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李府,李湘的模樣讓李府的下人吃了一驚,連忙去稟告新夫人。
李夫人能夠從眾多小妾中被抬成平妻,自然手段了得,聽到下人稟告,連忙詢問李湘的傷勢,卻不忘問道:“小姐情緒如何,她有來找我?”
下人如實稟告:“小姐隻是頭部受了傷,但似乎,整個人都不太好,被丫鬟攙扶著回了房間。”
李夫人十分了解自己這個女兒,若她在外麵受了委屈,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跑來找自己,而不會躲起來,除非,她惹了不能招惹的人。
李夫人登時就站了起來,帶著奴婢向著李湘的閨房而去,李湘被丫鬟攙扶著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握著手中的茶盞,似乎想要透過茶盞中茶水的溫度溫暖自己冰冷的身子。
李夫人本是心中充滿了怒火,但見到李湘如今的模樣,再多的怒火也被心疼所取代,她屏退了下人,隻留下心腹,一把摟住瑟瑟發抖的李湘,抬手撫摸著李湘的頭,聲音輕柔的撫慰著她的情緒:“湘兒,母親在這裏,告訴母親你這是怎麽了?”
溫柔的聲音滑過耳畔,靠在母親的懷中,李湘宛若找到了避風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大聲的宣泄著心頭的恐懼。
回來的一路上,李玉玲慘死的模樣再次出現在她的腦中,本已經消失的夢魘再次浮現。
不是花影魅太恐怖,而是李玉玲的下場讓她太恐懼。
李夫人安撫著李湘,心中卻不慎疑惑,她能夠平安回來就說明對方沒有太過為難她,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何以事到如今還如此的恐懼?難道對方說了什麽威脅的話?
李夫人雖然很想詢問,卻不忍在自己女兒如此無助的時候詢問這些。
李湘撲在李夫人懷中哭夠了,這才垂泣著直起身,垂著頭不敢去看李夫人,李夫人見她如此,柳眉微皺,“湘兒,告訴母親發生了什麽事情,你盡管說,母親一定不會訓斥你。”
李湘咬了咬唇,也知道今日的事情肯定瞞不過去,不敢隱瞞的將芙蓉閣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李夫人聽完李湘的話,差點沒背過氣去,她瞪著李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湘兒,公主說的沒錯,娘努力了多久才成為李府的夫人,而你這嫡女之位更是勞之不易,你隻要安分當這個嫡女,日後便能前程似錦。”
“娘知道你聰明,但在有些人麵前,你的手段根本上不得台麵,花影魅成為公主之前,她的日子是怎麽過的你再清楚不過了吧。若換了是你,你能忍受她當初所受的屈辱嗎?你不能,但她不僅忍受了,而且一直隱忍鋒芒。廢物隱忍那是無可奈何,那是懦弱可欺,但才情無雙的人隱忍卻是心誌堅毅,大智若愚。”
“她足足忍了十幾年,你覺得她是在隱忍什麽?”
“她雖為嫡女,卻沒嫡母,花將軍常年征戰沙場,很少理會後院的事情,花府上下被趙嫣然把控在手中,為娘可以明確的告訴你,花影魅若從一開始就像如今這般鋒芒畢露,那麽她一定會活不長久。而太後回朝後讓她有了保命的靠山,從而一朝崛起勢不可擋,若花柔瀾不是好命成了皇妃,如今早就被花影魅踩在腳下了。”
李夫人舒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湘兒,記住今日的這個教訓,你好好休息,明日隨我前去花府。”
李湘艾艾的答應著,李夫人抬眼,目光如刀的刮了綠兒一眼,聲音冷酷到了極點:“今日之事你雖然有錯,但若不是這該死的奴婢你也不會如此。”
李夫人聲音肅殺冷冽,望向綠兒的目光宛若在看一個死人。
綠兒顧不上臉上的疼痛,連忙跪地求饒:“夫人,夫人奴婢知錯了,夫人,就饒了奴婢吧。”
綠兒從小便跟著李湘,李湘有些不忍:“母親,公主已經饒了她了。”
李夫人冷笑了一聲,“饒了?你以為花影魅最後那句沒有下次的意思是什麽?真的是告誡你管教下人嗎?沒有下次的含義是,沒有命再犯。”
李湘是李府正正經經的嫡女,李玉玲的死就算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但大抵還是與她脫不開關係,花影魅已經讓李府失去了一個女兒,就不會不顧李家的顏麵對湘兒如何,但綠兒隻是一個丫鬟,而且還是一個當眾辱罵了她的丫鬟,她之所以沒有動手不過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但她們李家不能不知情識趣——綠兒一定要死!
李湘猛然睜大眼睛,她雖然怕,但卻覺得花影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氣勢淩人,她甚至覺得花影魅很和善,但這個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竟是錯的這般離譜。
她不是和善,而是偽善。
綠兒的求饒聲回蕩在李湘耳邊,她唇色蒼白,一遍遍的回想著花影魅對她說的話。
這個時候她才恍然大悟,她那些話並非安慰,而是……威脅。
綠兒的慘叫聲並未讓李夫人的臉上有任何動容。
另外一邊,在無數座別院中的普通一座。扶桑若溪與花影魅一同進入房間,琪嬪轉頭,視線掃過花影魅,停留在扶桑若溪的身上,“白銀,我已經準備好了。”
扶桑若溪點了點頭,扯開唇角,揚起一抹對於琪嬪而言璀璨奪目的笑容:“放心,隻是睡一覺,一切很快就會過去。”
扶桑若溪頂著一張假臉,對琪嬪笑著寬慰。他並未帶人皮麵具,隻是微調了下五官,他除了是鬼醫之外,還是易容大師,而且大陸上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他自然不用擔心被誰認出來而戴上人皮麵具。而他如今的樣貌,依然與扶桑若溪有了本質上的區別。
琪嬪望著扶桑若溪,堅定的點了點頭,隻是花影魅卻發現,她望向他的目光中,瀲灩著難以言說的柔情。
花影魅黛眉微皺,對方要是愛上了扶桑若溪,那可就不好辦了。
隻是很快,花影魅便將這個念頭拋到腦後,二人將琪嬪放在臨時搭建的手術台上,喂她吃了大麻,敷上麻藥。
半柱香之後,大麻與麻藥同時發揮了作用,花影魅用布將琪嬪的手腳綁住,以免她無意間的動作幹擾手術。
扶桑若溪展開懷中的布卷,各式各樣的手術刀出現在花影魅麵前,他選取了一把細小而鋒利的刀子,在琪嬪的臉上比劃了一番。
扶桑若溪是個瘋子,至少在現在的大夫眼裏,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在這個時代的人心中,就連剪發都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又何況是在身上動刀子。
琪嬪如今有多麽的堅決,她的心裏就有多麽的仇恨,她將化成她手裏的一柄利刃,狠狠地刺穿花柔瀾的心髒。
她想,這一天並不遙遠。
手術一直從持續了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後,扶桑若溪停下手中的動作。
花影魅靜靜的看著麵目全非的琪嬪,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淺笑,現在她就期待著琪嬪康複後的樣子了。
花影魅溜回芙蓉閣,穿上衣裙,吩咐道:“將徐茂叫來。”
秋蟬答應著,下樓叫了徐茂,徐茂隨著秋蟬進入雅間,推門而入的一瞬間,徐茂的眼底閃過一抹淩厲的光芒,他目光四處打量,最終落在了花影魅的身上。這,鮮血味是從她身上傳來的。
“主母.……”徐茂欲言又止,身上沾染上血腥味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別人的血,二是自己的血,徐茂當然希望花影魅身上沾染的血腥味是別人的血。
花影魅擺了擺手,漫不經心的說道:“別人的。”
徐茂鬆了口氣,隨後匯報著食客們對於那兩種酒釀丸子的反饋,“男人都十分喜愛芙蓉酒的酒釀丸子,女子更偏愛普通版。”結果與花影魅料想的一樣。
“從明天開始販賣吧。”花影魅說著站起身,秋蟬打開雅間的門,花影魅踏出雅間,生意彌留在雅間內:“芙蓉閣的生意一定會更加紅火。”
走出芙蓉閣,太陽已經快要落山。
“魅兒。”耳邊傳來的聲音讓花影魅止住腳步,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眉峰微挑。
“四皇子。”她似乎與他並沒有那麽熟稔。
千玨昭今日著了一件淡金色的錦衣,瑰麗的夕陽打在他的身上,將他本就風雋的容貌映照的更加俊秀。
他笑的溫潤,深邃的眸中閃爍著璀璨的光。
千玨昭雖然不及他幾個兄弟,但卻也是京都千金們肖想的對象,容貌氣度身份,沒有任何能夠讓人挑剔的地方。
但看慣了歐陽淩月的那張臉,花影魅真的無法在感歎任何男子的容貌了,就像是一個人看管了珍珠翡翠,突然看到了瓷片,頂多感歎感歎這與自己曾看到的不同,然後嫌棄的扔到一旁。
花影魅如今就是這樣的心裏,更主要的是,顯然對方出現在這裏並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