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茫茫無際的冰麵,除了白還是白,遠遠望去,如同鏡麵反射著一切射入的鏡像。
飛馳的身影劃過冰麵,隻留下道道殘影。
花影魅趴在歐陽淩月的身上,臉貼著他的頸子,屬於他身上的氣息一個勁兒的往她鼻子裏鑽,他隨風飛揚的發絲撫弄著花影魅的臉,癢癢的,卻似是屏障,阻擋著遠處刮來的風霜。
若沒有淩雲出,花影魅不會在行進一半的時候就趴在了歐陽淩月的身上,讓她背著自己。
這樣親密的舉動,淩雲出已經不能說服自己他們二人之間隻是夥伴這麽簡單了,隻是他並沒有任何立場去說些什麽,這個在自己麵前都敢談論統一天下這件事的女子,又哪裏在乎男女大防。
歐陽淩月與淩雲出的腳程很快,在太陽下山前,已經趕到了烏鎮。
那裏,是一個被冰雪包圍的美麗國度,縱然在寒冷萬分的冬季,島上的花卻都是開放著的,姹紫嫣紅形成大片大片的花海。
花影魅倒抽了一口冷氣,望著若桃花源般的烏鎮,已經失去了言語讚美這裏的能力,似乎隻有驚歎的無法發出聲音,才是最能表達心情的話語。
站在海邊瞭望著不遠處的冰山,隻覺得這並未巍峨高聳,想要攀藤上去似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隻是想著冰山上的冰棘草能夠治療太後,花影魅便無論如何都要上去,哪怕艱難險阻。
烏鎮雖然很少有外來者,但卻也並不是沒有,雖然這一路走來,眾人對花影魅三人不由得投去好奇的目光。
花影魅三人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晚飯的時候,歐陽淩月被花影魅派去問話。
“掌櫃的,你可知道那座雪山要怎麽上去?”
“雪山!”掌櫃的太高了語調,道:“那雪山可不能上去,不說山壁陡峭,就是那溫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
“你們是外來的吧,烏鎮裏的人沒人敢打那座雪山的主意,我勸你們也不要前去,要不然很可能就被埋在雪山之中,屍骨無存了。”
歐陽淩月並沒有問來有用的話,隻得到了掌櫃的勸阻。
“看來,那雪山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爬上去的。”花影魅沉吟了一聲,淩雲出這個時候才知道,花影魅來烏鎮的目的,竟然是為了那座雪山,不由得出聲道:“你要去的是那座雪山?”
花影魅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淩雲出瞬間瞪大了雙眼,“你瘋了,那個地方怎麽能夠去?”
淩雲出真的覺得花影魅是瘋了,那個雪山,就算是烏鎮本地的人都不敢靠近,她到底是怎麽知道烏鎮的雪山的,又為何要來烏鎮的雪山。
花影魅道:“我意已決。”
淩雲出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到底是想要什麽?你說出來,可能你想要的東西並不用讓你冒這樣的凶險。”
歐陽淩月看了淩雲出一眼,轉頭望向花影魅,花影魅想了想,道:“冰棘草。”
“冰棘草!?”淩雲出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冰棘草。
歐陽淩月眉頭輕蹙,這名字他似乎是聽過的,但他手裏絕對是沒有的。
“沒有。”花影魅見歐陽淩月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淩雲出緊張的說道:“也許別人聽過,別人有呢。”
花影魅垂下眼斂,聲音說不出沉重,“我已經等不了那麽長時間了。”因為太後的身體已經等不了了。
“你……”淩雲出還想說些什麽,花影魅抬手阻斷了他的話,道:“不用在勸我了,我一定會去的。”
淩雲出看著花影魅,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烏鎮的夜晚,美得就像是西藏草原的夜晚般繁星閃爍,歐陽淩月走出客棧,月光下,一抹身影正依靠著客棧外的牆壁上,聽到腳步聲,轉頭望向他。
“我就知道你聽說了雪山的凶險,便會一個人前去。”花影魅看著他,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以至於今日在餐桌上,她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他沒有開口勸自己不是因為他不擔心,而是知道自己決定了的事情是改變不了的,他擔心她會遭遇到危險,所以他一定會選擇趁著夜色單獨行動。
歐陽淩月無所謂的笑了笑,他走到花影魅身邊,低頭垂目的看著她,“魅兒.……”
花影魅抬起手捂住歐陽淩月的嘴,渾身警惕的暗防他會突然出手打暈自己,搶先一步的開口說道:“歐陽淩月,你不願意讓我置身於危險之中,我也不願意讓你一個人去冒險,別讓我恨你,也別讓我恨自己。”
歐陽淩月怔怔的看著她,收回隨時準備將她打暈的手,無奈的歎了口氣,手指愛戀的刮了刮花影魅的鼻子,“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也罷,我不會讓你受傷的。”歐陽淩月的目光深邃幽暗,帶笑的聲音所作出的承諾,卻讓無比安心與溫暖。
從客棧望去,冰山並沒有多遠,但行進下來,卻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花影魅與歐陽淩月站在山腳之下,花影魅望著巍峨高聳的雪山,深吸一口氣,陰涼的空氣順著口腔灌入肺腑,冷的渾身都一哆嗦,花影魅不由得運轉起體內的內力,這才緩解了肆意流轉在體內的寒氣,她扭頭,看了一眼歐陽淩月。
歐陽淩月倒是完全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這巍峨的冰山在他眼底似隻是冰川上的凸起物,絲毫不妨在眼底。
然而,在麵對麵前這座冰山時,歐陽淩月心中並沒有表現出的這麽淡然,在強大的自然麵前,縱然是絕頂的高手,也不過是這冰山上的一粟浮冰罷了。
“魅兒.……”就連歐陽淩月自己都不能保證他可以登上山峰,哪裏肯讓花影魅跟著冒險,隻是他還沒有說完便被花影魅打斷,花影魅就那麽看著他,整個人所在大裘內,雪白的毛領襯在凍紅的臉頰邊,那一雙漆黑而充滿光華的眸子一錯不錯的望著他,沒有說上一句話,就成功的讓歐陽淩月將剩下的話統統咽回了喉嚨裏。
花影魅這個時候才知道,這個男人在麵對這巍峨冰山的時候,心中全然不似麵上這般淡然。
隻是這件事,她不可能退卻,更不可能任由歐陽淩月一個人冒險,皇祖母她要救,歐陽淩月同樣不能出事!
歐陽淩月歎了口氣,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幹脆便將所有心思都放在麵前這座冰山上。
花影魅緊了緊身上的包裹不在的多說,腳一踏地麵,借力踩在光滑的冰壁上,縱身一躍便竄上了冰山。
歐陽淩月抿了抿唇角,無奈的看著花影魅的躍上冰山的身影,緊跟了上去,後發先至的越過花影魅先行一步,在前麵探路。兩人運轉著內力騰空在半空中,以傾斜的冰壁為支撐點,一段一踩,快速的躍上冰山,行至腹地。
隻是烏鎮的天本就十分冷冽,這冰山周圍的空氣便是要加上個更字,越是往上,便越是讓人受不得。花影魅的頭發上已經結出了冰碴,她每呼出一口氣便會瞬間成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花影魅覺得此時此刻就連自己身體裏的內力都有漸漸凝固的趨勢。她不敢分心,在這萬丈冰山上,一旦有絲毫差漏,便是粉身碎骨的結局!
而此時,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冰山四周迷霧竟然漸漸變濃,剛剛還十分清晰的道路如今卻便的寸步難行,花影魅與歐陽淩月眼前的一切幾乎看不清晰,就像是行走在雲中一般,隻是好在這冰山並沒有蜿蜒曲折的岔路,憑著感覺倒也不至於迷了路。
扶桑若曦曾說,那冰棘草應該就長在這雪峰的山峰上,之所以說應該是因為這件事連扶桑若曦也不能確定,畢竟這冰棘草的事情也隻是他聽聞罷了。隻是扶桑若曦說,就算冰棘草不長在山峰,也不會長在山腳後者是山腹地上。
冰棘草性寒,隻有在極冷的環境下才會生長,也就是說,若是想要冰棘草,他們還要向上攀爬。她抬頭看著被迷霧籠罩著的根本就看不清還有多久才能到達山頂的道路,花影魅不由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後槽牙。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花影魅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一隻冰冷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掌,內力從手掌中灌入她的體內,花影魅一轉頭,便看見歐陽淩月那張偽裝的並不出眾的臉。
花影魅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歐陽淩月雖然武功比自己高,但這麽給自己輸內力,他的身子怕也是吃不消的,再說,他們也不知道還要爬多久。
正想著,花影魅餘光中掃到不過一米外竟然有一處平滑峭壁中突出來的一塊石頭,她大喝一聲,隻覺得嘴裏頓時關進了無數的涼風冰碴,劃得嗓子疼,“這邊。”
歐陽淩月會意,兩人幾乎是同時跳到了那凸出來的石頭上,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停駐下來後,寒氣從四麵八方將花影魅與歐陽淩月團團圍住,那淩冽的空氣幾乎要鑽入了骨頭裏,叫囂的在體內肆虐。那寒冷的厲風刮在臉上,花影魅與歐陽淩月已經麻木到感覺不出來疼痛了。這個時候他們為了節省力氣不能運轉內力驅除體內的寒冷,歐陽淩月望著花影魅凍到發青的嘴唇,一把將她抱在懷中,揚起大裘披在她的身上,兩個人緊緊的貼在一起,依偎著彼此取暖。
花影魅躲在歐陽淩月的懷中,冷冽的空氣中依舊夾雜著如刀的寒風,但這個時候花影魅的心中卻是暖的。
兩人原地休息片刻,恢複了一部分體力,依靠著彼此取暖,剛剛被凍的僵硬的四肢這個時候才有了知覺。
花影魅抬頭望著依舊隱藏在迷霧中的道路,心中沉甸甸的,她剛剛感應了一下,這看似欣長的冰山竟大到她無法窺探。
“還有多遠?”她窺探不了,花影魅便隻能詢問歐陽淩月了。
歐陽淩月沉吟了一聲,道:“我們不過剛剛走過腹地。”
歐陽淩月的回答讓花影魅心中一涼,他們竟然隻是爬到了腹地,若不是他們運氣好碰上了這塊凸出來的石頭,他們怕是……
花影魅一頓,耳尖微動:“聽見沒,風聲到了中間,好像……”
“氣流是垂直的!”
“也就是說,中間可能有一部分是鏤空凹陷下去的。”她垂眸思索著,片刻後道:“淩月,看來我們有希望了。”
歐陽淩月扯了扯凍僵了的唇瓣,笑聲很淡,輕輕悶在耳側,隻是緊緊的拉起她冰涼的手,穩穩地攥在自己同樣冷的掌心:“別鬆開,我們去找入口。”
“嗯!”花影魅點名了點頭。
兩人不知走了有多久,隨著日頭升空,眼前的迷霧稍稍散開了些,總算能將歐陽淩月與花影魅看個清楚。那垂直流動的風離著也更近了,像是臨近了這峰頂的正中。
走著走著,歐陽淩月突然停下了腳步,花影魅望去,竟然是已經沒有了去路。
這怎麽可能,耳邊垂直風聲音還是這般的明顯,而麵前,怎麽會是沒有路,應該出現一個山洞才是啊?
突然,整個雪山為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