生貴命,有人從一落地,就注定了,為別人慵碌一生,比如自己,雖眾人紛紛嚷嚷,說自己福厚,也隻有自己才明白,自己又何嚐不是,為了白如月,慵碌此生呢!
“對了,姐姐,你大清早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夏暖燕一時回過神來,雙手相互搓著,“是這樣的,你爹大壽將至,是不是會有人來獻藝的?”
“這當在啦,聽說,會有雜藝,有跳舞的,也有獻曲的,熱鬧著呢,雖然年年如此,並無新意,可是,人家大老遠跑來祝壽,爹說了,禮數不能少的,總不能歹慢人家了。”
夏暖燕拉過南宮湘燕的手,她的手和暖和暖的,“湘燕,能不能幫我個小忙?”
“姐,別說小忙,隻要我能幫的,一定會幫的。”
夏暖燕溫溫的笑了笑,“能不能把今年獻舞的舞姬借給我,我想領她們跳一支舞,也算是給答謝莊主的收留之恩吧。”
“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我就給你辦去,隻是,沒想到,姐姐你還會跳舞,你能文又能武,長得又好看,是不是所有好事都落在你身上了。”
南宮湘燕一下子神采奕奕的,對於夏暖燕,她是充滿了敬意,也許這敬意更多的,是因為,她也同是女兒身,有些事,也隻有女子才懂女子的情懷,雖然她家的各位嫂子,個個長得都水靈水靈的,但基本都是,肚無半點文墨,不能文不擅武,南宮緯說過,南宮家的女子,都該如此,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裏噙著別樣神色,南宮湘燕不懂,南宮忱也不懂。
“你別吹捧我了。”夏暖燕附之一笑,“我希望你當時對我的身分是保密的,還有,對著賓客就說,我是桃源村的舞姬,可以嗎?”
南宮湘燕睜大眼睛,好奇的問,“為什麽,這是好事來的,為何要做得那麽躲躲藏藏?”
夏暖燕想了一下,眉頭輕皺,一副無辜的表情,“你也知道的,紅顏多禍水,我可不相做個禍國殃民的女子,誰敢說,莊王爺或者秦將軍,不是好色之徒呢。”
南宮湘燕深想一下,覺得夏暖燕言之有理,可是細想,又不對,“姐姐,聽說莊王爺是上鍾情的人,對一位姑娘情到獨鍾,府裏有著位莊王妃,他看也沒看多一眼,應該不會是登徒浪子,還有秦將軍的夫人,是出了名的醜婦,想他也不是好色之人。”
“不過,避著,也未嚐不是了好事。”南宮湘燕一個人在喃喃細語,完全沒注意到夏暖燕臉色已刹白,君世諾真是個能人,連他的感情也成了百姓口中的言論了麽?
君世諾和秦南如期抵達桃源村,他們隻帶著少量隨行的人,行事低調,南宮忱在村口接見他們。
當君世諾出現在他的視線時,從氣質上來看,南宮忱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確定,這兩人,一個是君世諾,一個是秦南。
傳言,秦南秦將軍的妻子,是個唇厚,膚粗,臉麻,矮人半截的胖女子,想起月城,夏暖燕那麽驚豔,還有君世諾的舉指投足中,不失親密,所以他斷定,月城相見的男子,便是莊王爺,君世諾,隻是這麽一想,南宮忱心裏,微微泛涼了,他是莊王爺,那麽夏暖燕不就是莊王妃了麽?
南宮忱若無其事的向君世諾他們走過來,朝他們拱手施禮,對著君世諾說,“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莊王爺了。”
“少莊主,幸會幸會!”君世諾也陪笑著道。
“沒想到月城一別,居然可以在桃源村這種僻小的地方和莊王爺再遇,實在是緣分,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南宮忱熱情款款,任何人聽上去,這話他說得一點都不摻假,可是,君世諾和秦南聽上去,就一套說詞,無非就是一些別來無恙嗎這類可有可無的話,也許, 這就是夏暖燕口中的,官腔。
秦南笑說,“少莊主這話,爾等就不敢接話了,誰敢說桃源村是僻小的地方,恐怕天底下,就沒有不是僻小的地方了。”
三人爽脆脆的笑了小會,南宮忱突然話回峰轉的突兀出一句話,“對了,兩位怎麽沒帶王妃和尊夫人一起來呢,從多熱鬧些。”
這話一出,秦南和君世諾突地把笑收了回來,收得那麽唐突而尷尬,秦南挑著眉,隨意的說著,“內人,你們都懂的,不太適合出席這種場合,真的,不太適合。”
“秦夫人呆在家裏顧家,實在也是賢惠之極了,可是莊王妃,我可是有機會睹過她的芳容的,這場合,莊王妃出席,再也合適不過了。”
君世諾自然的答著,“內子身體抱恙,也不適合長路奔波。”
“那就太可惜了。”南宮忱一副惋惜的表情。
有些話,明知是假話, 有些人,偏偏要當真話似的,心安理得的說出來,而有些人,明知是假話,也要佯裝成真話一樣,字字聽入心去,如果,終有一天,人變得越發和簡單,越發的不虛偽,所說的話,都如心中所想,那樣,也許,天下都明朗得多了。
夏暖燕正在和南宮湘燕交給她的那些舞姬練舞,南宮忱站在不遠外,細細端倪了許久,直至夏暖燕發現他,他依然倚在牆角,紋絲不動的觀看著。
夏暖燕讓她們歇息下,走近南宮忱,“少莊主對這舞也有興趣嗎?”
“我是對人有興趣。”南宮忱側目看著夏暖燕,語氣中,有點玩世不恭的味道,也有點執拗,“前兩天我聽湘燕說,你要在我爹大壽那天,你要跳一支別出心裁的舞,我還不相信來著,今天一看,是真的,而且,你還挺賣力的,我該感謝你對我爹的大壽,那麽上心嗎?”
夏暖淡然的麵對南宮忱,“少莊主誤會了,是這樣的,湘燕說,年複一年,沒什麽新意,暖燕才想過這別出心裁的舞,這支舞有點難跳,所以就讓大夥多練一下,說到賣力倒不至於,我要報答莊主對我的收留之恩,總不能太丟臉吧。”
“我真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可惜!”南宮忱深深的看著夏暖燕,“你知道,我今天去接誰來了嗎?”
“不知道!”夏暖燕搖頭。
“莊王爺。”南宮忱擠出三個字。
夏暖燕雙目一泊,垂眉又抬眉間,她的笑容有點生硬,明人跟前不說糊塗話,況且,南宮忱今天的態度,未見得是來興師問罪的。
“少莊主都知道了,暖燕也無需多說了。”
“你不覺得,要給我一個說法嗎,誰相信,一個堂堂莊王妃,會在大街上和粗人打起來,救的竟是南宮千金,最後順理成章的住進南宮山莊,而且,還是在我爹大壽將至的時候,就算我信,你也得給我一個,信的理由,不是嗎?”
“可這是事實。”夏暖燕倔強的對上南宮忱的雙目,“風到哪裏,我就漂泊到哪裏,誰知道,這風一吹的,就吹到了南宮山莊呢!”
夏暖燕誠樸的態度,還有她倔強得不容褻瀆的人格,的確讓南宮忱信服了,都說眼睛是最不會說謊的,在夏暖燕的雙目裏,南宮忱看到了真切,看到了隱忍,看到了萬千言語萬千委曲,而不是剛才君世諾的那樣,套套說辭,終於,他選擇相信夏暖燕了。
有些信任,壓根不需要理由,這是人與人相處時,最真的太度,在夏暖燕這裏,南宮忱重拾了這久違的信任,“夏暖燕,總有一天,你會和我說的。”
“或者吧!”夏暖燕在心裏默應著,會或不或,她不想作過多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