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子之憂

  偌大的康乾殿，安靜而肅穆。而回旋在空中沉重的跺步聲更是讓這原本沉悶的空氣，變得更加的深沉。


  而放眼望去，整個大殿裏除了那個心煩意亂的壯碩身影外，除了一名太醫模樣的老叟端跪在地上外，便隻有兩個沉聲摒氣的太監規規矩矩的站立在一旁。


  “王太醫，平和公主的病情怎麽樣了？”


  “啟稟皇上，連日來平和公主一直高燒不退，脈相也是越來越虛弱不穩，症狀是似癆又非癆，讓人著實摸不著頭緒啊。”地上的太醫極其認真的沉吟。行醫幾十年了，像平和公主這樣的病，他還真是從未見過。


  “又是這種模淩兩可的回答，你可是堂堂的太醫令啊，就真的束手無策毫無辦法？”皇甫舜一臉愁容，原本就不甚舒展的眉頭，也鬱結的更加緊皺了。


  “皇上恕罪，公主的這種病，老臣是真的前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你——”看著地上唯唯諾諾的王奮，皇甫舜頓時氣結，“好，那麽你說，就公主目前的生體狀況看，如期出嫁的話，能否平安抵達烏蘇國？”


  “啟稟皇上，公主目前本就身體虛弱奄奄一息了，如若再長途跋涉，臣敢斷定，不到烏蘇，公主便已命歸九泉了。”


  “混賬！簡直就是混賬！”皇甫舜狠狠的將手中的茶水摔了個粉碎！公主出嫁，這是他與烏蘇皇帝約好的盟約，而出嫁公主的畫像也已隨同和談史交於了烏蘇皇室，如今這樣的局麵，該讓他如何是好？

  “是臣無能，請皇上降罪！”地上的王奮驚慌的請罪，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他終於體會到了其中的深意。麵對著一頭發怒的天龍，他感覺自己猶如赤腳行走於薄薄的冰麵上，不知何時就會一個十足，便跌進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王奮，朕再給你們太醫院三天時間，三天之內你們如果還不能讓公主的病情有所好轉，那麽就別怪朕手下不留情！明白了嗎？”


  薄唇輕起，旨意便已下達。雖然明知這任務不可能成功完成，可王奮還是順從的叩頭應是。


  “臣——明白。”


  “好了，你退下吧！”鬱悶的揮揮手，直到那瑟縮的身影徹底的在眼前消失，皇甫舜才再次發聲，“陳福，即刻宣郡王爺進宮，朕急著見他！”


  禦花園裏，樹木蔥翠，花草芬芳。五顏六色的花朵，就如同這宮中的美人，爭相鬥豔，各展風姿。


  “咳咳……”劉怡萱在樓蘭和楚楚的攙扶下，一拐一拐的慢行著，病怏怏的容顏更是散漫著頹廢與憔悴。


  “公主，咱們還是回去歇著吧，這裏的風景雖好，可畢竟風大……”樓蘭關切的提議。


  “沒事的，難得出來走走，你就別再絮叨了。我看那小橋倒是頗有情趣，你們扶我過去看看。”劉怡萱輕指前方唯一的一座拱橋如此說道。可是眼睛卻似無意的緊緊凝視著小橋另一端的幾個濯濯倩影。


  “那是……小桃.……”剛看清其中的一道身形，楚楚便已驚駭的攥緊了手指，而那泛白的唇瓣更因為心悸而微微的顫抖。


  就在楚楚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雙冰涼的柔胰卻適時的安撫住了她。


  “不用怕，楚楚，隻管往前走便是。”


  “你們看，那邊正走過來的那位是不是就是平和公主啊？”


  “嗯，好像是，小桃姐姐，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隻管走你們的便是，什麽平和公主，隻不過是一個低賤的罪臣之女而已，明明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卻偏偏想學別人四處亂闖，真是連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小桃隨意的憋了一眼一臉倦容的劉怡萱，不屑的揮揮手，便自顧自的繼續向前走去。


  直到走到小橋的正中央，小桃一行四人才迫不得已的停下腳步，俯下身去，“奴婢給公主請安。”


  “免禮。咳咳……”劉怡萱懶洋洋的抬眼，目光不經意的在小桃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你就是惠貴妃姐姐宮裏的小桃吧？”


  “奴婢正是。”


  “勞煩你回宮後轉告姐姐，過幾日等我身子好些了就登門拜訪姐姐。現在，你們忙去吧。”說罷，似乎是性情大起，劉怡萱竟豁然甩開了樓蘭和楚楚的攙扶，徑自邁開了顫巍巍的腳步。


  隻是，當她的身子剛與小桃擦身而過時，腳下竟忽地一個踉蹌，然後，整個身體就如斷了線的風箏，直挺挺的向著橋下的河水裏跌去。


  “噗通！”


  “公主！”幾乎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同時驚呼。就連一直高傲的小桃也目瞪口呆的一臉驚慌。


  卻無人發現，不遠處的地方，正有一道偉岸的身影如閃電般迅捷的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