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仙遇
老人在前麵引路，子青背著娟子跟在老人的身後。狂風暴雪依然肆虐著，但此刻好像都被老人擋住了，兩人在身後已經感覺不到風雪的存在，倒像是乘坐在一輛玻璃的車中，漫天的飛雪儼然變成了一道欣賞的風景。子青背著娟子也不覺得吃力了，步履變得輕盈順暢，倒不像是在趕路，像是陪著心愛的人在旅行。子青回頭看看娟子，見娟子正滿心歡喜的仰頭望著飄飄灑灑的雪花，時不時想去伸手接幾朵，又醒悟了似的羞怯的搖搖頭。子青看到心愛的人病痛全消，更是欣喜異常，定定神，跟著老人一路輕快的走下去。
不一會兒，風停雪靜，三人到了一個山穀中。到處白雪皚皚，隻些許露出蒼鬆翠柏或者嶙峋的山石峭壁。在老人的指引下三人跨過一座石橋，橋下麵溪水早被封凍在白雪下，但深穀幽幽，似乎仍能聽到冰下淙淙的水聲。過了橋，忽然就閃出一座莊院，依著幾株高大遒勁的柏樹，青瓦白牆，庭院深深。
娟子覺得好多了，就不用子青背著，兩人跟在老人身後，也不敢多問，驚訝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他們感到了老人和此行的不同尋常，緊張又充滿期待和好奇。
大門是個青石壘砌的軒峻的門樓，懸著一塊木質匾額，上書鬥大的“梓潼山莊”幾個字。老人向前扣動黑漆木門的獸頭銅扣，頃刻，兩個幹幹淨淨的男童吱呀呀把門打開。一見老人，邊高興地向老人問好：
“師傅回來了，暉婆婆剛才還念叨你呢。”
老人嗬嗬一笑：“哦!那正好，快去請暉婆婆到客廳一敘，就說客人請到了。”
兩個小童忙答應一聲，一蹦一跳的跑去報信了。
子青和娟子聽到他們的對話心內更覺詫異，這個地方聞所未聞，怎麽還會有人請自己來做客呢？來不及多想，邊跟著老人走進院內。
進門，繞過一麵影壁，頓感別有洞天，兩人吃驚的發現處在冰天雪地之中的這個院子內，竟然是春色滿園。這是個幾進的四合院的第一進，迎麵三間，左右各有兩排廂房，自影壁牆兩邊是抄手回廊，正麵是石子鋪的精致的小路，中間放著一個偌大的魚缸，蓮葉田田溢出缸外，小路的兩邊滿是奇花異草，不僅叫不出名字，那撲鼻的香氣也不曾領略過。
子青跟娟子兩人相視無言，掩飾不住內心的驚奇，他們都用眼神問著對方：我們遇到神仙了？！娟子聞到那花草的香氣，已是神清氣爽，病痛盡消。子青也全無勞頓之感，反而精神爽朗氣力充沛。
老人推開雕花木門，把子青娟子讓到客廳內。廳不算高大寬敞，但窗明幾淨，一色的竹製家具。正麵是八仙桌，兩邊太師椅，下麵兩溜各四把靠背椅。桌上香爐三支高香餘煙嫋嫋，上麵供奉的是通頂的一副古色古香的畫像，畫的是李時珍行醫圖。
老人往上讓子青和娟子，兩人忙推卻就這下麵的靠外的兩把椅子坐了下來。因為天暖，子青忙忙著娟子脫了外套，自己也把軍大衣脫了下來，內心的激動不安讓他臉上冒出了毛茸茸的一層汗。
一個七八歲的女童托著個竹編的茶盤推門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對著老人彎彎腰叫了聲師傅，便過來把茶盤中的兩個竹雕的茶杯放到子青和娟子麵前的茶幾上，抬頭微笑的說：
“哥哥姐姐請用茶。”說罷，茶盤一翻，退後幾步，輕盈的推門出去了。
子青和娟子沉浸在驚奇和幻想之中，竟不知道如何開口講話。那老人就著右手的太師椅安然一坐，手撫銀須，慈祥的注視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一回神嗬嗬一笑，說道：
“二位不必詫異，來之安之，見怪不怪。兩位先請用茶。”
子青娟子回過神來，聽了老人吩咐，聽話的端起茶就喝。那茶湯茶色如玉，一股清香似有若無。兩人也是渴了，都一飲而盡。那茶一入口，五髒六腑頓覺洗滌了一般的酣暢淋漓，六神為之一爽。子青看了一眼娟子，竟發現娟子原來蒼白的病容，現在竟有些紅潤，甚至容光煥發了一般。
子青忙站起身，向著老人深鞠一躬，虔誠的說道：
“老伯伯，謝謝您！敢問，您為什麽要領我們來這，為什麽要給娟子治病？”
老人狡黠的眨眨眼：
“為了報答你的熱水和饅頭啊。”
子青和娟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怎麽值得來打擾伯伯呢。”
老人微笑著說道：
“我們有些緣分，我也是奉天行事。”
子青娟子似懂非懂，麵麵相覷，正想再問個究竟，忽然聽到門外輕輕的腳步聲，隨即傳來一個婆婆晴朗穩健的聲音：
“歐陽啊，你也不早些通知我，看老太婆來遲失了禮數。”
聲音未落，門一開，走進一個白發的老婆婆。那婆婆慈眉善目，一頭銀發細致的盤在頭頂，身上淺褐色的衣裙，沿邊繡著老梅新蕾，腰不彎背不駝，體格輕健神清氣朗。
那位叫歐陽的老人趕忙起身相迎，嗬嗬笑著說道：
“不遲不遲，客人也是剛到。”
一麵說，一麵招呼子青娟子：
“來來，這是暉婆婆。”
子青娟子懵懵懂懂，隻得起身鞠躬，笑著叫到：
“暉婆婆好！”
暉婆婆迎上前，笑著先拉起娟子的手，上下端詳一番，嘖嘖稱讚：
“多好的閨女，跟我孫女一樣讓人憐愛。”說著，送娟子坐到椅子上，返身拉過子青，笑著端詳一回，竟似百感交集一般，忍不住老淚橫流：
“就是你了！就是你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才找到你，少受些艱苦，早早了卻我的心願！”
說罷，一把拉了子青抱到懷裏，淚眼婆娑。
子青、娟子愣住了，他們好像早就認識自己，但自己卻從未相識，婆婆的話裏有話，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