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遙遠的刀宗
隨著道道光暈沒入小山的頭頂,不知是小山已經適應了疼痛,還是疼痛不在。小山再也沒有發出痛苦的吼叫。隻是臉上的表情確實十分豐富,時而驚奇,時而憤慨,時而害怕痛苦。各種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的表情,仿佛蜀中的變臉一般,在小山臉上一一閃過。
“小山,你怎麽了?你是誰,快放開小山”
踉蹌的江母,隨手撿起一根棍子就朝著男子身上打去。即使再柔弱的女人,當她綻放母愛的時候,她們都是勇敢的人,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乓乓”
棍子打在男人的身上,本來比較平緩的光暈也搖曳變幻,就像被風吹的火苗一樣,似乎隨時熄滅消散。
“住手,住手”
隨著後方的聲音傳來,小山的二叔世成急忙拉住了還想要抽打的江母。
“小叔,小山,快救小山。”
江母看到有男人出現,渾身的氣力被抽幹般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拽著世成急聲道。
世成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小山和那名流血的陌生男子,臉色幾番變幻,最終好像確定了什麽一般。狂喜的說道:“不要擔心,好事,這是好事啊!小山要出人頭地了。”
“噓,等下我給你說,你不要吵。就在這裏守著他們,我先去打發其他人。記住,安靜的守著,不要打擾他們。”
世成說完便離開了,朝著往小山家過來的人們大步迎了上去,人越多反而越容易壞事,有些事情,世成也不想搞得眾人皆知。
“世成,怎麽回事,我剛才好像聽到小山在哭叫?”
循聲前來的人們,看著世成,便停身問道。剛才小山的呼叫聲,在這安靜的山間,傳的格外響亮。
“沒事,小山說剛才做了噩夢,夢到他爹了。估計這小子,今天受到驚嚇了。現在他娘已經哄好了。沒事了,都回吧。”
“走吧,沒事就好了,今天大家也都累了,這小子,明天一定要好好地說道說道。三更半夜的擾人清夢。”世成招呼著幾人一起離開,臉上的喜悅難以掩飾。
“你也不要太苛責了,小山子畢竟還小,他爹也走的早,這也是情理之中的。”
“是啊,你可不要把幾個小子操練的太過了,都是小孩子嘛”幾個人有說有笑的各自回家去了,小小的山腳再次恢複平靜。
世成看到眾人回去後。自己再次返還,他要去照看著自己的這個小侄子。江母一個人,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此刻的江母,雖然聽信了世成的話,但是一顆心在心口還是跳個不停,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指節也因太用力而發白。
“大嫂,不用太過擔心,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種情形應該是這位先生再給小山醍醐灌頂。”去而複返的世成站在兩人跟前,對江母輕聲說道。
語氣輕微,生怕打擾到小山兩人。
“嗯?什麽灌頂是什麽?”
江母不解,也學著世成一般,輕聲問道。她隻是一個不通詩書的底層婦女,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就像天方夜譚一樣。
“我原來從軍的時候,有幸見到過一回。這個醍醐灌頂,就是把自己的經驗和和一些記憶傳給別人,醍醐灌頂,可是大神通的修者才會的,一般修者傳承的時候會舉行灌頂。”
過了一會,又聽到世成喃喃自語地念叨些什麽大神通,仙人之類的碎言碎語。
兩人焦急的守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不覺間兩個時辰已經過去。兩人終於有了新的變化,錦衣男子身上的光暈逐漸開始流轉變幻,緊接著便宛如煙花般徹底消失。
剛才還身形挺拔的錦衣男子,突然開始,變得滿頭白發,皮膚鬆弛下垂,整個人在瞬間就變成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形象,麵容枯槁,腰身佝僂,剛才還得體的錦衣緞袍此刻已經變得鬆鬆垮垮,衣擺也拖在地上。
“不要辜負”
老者抬手拍了拍小山的肩膀,話還沒有說完,便栽倒在地上。
“老人家,你”
“已經沒氣了,應該死了”
江母和世成趕快上前,伸手扶住兩人,世成伸手探了探老者的鼻息,緩緩說道。
“小山,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小山的母親抱住小山,兩張臉緊緊地貼在一起,緊張的問小山。兒子是她的心頭肉,不能有半點差錯。
“沒有,娘。我很好,先埋葬了師傅吧”
小山麵無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剛才得到了什麽或者經曆了什麽,隻是此刻的小山,眼中已經沒有了白天的天真。
“好,聽你的”
江母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再看看已經被世成放在地上的老者。
“對,先埋了他吧,唉,逝者為大”
世成也應聲附和到,說完便回家去拿鐵鎬之類的了。
……
不一會,三個人便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乒乒乓乓的開始行動起來,三人合力,很快就挖好了坑。接下來小山擦幹淨老者身上的血漬,將老人的頭發收拾整齊,然後恭敬地把老人放入土坑,順手把衣服擺弄整齊。
看著躺在坑裏的老人,三人一言不發的埋土入葬。
佝僂的身軀,最終被黃土掩沒,也許他曾叱吒風雲,或者風流一世,最終卻客死他鄉。真是人世無常,禍福難料。一時朔風起,落葉漸飄零。
“師傅,雖然這一切都來的很突然,但是,您終究讓我開悟了,有恩與我。弟子江山定會送您回刀宗,過往恩怨,願能隨您消散。您的心願,弟子會竭盡全力去完成,重振刀宗,名動天下。”
看著逐漸隆起的墳堆,小山緩緩跪倒。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黃土,似乎穿透了黃土,看到了黃土中的人。神情嚴肅,像極了許諾讓母親過上好日子的時候的模樣。
“娘,二叔,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小山默默地矗在墳前,誰也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麽,誰也不知道突然的灌頂,對他的影響有多大。隻是明顯的感覺到,小山,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小山了。
“好,你也不用多想,照顧好自己就行”
世成拍了拍江山的肩膀,搖著頭轉身離開,江山的母親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什麽,也跟著離開。不過始終放心不下,一個人在屋子前站著,遠遠的看著江山。
寒風輕拂,柳枝舞動,月光映孤墳,人影悄獨立。
此刻的江山,其實心思翻轉,一點也不像表現的那般平靜。剛才埋葬的師傅,名叫劉慶元,所謂的刀宗,位於帝國東側海域的對岸,和這太青山相距不止十萬八千裏。
尤其江山小小年紀,就接受了劉慶元的記憶和經曆。這種情況,相比奪舍也不遑多讓,雖然是別人的記憶,但是一下子湧入太多,讓江山難以消化。一時間更是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江山還是劉慶元。
不過也幸好這刀宗門人光明磊落,即使自身即將命喪於此,也沒有行奪舍之事,不然現在的江山,隻怕要叫劉慶元了。
江山的記憶中突然湧入大量的信息,涉及到各種領域,其中大部分都是劉慶元的修行經曆,和一些刀宗功法,武技傳承等,也有一部分有關親人和仇家的事。
至於劉慶元為何會身在此地,根據他的記憶,應該是在探尋寶地的時候,遇到了空間亂流,劉慶元仗著自己修為高深才撐下來,但是卻被空間亂流送到了這太青山中。本就身受創傷的劉慶元,掉落到太青山深處,一路被山中野獸飛禽追擊,倉惶逃竄。最後被一聲巨吼震暈,掉落在這山腳的樹杈上。
本就傷勢沉重,又被巨吼聲重挫,劉慶元基本上已經油盡燈枯了,能給江山灌頂,也是全靠一口氣撐著。等灌頂結束,心中沒有了執念,他吊著的最後一口氣也徹底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