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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西風壓東風(上)

  我目送著宇文彧離開後,這才穿好了衣服和鞋襪。然才叫道:“如畫”。


  如畫聽聲入內,心下有些不安的觀察了一下屋內的情況,這才來到我跟前,彎下腰,悄聲言道:“表小姐,剛剛.……您沒事吧?”


  我思量了一番,想到她們既然計劃好了算計我,必定會先支開如畫。於是,遂言道:“我沒事。你也沒事吧?”


  如畫瞬間想到剛剛被人騙了的事,心生了些許憤怒,站直了身子,捏緊了拳頭,回道:“奴婢沒事,奴婢就知道,那劉嬤嬤自從搭上那什麽勞子薑姑娘後,就沒什麽好心眼,居然連我也敢騙、也敢關,還好我多留了一個心眼,告訴了趙二家的,她才去了偏院找我,才把我從小屋子裏放了出來”。


  我見她說話的樣子,中氣十足。料她也沒什麽事,便就安下心。言道:“你沒事就好。不過,既然你明知道那劉嬤嬤和薑惜柔攪合到一起去了,你怎麽還跟她去了呢?”


  如畫頓即有些心虛的尷尬一笑,避重就輕的言道:“那個.……奴婢見她說的好像是真的確有其事,所以就跟著去了……”


  我聽她這麽一說,知道如畫定還隱瞞了什麽。但不過,卻也不想深問,因為我大致能夠猜的到,那必定與焦淑璃有關。隻是如畫還沒有看明白的是,樹倒猢猻散,此一時彼一時,焦淑璃她已不再是廣陵王妃,她已經不太好插手管廣陵王府內部的事了,自然那些人的心也就慢慢轉變了。


  想到這裏後,我便淡淡的言了一句:“罷了,吃一塹長一智,你記住今日的教訓就好,以後切莫再犯了”。


  如畫遂點頭應聲。


  我想了想後,深歎了一口氣,看著如畫,吩咐道:“好了,你先先下去吧,王爺那兒要是有什麽大動靜,你再回來稟言便是”。


  如畫遂才領命退下。


  沒過多會後,我便聽到“廣陵王令薑惜柔移居萋芳院,並下令令薑惜柔終身不得踏出萋芳院一步”的消息。


  我知道這一次,廣陵王是真的怒了、寒心了。


  眨眼間,春花飄落,夏木長,楊柳搖擺荷花開。


  這天夜裏,十分悶熱,沒有一絲一毫的風。


  屋外,蟬鳴蛙叫吵鬧甚煩。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房梁上竄了下來。


  我頓時一驚,捂住了胸口。然看到,對方是一個眉目分明、膚如脂玉、眼眸似如沐春風驕陽,雖有些儒雅之氣,但仍還有些稚嫩的翩翩公子之後,瞬間即安了心,言道:“你是哪家的王孫公子?怎麽到廣陵王府來了?”


  小公子聽言,遂對著我揖了一禮,言道:“小可冒犯了,驚擾到姑姑了。不瞞姑姑,在下名為‘宇文謙’,是奉家父之命前來拜見姑姑”。


  我一聽,來人是端王的兒子,即不由的一笑,言道:“那你父王派你前來所為何事?怎麽沒有安排你的兩位哥哥前來?”偏偏就安排你來了?

  宇文謙心中一思,眼中起了一絲顧慮,恭敬的言道:“回姑姑的話,小可不才,不知父王為何偏偏安排小可前來,但是小可相信,父王這般安排定有父王的用意”。


  我道:“那究竟是所為何事?”然而邊說著,就邊起身下床,給一旁黑檀木架上的燈,添了一點燈油。


  宇文謙心有猶豫,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講出來更為合適。掂量了一番之後,這才恭敬言道:“回姑姑的話,不瞞姑姑,起因是因姑姑的父親突發疾病,父王覺得此事姑姑理當知曉,所以才命小可前來稟明姑姑”。


  我一聽這話,嘴角即不由的勾起了一絲冷笑。於是,即冷言道:“家父不才,有勞王爺惦記了。不過王爺命小郡王深夜來此,應該不單是為了此事吧?”


  宇文謙聽出了,我話裏的冷嘲。遂回道:“姑姑明察秋毫,父王命小可前來的確不單是為此,但不過……父王也並沒有惡意,父王隻是想讓小可前來提醒姑姑,陛下之心深不可測,絕非隻是拘泥小情小愛之人”。


  我眼底即升起了一絲不屑,義正嚴詞的言道:“陛下乃是天子,而天子之心本就應該心係天下黎民蒼生,豈能光在脂粉堆裏打轉”。


  宇文謙聞言驚愣了片刻,繼而心生些許敬重,沉思琢磨了一番後,即揖禮言道:“姑姑所言甚是,小侄受教了。不過,父王對姑姑並無惡意,隻是多慮了些罷了。其實小侄一直都很仰慕皇伯伯驅外蠻、能安天下,還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能在皇伯伯身邊學到皇伯伯之萬一,便就此生無憾了”。


  我聽到此話,不由的上下打量了宇文謙一眼。心思著:這孩子,說話謙卑有禮、張弛有度,比起宇文浩的不擅變通、以及宇文瑾的太多歪心眼,端王的這個兒子確實優秀的太多,也更討厭喜歡,並且更適合玩權謀。


  想到這裏,我的嘴角即不由的勾起了一抹讚賞的笑意,言道:“難怪你父王會派你過來”。小夥子不錯嘛!

  宇文謙即回道:“姑姑謬讚了!但不過,姑姑好像真的不是很擔心,您父親的安危?”


  我的眼裏瞬間起了一絲不屑,言道:“別,您別道德綁架了,我是我姑姑帶大的,可不是我父親帶大的”。別動不動就一大口鍋給我扣下來,我可擔待不起。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真的不管有些不妥。於是,便走到妝台前,從一旁的妝奩中,取了一些金飾和銀票放在了一個裝首飾的紅木匣盒子裏,交給了宇文謙,並言道:“這些,還請郡王爺幫我交給我的姑姑,就說,這是我給她養老的錢,順便讓她幫我父親請一個好一點的郎中吧”。


  宇文謙猶豫了一下,接過了盒子,打量了一下我的神色,言道:“那姑姑您,真的不去看您父親了嗎?”


  我冷哼了一聲,言道:“說句不怕郡王爺笑話的話,若是我的那位老酒鬼父親,他自個還真的記得有我這麽個女兒的話,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去看他”。不過,很可惜的事,他除了酒、銀子,誰他都不認識。


  宇文謙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揖禮言道:“小侄明白了,那姑姑保重”。說完,轉身便欲離開。


  我見狀,一下又想起了些事情,即忙言道:“你等一下”。


  宇文謙即停下了腳步,回過頭望著我。


  我遂又言道:“你有沒有想過,你今日夜闖廣陵王府,你皇伯伯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改日你皇伯伯問起,你該如何向你皇伯伯解釋?”


  宇文謙深思熟慮了一番後,轉過身,恭敬的回話道:“小侄自然是如實稟告皇伯伯”。


  我心中暗忖了一番後,言道:“絕對不可!而且,尤其是你父王提醒我的話,你絕對不可以說一個字出來”。


  宇文謙心中當然明白,這後果會有多麽的嚴重。淺思了片刻之後,回道:“姑姑放心,這一點侄兒還是明白的,自然不敢亂說”。


  我淺淺的一笑,看著這個年幼便就喪母的孩子,心起了幾分憐愛,言道:“你倒是個懂事的孩子。隻不過,你的那位皇伯伯可不是一般的人。你的回話若是太過避重就輕的話,他是絕對不可能會信的”。然想了一下後,就便俯到宇文謙耳邊,小聲的言了一句:“倘若你皇伯伯問起,你就說,你來找我,是你父王想要我給他一個答案”。


  宇文謙聽到這話,即用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看著我。


  我遂又言道:“你放心,你若是這樣回話,你皇伯伯雖會生氣,但是卻不會真正的遷怒於你的父王。但是,你若太過避重就輕的話,你的皇伯伯不僅不會信,而且還會懷疑你的父王有所圖謀,更會遷怒於你”。


  宇文謙思慮了片刻,眼起了一絲疑惑,言道:“姑姑為何要教我?”


  我看著眼前這個,個子比我還高半個頭的孩子,心中頓時有些悵然若失,言道:“或許,我是想到了自己的兒子,也希望別人也能教他‘乖’”。話了,便長籲了一氣。繼而,又轉而言道:“罷了,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路上注意些安全”。


  宇文謙這才應聲,恭敬離去。


  不日後,我在園中閑步,聽到下人們在議論“謙郡王夜闖廣陵王府,陛下念他年幼免了他死罪,但是卻賞了他三十大板”。心中瞬即泛起了嘀咕。


  而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便行到了建在假山的“求知亭”。這要說起這亭,倒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隻不過,亭的東南角處長了一棵古韻味十足的古鬆,把整個亭顯得別具韻味。


  這時的廣陵王正孤身一人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用拳頭輕托著腦袋,看著石桌上的棋盤深思者。


  我深思掂量了一番後,遂走了上去,來到廣陵王麵前,福了一下身,言道:“妾身給王爺請安”。


  廣陵王抬眼,淡瞟了我一眼。心中無限懷思,慵懶的言道:“坐吧”。


  我打量了廣陵王一眼,坐在了他的對麵,而中間隔著的正是那張放著棋盤的石桌。


  心思了許久之後,我打破沉默言道:“王爺,近日可還好?”


  廣陵王的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輕笑,眼中帶著半分無奈,言道:“本王好不好,不一直都這樣嗎?”


  我知道廣陵王這個人,若是他不想說的話,你問也沒有用。於是,想了一想後,轉而問道:“那,王爺,您近日可有入宮?”


  廣陵王淡淡的一笑,眼中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言道:“你是想問謙兒吧?”


  我略帶尷尬的一笑,言道:“是,我聽說,陛下杖責了他”。


  廣陵王不以為意的一笑,言道:“你放心,他沒事,四哥不會對他下狠手,那三十大板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我心中頓時有些百感交集,歎言道:“那看來陛下還挺喜歡他的”。


  廣陵王眼裏似起了一絲無奈、半分讚賞,言道:“我也沒想到這小子這麽開竅”。


  我頓時有了幾分好奇,問道:“那到底是什麽情況?”


  廣陵王眼中升起滿眼的笑意,言道:“什麽情況?這小子.……四哥問他,你夜闖廣陵王府是想幹什麽?他倒是坦蕩,直接說是為了見姑姑。四哥又問,你去見她幹什麽?他說,侄兒不能說。四哥怒道,是因為有不可告人之事嗎?那小子回答說,不是,而是因為出賣父親是不孝,出賣姑姑是不義,所以,不能說。而後,四哥又問他,那你知不知道,欺君是不忠。結果那小子回道,知道,但是,父王隻是想從姑姑那裏得到一個答案而已,而此事非關國事,僅隻是私事;更何況,姑姑心中隻有皇伯伯,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我聽到這裏不由心笑,心道:這小子說的義正嚴詞、頭頭是道的,但其實什麽都交代了。


  於是,想了一想後,便問道:“那既是這樣,陛下為何還要罰他?”


  廣陵王若有所思的一笑,言道:“如果僅僅隻是說到這裏了,他自然不會挨罰,但是還有下文,四哥問他,既是如此,為何還在裏麵待了這麽久?結果這小子回答說,可能是姑姑憐惜小侄年幼喪母,一時間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才一時錯愛,擔心小侄夜闖了六伯伯的府邸會挨罰,就多叮囑了幾句”。


  我頓時不由驚愣到了,心思著:這宇文家的孩子果然不容小覷,他說的這些話,句句是在攻心啊!難怪宇文彧會罰他!

  還真別說,即使我活著這麽大把年紀了,論心智,跟他比起來還真是自愧不如!


  想到這裏後,遂長歎了一口氣,言道:“這頓板子,還真的的的確確是恩賞!”


  都是人才啊!

  廣陵王看到,我這悵然若失、似讚歎又似佩服的神情。心有糾結,猶豫了片刻,這才歎聲問道:“你想安兒了嗎?”


  我心中沉重,反問道:“王爺難道不想嗎?”


  廣陵王聽到此話,心中愁腸百結,遂站了起來,走到了亭邊,高瞻遠矚的向遠處望去,而心中卻是五味陳雜。


  我看著眼前棋盤上的那局“萬年劫”棋局,漸漸的陷入了沉思。


  之後,向廣陵王告退後,回到了房內。


  見此時,如畫正繡著鴛鴦戲水枕巾。於是,就沒想打擾她,隻是從她旁邊輕輕的走了過去。


  怎知,如畫一見我回來了,即起了精神,一臉的八卦外加幸災樂禍,湊到了我的跟前,言道:“表小姐,您聽說了嗎?”


  我心中即起了狐疑,言道:“聽說了什麽?”


  如畫頗有幾分興奮的言道:“就是關於先王妃娘娘的,奴婢聽說先王妃娘娘也是被薑惜柔害死的”。


  我的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如置寒窖。然而轉念一思後,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言道:“這不可能!那先王妃娘娘是何等的身份,而那薑惜柔又是個什麽身份。更何況,先王妃離世的時候,華國公和元華長公主俱在人世,他們是何等的人物,隻怕就是再借薑惜柔十個膽,她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如畫想了一下,心中有些不服,但是嘴上還是言著:“是,表小姐說的是”。


  然而我看得出來,如畫是口服心不服。於是,便若有所指的言了一句:“這‘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的事多了,這些人也還真是沒事找事”。


  如畫聽出了我的話外之音、言外之意,便覥著臉笑道:“表小姐,這也就是大家閑得無聊,瞎聊的,表小姐不必當真”。


  我的心中泛起了一絲冷笑,但是麵上仍還是淡淡的,言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但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廣陵王爺的份上,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再提這事了,這樣對大家都好”。就別在廣陵王傷口上撒鹽了!

  然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是再傻的人也都聽的明白了,更何況是一點就透的如畫。所以,如畫一聽到這話,即沉住了氣。繼而一笑,打趣言道:“難怪表小姐與小姐如此要好,原來是‘心靈相通’”。話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繡活,用手比劃了一個“成雙對”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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