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尼木藏紙(1)
到西藏,每個人都會首先想到澄澈的湖水、湛藍的空、聖潔的雪山,還有美味的青稞酒與酥油茶。但是有一個記錄西藏千年曆史的特色手藝,不能不知道!那就是傳承千年西藏曆史的尼木藏紙。
尼木藏紙造紙采用的原料與中原的竹、稻、漁網等不同,取而代之的是西藏當地廣泛生長的草本植物——狼毒草。
每到7月,狼毒草會開出美麗的花朵。而這美麗的背後,卻飽含著毒性,牛羊看見都會繞開。但也恰恰因為這一點,才使得由狼毒草製成的尼木藏紙,成為經書的然保障。
在藏區,尼木藏紙的主要用途就是印經。布達拉宮、大昭寺、薩迦寺等處收藏的各類經典所用紙張大都是藏紙。尼木藏紙不怕蟲咬、不懼鼠噬,再加上西藏幹燥缺氧的高原氣候,經書可以保存千年以上。
1988年,尼木藏紙被評為西藏自治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1989年,尼木藏紙被評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次仁多傑,67歲的藏族老人,尼木藏紙的代表性傳承人。由他製作的藏紙即便經過水的浸泡也不會破碎,紙上的字跡依舊清晰、墨汁也不會褪色。
生長1年以上,新鮮的狼毒草根是製作藏紙最好的原料,但是現在多傑隻能使用6年以上的草根,而且大部分還需要從別人手裏購買。一張規格為厘米的藏紙需要大約5斤新鮮的草根,一個人一挖100斤,也隻能做4張。
煮草根需要花費三個時,過程中還要不斷地攪拌,同時察看草根的熟爛程度。將煮好的草根去水,捶打半個時至茸狀,再撕成細的碎片放入陶罐中,加入來自海拔7048米的雪山水,並快速攪拌紙漿。
紙簾放入蓄滿雪山水的池塘中,把攪拌好的紙漿均勻地倒入紙簾內。紙簾放在太陽下,高原熾烈的陽光會曬幹紙裏純淨的雪山水。
經過三個多時的晾曬,藏紙中的水分已蒸發殆盡。熾烈的高原陽光下,多傑仔細驗收“戰利品”。看似“簡單”的工藝,其實對細節的要求十分考究,每一個步驟都需要準確無誤。
一張藏紙的誕生,從最初的原材料到承載藏族千年曆史記憶的經書,完成這樣一段奇妙的“旅行”卻沒有依靠任何現代化工藝,這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饋贈,更是藏族先民智慧的結晶。
藏紙因原料的不同,主要分為三個種類:一為瑞香科植物等矮灌木樹皮為原料的造紙工藝,稱金東藏紙;二為狼毒草等植物根係為原料的造紙工藝,稱尼木藏紙,又名雪拉藏紙。三為廢紙為原料的再造紙工藝。
在這三類藏紙中,尤以尼木藏紙最為有名,它也與尼木藏香和普鬆雕刻並稱為“尼木三絕”。因其選用的原料為瑞香科狼毒草的根肉,而狼毒草又具有毒性,故一般稱為尼木毒紙。而因其在尼木的主要產地在雪拉村,所以這種藏紙又被稱為“雪拉藏紙”。
製作尼木藏紙的原材料為狼毒草,這是一種有毒的草,牛羊見了它也要繞道而走。尼木當地人稱狼毒草為“紙夾巴”,它生長於草原和高山草甸。不開花的狼毒草在草叢中並不起眼,一旦開出花就非常顯眼了。
草長到半人高,頂著一個個筒狀組成的花球,花球外側是白色的,花心呈粉紅或紫紅。這樣豔麗的花朵,如果不知道它的名字,大概很多人都想去觸摸一下或者聞一下。而誰又曾想到,正是這些帶著毒液的狼毒草的根,造就了有名的尼木藏紙。
有人西藏的曆史是記載在藏紙上的,文字記載在紙張上,曆史傳承於文字。正是有了藏紙,才有了藏文字所長存的地方,正是有了藏紙,才讓卷帙浩繁的經文與典籍,得以避過了歲月風霜的侵襲,悄然而又完整地留存。
如今再看這些記錄在藏紙上的文字,歲月的鮮活依舊保留於字裏行間,它將高原上浩如煙海的曆史點滴,將一部完整而輝煌的西藏曆史呈現於世。
承載著雪域高原浩如煙海的點滴,一張張藏紙穿越千百年,將西藏曆史呈現在我們的麵前。在三類藏紙中,尼木藏紙最為有名,這種使用有毒的狼毒草製成的藏紙,宛如綻放在毒液上的生命。
雖然曾經停止,雖然想過放棄,但如今,在拉薩市尼木縣雪拉村,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次仁多傑一家仍在堅守著這門造紙技藝。
在尼木縣扶貧開發民族手工藝園區的藏紙廠,藍桉見到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次仁多傑一家。隨著年齡增長,年近七旬的次仁多傑已經不怎麽管藏紙廠的生產經營了,廠裏的事務基本交給了他的兩個兒子——格桑旦增和普窮。
走進藏紙廠,藍桉看到次仁多傑的大兒子格桑旦增和妻子一邊聽著藏語廣播,一邊搗碎狼毒草。看到有人來訪,格桑旦增放下手中的活,起身接待。
格桑旦增介紹,尼木藏紙的造紙工藝分為1個步驟,即采料、泡洗、搗碎、去皮、撕料、煮料、捶打、打漿、澆造、晾幹、揭紙以及砑光。
“每年采挖狼毒草根係的最佳時間是藏曆的7月至9月。我們村子(雪拉村)附近有很多狼毒草,現在主要都是別人去挖,我們收購。”格桑旦增。
采挖回來的狼毒草先要經過泡洗,去除泥土和雜質。泡洗後的狼毒根莖被放到石盤上,用鐵錘搗碎以分離外皮與內芯。接著就把搗碎後的外皮借助刀子剝離,隻留下根莖中的潔淨韌皮。再然後就是把潔淨的韌皮沿著纖維的方向用手撕成細絲。
撕成細絲的潔淨韌皮被放入鍋中煮,煮料的時間、程度和火候全憑經驗掌握。煮好的紙料被放在石盤上,用圓餅形石頭反複捶打,直到捶打成薄餅狀。接著就是打漿,把捶打好的漿料倒入容器中,借助一種一頭帶葉輪的木器(藏語稱為“甲處”),來回地攪動,使容器中的纖維成漿。
介紹著操作步驟,格桑旦增或是用手指著操作器具,或是親自示範操作。每當他講到下一個澆造的步驟時,他的弟弟普窮就剛好進行到這一步驟。
製作好的長方形紙簾被輕輕放入流動的水池中,把攪拌均勻的紙漿用瓢適量地澆入紙簾中。待紙漿均勻、平整後,雙手平穩端起水中的紙簾抄紙,水慢慢從布簾中滲下。
放下紙簾、澆入紙漿、拿起紙簾,看似簡單的操作步驟,普窮卻進行得極為緩慢。每個操作步驟,都必須細致入微。放紙簾和拿紙簾都需要兩手平衡用力,否則紙漿極可能不均勻。
抄起的紙連同紙簾放到寬敞地方進行晾曬。陽光照耀下,泛著白光的紙簾顯得格外耀眼。“晾曬到一定程度,需要上下翻麵,防止紙漿堆積滑流。”格桑旦增。
紙簾晾曬到九成幹的時候就可以從其一角開始揭紙了。手背朝紙,手心朝簾,這樣插入簾線之間慢慢地揭開紙張。最後可根據紙的不同用途,再進行砑光處理。
格桑旦增,“我是從1996年開始跟父親學這門技藝的。實話,剛開始我曾經想過放棄。因為那時隻要一碰狼毒草,臉上、手上全是紅疙瘩,現在早就習慣了。”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尼木藏紙,也知道基本上隻有我們這裏還在做。但因為製作工藝很繁瑣,加上狼毒草本身的毒性,很多年輕人不願意學。”談起尼木藏紙今後的發展,不善言語的格桑旦增似乎有點無奈。
“不過,畢竟這門技藝是祖輩傳下來的,不管是父親也好,我自己和弟弟也好,還是我的兒子,都有責任和義務傳承下去。”
冬日暖陽下,格桑旦增和一位老人正坐在屋門口外,用一種特製的刀具將原料狼毒草的根部去皮取芯。這是製作藏紙的第一個基本步驟。
格桑旦增出生於著名的雪拉藏紙產地――尼木縣塔榮鎮雪拉村,父親次仁多傑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傳承人。“爺爺傳給爸爸,爸爸又傳給我,我還要傳給我的兒子,藏紙工藝一定要傳承下去。”作為家族藏紙工藝的繼承人,格桑旦增身上的責任感特別強烈。
驅車從拉薩來到雅魯藏布江邊的尼木縣,便來到了一個民間藝術的故鄉。這裏最有名的莫過於“尼木三絕”,即藏香、藏紙和雕刻。這裏的藏紙,便是指尼木縣塔榮鎮雪拉村的雪拉藏紙。
“西藏的曆史是記載在藏紙上的。”尼木雪拉藏紙是西藏傳統的三大藏紙之一,因為原料采用狼毒草,不怕鼠咬、蟲蛀、不腐爛、不變色,所以被廣泛應用於宗教典籍、官方文件及契約的書寫和印刷。布達拉宮和一些寺廟的經卷很多采用的就是尼木藏紙。
尼木藏紙距今已有100多年的曆史,曾經享譽區內外,至今盛名猶在。作為尼木藏紙的主要產地,塔榮鎮雪拉村曾經有不少人家以製作藏紙為生。上世紀80年代,隨著新型紙張的衝擊和原材料的稀缺、成本上升等原因,雪拉村很多人選擇外出打工不再做藏紙。
如今,雪拉村還有一家人還在做藏紙,就是藏紙世家,父親次仁多傑和兩個兒子格桑旦增和羅瓊。
出生藏紙世家,格桑丹增從看著爺爺和爸爸做藏紙。他的父親次仁多傑做過木工,也做過倉庫管理員,但最終繼承了家族的技藝,選擇讓這門手藝傳承下去。
格桑旦增從耳濡目染,一些基本工藝流程早很熟悉,但真正開始係統學習藏紙製作工藝是從初二那年開始的。
在跟隨父親學習藏紙製作的同時,格桑旦增也在學習木工。他和父親打酥油桶,賣到日喀則,以此解決生計問題。大概經過了五六年的樣子,最終,“藏紙在心裏戰勝了木工”,格桑丹增和父親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堅守的背後是一個個需要克服的困難,首先是原材料稀缺。狼毒草雖然在雪域高原很常見,但隻有生長0年以上的狼毒草才可以用來做藏紙,而且每年有固定的采集期。
如果收購的話,一是成本高,二是現在采集的人也極少。這使得藏紙的產量極低,收益自然受影響。
令格桑旦增和父親頭疼的是人員的雇傭。“我們需要特別能吃苦的人。做藏紙雖然不是體力活,但是需要一個較長的過程。”格桑旦增。
因為狼毒草有毒,剛開始時,做藏紙的人臉上會過敏、長痘,眼睛也不舒服,很少有人能吃這樣的苦。更為關鍵的是,藏紙盡管成本高,因此售價高,但銷量低,收益也不高。既苦又賺不到什麽錢,自然沒有多少人來做。
現在,藏紙廠冬隻有個人,格桑旦增和弟弟羅瓊,還有一位老爺爺。夏,他們會多請一些人,但是能吃苦幹得久的人也不多。
即便如此,格桑旦增和父親、弟弟還是堅持了下來。在他們看來,一是因為有家族的傳承,這門手藝不能失傳;二是因為很多外界的鼓勵使他們深感使命感;三是因為他們想將民族的工藝、西藏的特色工藝傳出去、傳下去。
010年,尼木縣專門成立了一個扶貧開發手工藝園。作為唯一的家庭作坊式,格桑旦增和父親、弟弟搬到了這裏。00多平方米的場地,格桑旦增和父親利用來開辟了一個展覽室、製作坊和客廳,外麵的空地則用來晾曬藏紙。
006年,藏紙生產工藝被列為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009年,次仁多傑被文化部授予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稱號,並得到了一定的資金補助。
在這些有利條件下,格桑旦增和父親、弟弟的幹勁更大了。父親次仁多傑早在幾年前就開始嚐試開發新產品,比如裏麵放真花的紙,用兩層紙做成。格桑旦增,這些新產品很受遊客歡迎;一些喜歡畫畫和寫毛筆字的人,則喜歡傳統的白紙;寺廟用的則是略厚一些的紙。針對不同顧客的需求,格桑旦增開發出了不少新產品,市場在逐步多元化。
今年7歲的格桑旦增已是4個孩子的父親,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他希望兒子將來能繼承父業,把家族的造紙工藝傳承下去。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兩個兒子都對造紙表現出了相當的興趣。在他工作的時候,兩個兒子也喜歡湊上來觀看,有時候甚至動手實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