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夜深,花影魅被帶到了梨園殿,這裏便是皇後的宮殿。
梨園殿與禦書房距離甚近,無可厚非的是這葉喜皇宮中除了皇帝主殿與玉璽殿之外最大的行宮。
大紅的臥室到處擺滿了喜慶的物件,花影魅坐在銅鏡前由著小小將頭上繁重的頭飾一一卸下,不過一會兒,她盤在頭頂的青絲已經全部垂落,小小用犀牛角的梳子一下一下的疏通著本就順滑無比的青絲。
“皇上駕到。”
花影魅起身,由小小扶著前去接駕,看到已經卸了妝的花影魅,後在門外的丫鬟微微低下頭,眸光閃爍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月光下,花影魅輕絲飛揚,淡淡的站在門邊,在月羅光華的映照下,清澈絕美的猶如將要乘風而去的仙女,夜淩月的心不爭氣的砰砰直跳,隱藏在麵具下的雙眸貪婪的望著花影魅,似是要將她這般的樣子深深的刻進眸中。
“臣妾恭迎皇上。”
花影魅行了個禮,聲音溫婉中帶著一絲疏離,夜淩月挑了挑眉,語氣不祥的嗯了一聲,隨後闊步的走進了房中。
小小垂在兩側的手微微攥著拳頭,她不甘心,不甘心她的小姐就嫁給一個這樣的男人,她的小姐配得上最好的!
夜淩月餘光掃了一眼小小,搖頭失笑,這個小丫頭。
秋兒與秋蟬垂著頭,看不出在想些什麽,花影魅吩咐宮女關上門,叫了秋兒在屋中伺候,將小小與秋蟬等丫鬟都打發了下去。
小小與秋蟬作為花影魅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大宮女了,她們二人守在門外,將沒必要的人遣了下去,隱藏在黑暗的中警惕而小心的注視著周圍。
夜淩月坐在軟榻上,花影魅將沏好的茶倒在他麵前的杯盞中,笑道:“皇上,您嚐嚐這個茶,是魅兒從衡南國帶來的。”
夜淩月輕笑,接過茶盞一飲而盡。
透過麵具望著他,花影魅微微失神,他深邃的宛若星空的眸子即便在刻意的醜化與掩蓋,都無法讓其失去光彩。
“夜,深了!”
夜淩月的聲音不是以往那樣的清澈,帶著不明原因造成的沙啞,如是說道。
玉璽殿,太後坐在銅鏡前,閉著眼睛任由身邊的大丫鬟為自己卸妝梳理。花影魅,沒有武功!?
“去,去好好的查一查花影魅的底細。”
她要確保花影魅是真的不通武藝,而不是偽裝,若是偽裝,那麽她便留不得。
“知道我剛剛給你喝的茶是什麽意思嗎?”
黑暗中,花影魅與夜淩月依偎在一起,她凝望著窗外的眸亮亮的,讓人無法忽視。
夜淩月輕笑,沒有回答花影魅的問題,但花影魅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也是,由有什麽是他猜不到的。
夜淩月之所以一直沒有動肖鈺,不過是還沒有找到隱藏在她背後的勢力罷了,肖鈺是個謹慎而狡猾的角色,想要從她那裏找尋蛛絲馬跡,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而一個人,再什麽時候最會因情緒的支配而衝動行事?那就是在她憤怒到無法抑製住怒火的時候。
淩月隱忍了這麽久,那麽就由她來當那個點著炮竹的火把吧。
“小月,看你的了。”
花影魅呢喃。
黑暗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揮動著翅膀,在沒有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輕而易舉的出了皇宮。
葉喜國都城,繁花似錦的玉嬈街,燈火通明,絲竹管弦與靡靡之聲絲絲流轉,屬於姑娘們的嬌笑聲如風鈴般清脆動聽。
這是一家青樓,一家在一個月前突然出現並火速吸引了王孫貴胄與文人墨客的青樓。
葉喜國的人之聞衡南的天上人間,如今卻是感受到了天上人間的魅力。
二樓雅閣內,一名身著紫色衣袍,腰間綴著白玉的青年正好爽飲酒,對著圍桌而坐的友人大聲說道:“哈哈哈,你們能夠看到天上人間還是多虧了我,要不是我與那天上人間的姑娘說葉喜國怎麽怎麽好,天上人間又怎麽會出現在葉喜國!”
周圍的人撇了撇嘴,敷衍的符合著,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是真心的感謝,但這話題說得多了,也著實讓人厭煩。
不過說到底,天上人間能夠在葉喜國開分店,也都是因為幾個月前那場曠世的比武招親,若非葉喜國的青年才俊進入衡南國,還不知道衡南國竟然有一家如此妙訣了的青樓。
當初也不是這青年一個人說葉喜多麽多麽的好,若非如此,天上人間幕後的老板又怎麽會在葉喜也開了一家天上人間。
他們隻能感歎葉喜幕後人物的果斷與迅速,他要是在晚上一點,怕是會被效仿者捷足先登。
天上人間四樓的房間中,紅蓮拿出小月翅膀下的信件,將桌子上的芙蓉糕推到小月麵前,由它去吃,自己此時打開了信件。
“肖鈺!”
真是讓人頭疼!
那個家夥竟然讓他暗中調查肖鈺的秘密產業,她這由是要幹什麽啊,剛來葉喜國,就不能消停消停啊!
紅蓮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無力的嘬了嘬牙花子。
來葉喜一個月,他自然知道這信中的肖鈺是誰,就因為知道,才覺得對方真是會給他找麻煩。
查?他查到不如去問財神那個鐵公雞又來得快。
紅蓮抓了抓頭發,讓那個鐵公雞說出肖鈺的產業,他怕是又要破費了!
記賬!
紅蓮牽怪的瞪了一眼吃的正美的小月,將給財神的那比挑費記在了花影魅的身上。
天上人間,還是剛剛的那件雅閣,紫衣青年一杯飲盡,倒是有些醉了,眼神迷離的望著幾人,口齒不清楚的說道:“我,我跟你們說,今天在皇上大婚的時候,漪玄殿突然就著火了,你們說,到底是皇上不詳,還是皇後!”
“企宣,你喝醉了!”
聽到文企宣這大逆不道的話,在場的眾人嚇了一跳,他們心裏想想便罷了,這種事哪能大大咧咧的說出來。
“你們幾個下去,今日聽到的話都給我爛在肚子裏,否則.……”白衣青年虎目圓瞪,警告著賠罪的姑娘。
姑娘們哪敢多說什麽,連忙保證不會胡說什麽,這才被大發了出去。
“把人架走。”白衣青年沉聲說道,在場的眾人顯然以他為首馬首是瞻,沒等企宣說什麽,便將人連綁帶拽的拉了出去。
白衣青年扔下銀子,轉身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天上人間,四樓!
那幾個公子哥的話很自然的被人轉述給了紅蓮,紅蓮微微皺眉,漪玄殿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起火,這是天災?這是人禍!
“傳下去,將輿論潑在鬼王的身上。”
所謂藝多不壓身,虱子多了不怕咬,他鬼王的名聲已經是那樣了,在多加上一條也是無所謂的了,但是花影魅初來葉喜,在沒有站穩根基的時候,是能傳出任何不好的傳言的。
與此同時,淩霄閣。
花容正在安排人手插足這屆的武林大會,主子一直懷疑,在肖鈺背後支持著她的人是武林中人。
花青拿著飛鴿傳書走到花落身邊,將書信遞給了花容。
看到書信中的內容,花容的眼眸頓時淩厲的起來,就連那張包子臉都變得十分鐵青,身上的煞氣足以讓人忽略他可愛的外貌。
“那個老妖婦!”花容咬牙切齒的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將肖鈺碎屍萬段,若不是沒有找到她背後的人,她還能活到今天?
花青冷著一張臉,雖然沒有花容這般情緒外露,但身上的煞氣卻同樣淩冽,他永遠都忘不了主子當年所受的痛苦,以及現在,依然要承受的,他有時都想不顧主子的命令將一切告訴花小姐,但想著也許那樣會讓主子更加的痛苦,花青就不由得握緊雙拳,用手心中傳來的痛楚提醒自己不要衝動。
“該死的!”
花容一把火燒了手中的信件,低聲咒罵,放在主子身上的汙言穢語已經夠多了的,如今還要加上不詳的名聲。
仁德皇後是在生主子的時候去世的,那個時候主子就被認作不詳,先皇當年愛慘了皇後,將皇後的死怪哉了主子身上,要不是當初的太後護著,主子在當年就會落得不詳的名聲。
而後,隨著太後與先皇的逝去,這樣的風聲越演越烈,卻沒有人敢在大庭廣眾的說出來,就連議論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提多了就會沾染上不詳,這次漪玄殿走水定是人為,不是衝著主子來的就是衝著主母。大婚沒有受到幹擾對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不用想,他們就已然知道明天一早皇宮中漪玄殿走水的事情就會傳遍大街小巷。
主子卻讓他們在那個時候引導輿論,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不讓主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小太監守在梨園殿主臥室外,後背貼著牆根,目光四處打量了一番,這才將耳朵貼在牆上,聽著臥室內的動靜。
秋蟬坐在床邊的窗戶前,抬手撩起窗戶,透過窗戶的縫隙將那小太監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
她記得這個小太監是淨房調開伺候小姐的,秋茶在手上名單這個小太監的名字上畫了個圈,劃了一個叉。
做好一切,她將手裏的紙折好貼身放著,隨後從床頭下拿出一枚銀製的哨子叼在嘴裏,三長一短,五短二長的吹著,這枚哨子因為是特製,發出的聲音像極了鳥兒的名叫,是以並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古藺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幽魂,靜靜的聽完哨聲傳遞出的消息,隨後悄然無聲的消失在了梨園殿的範圍內。
主子竟然要拿今日的事情做文章!?
那漪玄殿在玄武殿身後,玄武殿是皇上早朝的地方,龍氣旺盛,漪玄殿之所以是突然走水並不是禍端,而是大婚之時玄武殿內龍氣鼎盛,漪玄殿根本就無法承受,所以才會突然走水。
聽上去玄而又玄,這個說法肯定不會有多少人相信,但花影魅要的就是把水攪渾,當真正的夜淩月褪去麵具站在眾人麵前的時候,人們機會想起這個曾經被他們嗤之以鼻的留言,到時候,他們便會深信不疑。
花影魅要的不是立竿見影的效果,而是潛移默化的影響。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她沒有摸清楚肖鈺之前,她是不會貿然行動的。
她隻是讓人傳了言論,就算這留言被肖鈺聽到,她也隻會以為這是效忠皇帝的大臣們所編造的,麵絕對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梨園殿,花影魅與夜淩月並沒有休息,夜淩月壓低著聲音,在花影魅耳邊呢喃,“我好想要了你。”他粗糙的大手撫摸著花影魅如絲綢般的肌膚,胸口升起一股燥熱,沙啞的嗓子這回卻不是刻意為之,而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夜淩月口中呼出的熱氣輕撫著花影魅的耳垂耳鼓,悄悄的鑽進她的耳中,如同一隻隻調皮的小蟲子,很有目的性的直直爬進她的心間,那種感覺,酥酥麻麻的,讓花影魅不由得顫栗。
如今不是時候,不提暗中監視的人,就算是他現在的身體,也並不適合。這種抱著自己心愛之人卻不能做些什麽的憋屈,讓夜淩月胸口中湧出的浴火更加旺盛。
他一把抓住花影魅的手將她放在那腫脹的某處,頭埋在花影魅頸間,一口咬住她的脖子,舌尖貪婪的舔舐著動脈,聲音慵懶邪魅的像是能夠將人催眠,“幫我!”
花影魅輕啐了一聲,夜淩月的手卻包裹著她的手,動了起來。
夜淩月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這種就連親近自己心愛的人都要隱忍著的憋屈,讓他加快了查出肖鈺的動作。
肖家本來隻是二等家族,但在肖鈺這十幾年的運作下,肖家已經成了盤踞在都城的龐然大物,深埋在土壤下的根莖交錯紛雜,牽連深廣,他之前一直不懂肖鈺的原因除了想要找到她身後之人外,多多少少還有肖氏一族的原因。
不是怕,而是擔心朝野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