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蠟染(4)
在鼓藏節第三,全氏族的男女老少,須身掛麻絲和幹魚跳“米湯舞”,苗家認為魚命大多子,而麻割後複生,以祈求祖先保佑家族子孫像魚崽,富貴如漲潮。苗族婚禮中也有捉喜魚的儀式,是企望子孫繁衍像魚那樣迅速和眾多。
蝴蝶是貴州苗族蠟染民族工藝品中很常見的圖案,尤其黔東南,是蝶紋最集中、造型最豐富的區域,有蝶翅人麵的造型,有蝶身鳥足的造型,還有花蝶合體、鳥蝶合體等各種紋樣,千姿百態,不一而足。
在納雍、六枝的蠟染圖案中,整個畫麵幾乎都是由雲波狀的蝴蝶和花草構成。而榕江蠟染的蝴蝶造型有多種形態,一般以大蝴蝶作為母體形象在它之外又有萬物護身,或在輪廓之內進行豐富的裝飾,在稚拙的形態中,顯露出蓬勃的生氣。
蝴蝶有美麗的外表,又有極強的繁殖能力,可以完全符合了苗家人的審美觀,但更重要的原因還在於他們將蝴蝶視為祖先而崇拜。
苗族古歌傳蝴蝶媽媽從楓樹上生下來後,因和泉水上的泡沫戀愛,懷孕生下十二個蛋,經大鳥姬宇替她孵了十二年,才生出人類的始祖薑央及其他體、動物、植物、鬼神,由此下才有了人類和各種生物。可見,蝴蝶紋樣是苗族一種原初的宗教信仰的藝術體現。
幾何紋樣在貴州各地的蠟染中都能見到,尤其是貴州西部的六枝、黔西、織金等苗族蠟染工藝品中更為常見。
幾何紋樣包含有十字紋、萬字紋、太陽紋、星辰紋、井字紋、水波紋、漩渦紋、銅鼓紋、八角花、牛角紋、回紋以及各方式方形紋等自然物象幾何化的紋樣,多是他們祖先留傳下來的。
這些紋樣都有古老的傳,以示對祖先的懷念。按習俗,這類蠟染圖案是不能隨意改動的。盡管幾何紋隻是由點和線組成,苗族婦女們卻能指著這些抽象紋樣解釋它們描繪的是什麽。
既有單獨圖案的明確含義,又有組合圖案的象征解釋。先民們為生存而采集、耕作,感受到自然界的力量無比強大,於是產生自然崇拜。他們對自然物精心模仿並進行抽象性的創造,寄托熱愛生活的情感和祈福消災的願望。
同時,在狩獵到馴養中對動物的觀察和了解也使得他們創造了鳥眼紋、鳥翅紋、虎爪紋、貓腳紋、駿馬紋、腸子紋等。雖然是對自然物象的局部模擬,然而,由於高度的抽象和概括,這些圖案大都具有超越模擬的意象色彩。
另一方麵,還有許多幾何紋樣具有原始巫教性質,如山川紋、田丘紋、湖泊紋、城池紋等。這些都與其先民的生息發展和戰爭遷徙有關,是對祖先故土的緬懷,是遷徙路線與過程的記錄。
而那些“苗王印”背牌紋、鳥翅紋、鳥眼紋、蝴蝶紋之類,傳都是祖先的化身或象征,是動物崇拜和祖先崇拜的一種印記。
銅鼓是南方少數民族的重要文化遺產,從先秦流傳至今,已有三千年的曆史,其用途有祭祀、娛樂、婚喪、戰爭、報時等,在很多民族中作為神聖、權利和財富的標誌。
銅鼓的影響幾乎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角落,其紋飾從宋代以後,一直都是裝飾蠟染藝術的主要題材。貴州蠟染民族工藝品中的很多紋樣都可以從銅鼓上找到出處,例如鼓麵中心花紋——太陽芒紋、同心圓、鋸齒、雲紋、雷紋、線紋、針狀紋、鳥紋、魚紋、瓜米、花瓣、樹葉、萬字紋、壽字紋、螺旋紋等。
這些圖案有的在蠟染中保持原樣,但更多的時候是根據製作者不同的審美眼光和表現手法,通過不同的組合和變形形成千姿百態的造型;有的隨著時代的發展,在蠟染圖案中有更新和變異。
經過衝洗,然後用清水煮沸,煮去蠟質,經過漂洗後,布上就會顯出蘭、白分明的花紋來。
繪製蠟花的工具不是毛筆,而是一種自製的鋼刀。因為用毛筆蘸蠟容易冷卻凝固,而鋼製的畫刀便於保溫。這種鋼刀是用兩片或多片形狀相同的薄銅片組成,一端縛在木柄上。
刀口微開而中間略空,以易於蘸蓄蜂蠟。根據繪畫各種線條的需要,有不同規格的銅刀,一般有半圓形、三角形、斧形等。
蠟染的基本原理是在需要白色花型的地方塗抹蠟質(古代是蜂蠟,現代是石蠟、蜂蠟、木蠟等混合蠟),然後去染色,將沒有塗蠟的地方染成藍色,有蠟的地方因為沒有上色而呈現白色,行話叫做“留白”。
但是無論哪種蠟,在高溫下都會融化,因此用於蠟染的染料隻能在低溫下染布,否則蠟一融化,就無法留白了。但是古代沒有化學染料,隻有然植物染料,能滿足低溫染色的隻有靛藍一種。
當然,可以製作靛藍的植物油多種,比如蓼科的蓼藍、十字花科的菘藍、豆科的木藍等多種植物莖葉都可以發酵製造靛藍染料。
為什麽靛藍能夠在低溫下染色呢?這是因為靛藍染色屬於氧化還原反應,是可溶性隱色體滲入纖維之後、在纖維上就地合成靛藍染料的一個過程,這個氧化反應隻需要在普通的冷水中就可以進行。
古代染其他顏色的染料,比如紅色的紅花、茜草和黃色的梔子、薑黃,還有綠色的凍綠等植物染料隻能在較高溫度的熱水中才能上染棉布,否則就很容易掉色。
而在這種高溫下,蜂蠟已經融化,無法保持防止染色的花形,因此古代是很難做出其他顏色的蠟染花布來的。
現代印染工業中,大量使用的型活性染料都是低溫型的,可以在0-5度以下染色,而且色譜齊全,因此,現代蠟染工藝品可以做到五彩繽紛,各種顏色都能加工。但是,從綠色環保的角度來,還是靛藍蠟染布更加安全有益健康。
保養方法
一、由於蠟染的原料是純棉布,因此在保養方麵應注意防潮、防腐蝕,以免發黴長蟲。如果買回後是用於收藏而非裝飾,請定期取出涼曬。
二、蠟染可以隨時用水清洗,但在洗的過程中不要使用清洗劑,以免掉色;也不可用機洗,因為很多染畫主要是以須邊突出主效果,用機洗會將須邊攪壞。洗完後的蠟染製品可以熨燙。
三、蠟染製品買回後,可以根據需要進行裝裱。同時蠟染由於是用100%純棉布製成,因此還是服裝、被套、床單等的極佳選擇。隻要運用得當,一定會讓您的居室或者辦公室呈現另一番情趣。
四、蠟染在收藏與保養過程中應放置在幹淨、整潔、無塵的環境中,並應有專人定期清掃。
許多貴州蠟染工藝品中的造型已經無從考證它所代表的意義。祖輩留下來的蠟染圖案,經過苗家婦女世世代代的傳承,已經完全內化於她們的思想中,融入到她們的審美觀念裏,她們信手畫來的,就是令我們讚歎驚羨的極富想象力的藝術造型,而問及她畫的是什麽,或為什麽要這樣畫,她們也難以回答。
要讀懂這些造型實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為了從那簡單質樸而又妙趣橫生的圖案中國得到藝術的啟迪,我們必須重新掌握一種陌生的語言和思維方式,必須以整個身心投入另外一個遠離我們時代的世界中去。
貴州蠟染民族工藝品無論從造型是還是從構圖上,都體現了少數民族婦女以飽滿為美、以齊全為美的審美觀念。從造型上看,苗族傳統蠟染工藝品中的幾何紋、動物紋、植物紋所表現的對象都符合形式完美的原則。
如榕江、三都的一些苗族蠟染工藝品中,動物的頭部無論是從正麵還是從側麵看,都有雙耳、雙眼、雙腳。有時在動物身體輪廓內添畫內部結構,如動物腹內畫上腸子,魚身內畫上魚刺等。
苗族婦女在創作時不會追求表現透視效果,而是要力求形體完整,即使比例失調也要使得造型顯得完美而齊全。在蠟染圖案造型上,她們也要求完美,如白領苗肩部的“窩采”幾何紋樣,外形飽滿而流暢。
在圖案整體結構上,貴州民族婦女采用對稱構圖、中心式構圖、分割式構圖或散落式等構圖形式,將各種動物紋、植物紋、幾何紋巧妙地組合在一起,形成各種複合形、形中形造型,整個畫麵和諧統一、生動活潑,充滿想象力。
貴州很多地區的蠟染圖案具有程式化的題材加工和構圖方式,無論是造型輪廓還是圖案組合,基本上都是按本民族或本支係所特有的一種程式形式來完成的。
從蠟染內容題材上看,無論是互變共生的丹寨蠟染花鳥魚蝶,還是造型神秘的榕江各類鳥龍,都有其特定的傳與信仰,並具有固定的模式和形象。
從構圖形式來看,也反映出程式化的特色,往往根據不同的用途而有相應的構圖形式,榕江蠟染和黃平蠟染甚至在點蠟時也多是依靠固有的紙樣來構圖。
因此,不同民族、支係及地域的造型構圖有著明顯的區別。例如,丹寨的蠟染被麵和床單,構圖形式基本是上下或左右的對稱組合,同時又具有散落式的特征。
而安順蠟染民族工藝品構圖基本為中心式加多層構圖,較為嚴謹。對比不同時代的貴州蠟染工藝可以發現,經過幾代乃至幾十代人千錘百煉,構圖的基本規律在各地幾乎是不變的,因為這種程式化的圖式是勞動者集體審美意思的產物,所以具有十分強烈的傳承性。
貴州蠟染工藝還充分體現了適合紋樣造型的成功運用。貴州少數民族婦女善於依勢造型,先安排大的布局結構,然後在不斷產生出來的空白處設計新的圖形,各種圖形之間相互適應、相互穿插,最終將圖案布滿畫麵。
她們在設計時把每一塊畫麵都當成獨立的空間,隨形而設計的圖形飽滿而又富有創意。如丹寨苗族婦女點蠟時,先直接往布上任意繪製圖形,在一個圖形出現之後,於空白處畫第二個圖形,完成第二個圖形後,又在剩餘的空白處畫第三個圖形。
每次剩餘後的空白都是一些新出現的不規則的形狀,給設計新形帶來了難度,但也提供了想象空間。苗族婦女總能根據新出現的形狀設計出新的圖案,在空白處填上合適的圖形。
又如榕江蠟染長幡,中心圖案是一條蜿蜒起伏的長龍,龍身兩側形成的弧形區域內,則隨機填充一些型圖案,如卷龍、飛鳥、青蛙、遊魚等,而鳥翅、魚身則作適當的變形或增添花葉等內容以適應需填充的區域。
因此,她們不用精確計算圖案所占的麵積,而是隨機應變,工巧成。這種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創作方法使得貴州蠟染工藝品圖案既生動又有序。
貴州蠟染圖案在組織上十分講究視覺秩序,將不同物象處理得多樣統一、整齊均衡、滿兒不亂,對每個紋樣的刻畫都照顧到全局效果。
點、線、麵的配合有致,取舍、誇張、提煉等藝術手法運用恰當,使貴州蠟染工藝品豐富多彩,清新明快,極感染力。如納雍蠟染民族工藝品,其紋飾由多重弧線和塊麵組成,動感強烈,對比分明,是線麵組合美的典範。
黃平革家蠟染是點線的組合為特色的,效果工整、精細。貴州少數民族婦女還根據自己的審美習慣,通過取舍、提煉、誇張等藝術手法對各種物象進行重新歸納和整理,創造出最具特征的藝術造型。
如丹寨蠟染中鳥紋多強調肥壯的鳥身,而舍棄鳥翅的圖案。榕江蠟染工藝品中常有誇張鳥眼的造型。納雍蠟染中,極為抽象的魚和鳥的造型則是對原有形態的整體化的概括。
貴州蠟染工藝品還表現出人化自然的願望,少數民族婦女還通過對物象進行添加、改造、打散、重構,然後按照自己的認識和理解,把形象塑造得更理想化。
她們不拘泥於對自然的模仿,也不強求圖案符合客觀的形式和比例,而是依據動物和花卉的各種形態,更具自己的愛好,自由發揮想象力,對客觀事物加以提煉和概括,或進行形象的再造,從而創造出各種合體紋樣。
貴州蠟染工藝品中常常可見一些物象結構並重新組合而成的奇花異獸,或在物象內部添加其他元素,使其特點更明確,形象更優美,形成有趣味的形式感。
如丹寨和三都蠟染中,苗族婦女將鳥雞冠處理成花朵,雞身變成魚身等,這些造型雖然有違自然規律,卻使得畫麵效果活潑有趣,真自然。
貴州蠟染工藝品雖然通常隻有藍白二色,但是因恰當地運用了各種藝術手段,布局合理,結構嚴謹,動靜相宜,擺脫了單色帶來的局限性,而顯示出豐富層次。這些圖案經過一代代少數民族女子的傳承和完善,提升了民族整體的審美水平,是她們自由創作的積澱和智慧的結晶。
貴州蠟染工藝品是一種浪漫主義藝術,采用的蠟染圖案含蓄地表達了創作者的思想感情,她們期望借助使用造型中的動植物紋樣,占有它們的美麗和靈氣。
如鳥紋的應用既是出於對它靈巧健美的形態的欣賞,也是由於羨慕它自由飛翔的能力。通過對鳥的各種形象的傳神刻畫,創作者的感覺、情感、願望、要求都在這方寸之間得到了表現和傳達。
貴州蠟染圖案還表現了創作者幻想有各種動植物的優勢,神通廣大而不被束縛,希望以他們的形體、能力來彌補自己不能企及之處。
如人頭蝴蝶、人頭龍、人頭虎、人頭魚等,最直接地表達了這個意識。貴州蠟染工藝品中的動植物題材的選擇不僅注重外在美,還考慮它們所蘊含的美好含義,並將其與人的品性相互關聯。
如龍能保寨安民,蝴蝶是族群始祖,姬宇鳥美麗善良,魚蝦表示食物豐足,蛙蟾代表五穀收成,老虎威武勇猛,牛吃苦耐勞,狗、猴、貓、鼠和兔機靈活潑。
至於那些動植物或與人的組合圖案。如人與物結合,動物與植物結合,物與物之間相互切換,則表現了人與動植物及自然的相互往來和幫助。
苗族地區因地域不同,圖案的寓意也有所不同:黔東南苗族把蝴蝶紋和鳥紋比喻為原始圖騰;而貴州納雍、水城、六枝等地的苗族把蝴蝶比喻為美好的象征;織金、普定、平壩的苗族的鳥紋則是生殖生命的象征。˿E;╄E00;E0B;大時代的夢A;E66;6B;D;ᨬAB0;AE0;XB;E00;AF6;_F4;ȂD;D9;▅BF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