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他和她。
在清澈見底的小溪,她找到一塊石頭坐下來,水流細長的從她眼前流過,不知道這流水可否懂得源頭的憐惜,就這樣日夜無情的離開。冬天的溪水冰冷得刺骨,她把鞋襪脫掉放在一邊,慢慢的把腳伸進冰冷清透的溪水裏。一瞬間的感覺,涼意從腳底直通入心髒,隻是再涼的痛,也及不過她心裏的痛。
安籬籬呆呆地坐在溪邊,恍了神魂。
她該……怎麽麵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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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人往的街道,每個人都彼此擦肩,能就此相識的能有多少,能相戀的有多少,在愛上之後發現是兄妹的,隻有他和籬籬。
楚雲木在街上走著,雖說還沒有完全痊愈,但是他在家裏休養也完全沒問題。
人們為了自己的夢想來回奔波,再苦再累也毫無怨言,而那個夢想是實現了還是泯滅了。最終,是笑是哭。不管如何,至少我們用真心努力過。
想再多也無濟於事吧,傷春悲秋又有什麽用呢。籬籬是雲落,是他親妹妹。她失憶了,她身邊有顧辰,還有愛她的親哥哥……
他心裏清楚的明白,他和她再也沒有可能在一起,家人不會同意,法律不會允許,盡管他不顧一切……
隻是至少籬籬不會很痛苦,因為她失憶了,因為她不愛他,因為她本來就有把他當成哥哥。是呢,隻有他在痛苦,或許她不肯見他隻是因為還接受不了被親生父母遺棄的事實,並不是因為他的這個親哥哥的身份。
那麽,就從此陌生吧。他沒有一顆那樣強大的心髒,看著自己愛的女孩天天跟在他身前叫他哥哥……
籬籬,對不起。原諒我,以後不能,在你身邊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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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籬籬赤腳在田埂上走著,因為剛剛她不小心把鞋襪掉進了水裏,等她反應過來,它們已經漂遠了。
每一粒石子,每一根草根,都狠狠的紮著她的腳底。而她已經麻木了,不知道疼痛是什麽感覺。
哥哥,多麽陌生的詞語。
愛情,永遠也不能得到的東西。
小木,我已經恢複記憶了,隻是不能告訴你……
說出來隻會把事情弄得更複雜,他也會更痛苦,兄妹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實,他們再相愛也無濟於事。
她怨親生父母麽,不是的,她沒有這樣的情緒。
但是,她會一直呆在現在的家裏,爸爸媽媽永遠是她的爸爸媽媽,隻要他們還愛她。
如果他們想要找回親生女兒,那麽,她會搬出去的。但也不會去他家……
到了外婆的門前,安籬籬突然又猶豫了。外婆,不是她的親外婆呢。不過她不會介意的吧。不會介意她把她當成親外婆…
門沒有關,安籬籬便自徑走了進去,她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不會無聊,會不會寂寞。曾經他們也提議過外婆再找個伴兒,可是外婆卻跟他們生了好幾天的氣,她曾見過外婆對著外公的照片發呆,眼睛紅紅的……
她明白外婆的愛,一直持續了五六十年,始終沒有改變,即使外公早已離她而去。
“外婆,你在家嗎?”安籬籬進屋後發現屋裏空空的,沒有人在,便試探性的叫著。
房間裏亂亂的,似乎很久沒有打掃一般。
“誰啊……”外婆的聲音從裏屋傳來,帶著顫抖與虛弱。
安籬籬趕緊走進外婆的房間,看見她躺在床上眼睛看著門口。
桌上亂七八糟的擺著碗筷,藥瓶。地上則淩亂的散著些衣服,鞋襪。一切看上去荒涼而又孤寂,原本心情就差的她看見一副景象鼻頭一酸,眼眶便紅了一圈。
“外婆,你怎麽了,生病了嗎?”安籬籬焦急的坐在床邊,伸手摸摸外婆的額頭,她的額頭燙的厲害,是發高燒了。
她的眼淚簌簌的落下來,心酸疼的厲害。
“外婆,你發燒了,怎麽不去看看呢,也可以打電話給爸爸的。”安籬籬哭著說,眼淚流進嘴裏,讓她嚐到了鹹鹹的味道。
“是籬籬啊……籬籬,你怎麽來了呢……”外婆在看見安籬籬後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她虛弱的說著,但是眼裏比剛剛多了一個星點的光芒。但是在看到她的眼淚後,又心疼的幫她擦著眼淚。“籬籬,你怎麽哭了呢,籬籬可是外婆的乖外孫女,不要哭……”
外婆粗糙的手掌摩擦著安籬籬的臉,突然心疼的一瞬間,淚流的更加凶猛。她雙手撫摸上外婆的手,從臉頰上拿下來握在手心。聲音嘶啞的說:“外婆,我帶你去看醫生……”
安籬籬想要把外婆背起來,可是她瘦小的身軀根本背不動外婆,試了幾次還是放棄了被她去看病的意圖。然後她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拚命往外跑……
她記得村口有一家門診的大夫是很好的人,經常會上門給病人看病。
事先穿上了外婆家多餘的拖鞋,跑起路來比沒有穿鞋快。怕慢了一秒鍾就會失去什麽一樣,此刻她心裏隻有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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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打完點滴應該好多了……籬籬,你要好好照顧外婆,她要多喝水,知道麽……還有不要吵吵鬧鬧的。”醫生叮囑完後便走了。
他是個很好的醫生,擁有村裏人的好口碑。
醫生出門的時候歎了歎氣,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突然的他也感覺很心酸。
剛剛籬籬急急忙忙的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要他看她外婆,當時他還沒有認出來這個就是小時候的搗蛋鬼安籬籬。看她那麽急,他也就急急的跟過來了……
籬籬的外婆一直都是一個人住,這次發高燒也沒有人知道,如果不是籬籬突然出現,後果會怎麽樣,真的很難說…
外婆已經睡著了,安籬籬細心的幫她擦拭著臉,燒已經退了,她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她突然來外婆家,會有誰知道外婆在發高燒呢……
她這麽孤零零一個人,真的就算這樣沒了,也沒有人知道……想到這裏,她的心又揪痛起來,總是很容易掉眼淚,這樣的自己,真是不喜歡呢…
她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外婆熟睡的臉,心裏便又是百感交集。她想留下來陪著外婆,哪怕是隻到明年開學也好。
她真的不想在回那裏了,不想看見他們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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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下午了,就在他們叫籬籬吃飯的中午開始,就發現籬籬不在家裏。
他們到處找了,沒有看見她,甚至是去了楚家,他們也不知道籬籬去哪兒了。
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消息。安爸爸媽媽著急的到處找,楚爸爸媽媽也跟著著急的到處找。可是大街小巷哪裏都找遍了,就是沒有她的蹤影。
楚雲木從房間裏出來,剛剛他們說的話其實他都聽到了,爸爸媽媽應該是怕打擾他休息吧,輕手輕腳的跟著叔叔阿姨去找籬籬了……
籬籬,你又玩失蹤呢…總是這麽愛逃避,這讓我怎麽放心離開你身邊…
葉子漫天飛舞著,湖麵上遊蕩著殘枝敗葉,風吹過去,便隨著漣漪一層一層往前推去。楚雲木站在湖邊出了神,有一種很強烈的要來學校的感覺,總以為籬籬會在這邊,他抱著找著了籬籬就打電話給叔叔的心態來了,但是學校沒有她的蹤影。
該不該笑自己太傻呢…
還是他自己分明也在逃避…
轉身出了學校,他便習慣性的往景原公園走去。
他擔心她會不會又遇到什麽危險,他不在她身邊,就沒有人保護她了…
然後他低下頭扯起一絲苦笑,怎麽會呢,還有顧辰在……
他的手掌撫摸著她撫摸過的許願樹,名叫心痛的蛀蟲又啃食著他的心髒,一直為著她疼的心髒。
如今,再美的風景也不屬於自己…
他蹲下身撿起一塊石頭,在許願樹上刻著字,一筆一劃都浸透著痛。似乎用盡了今生所有的力量,把他的整顆心都刻在了上麵。
安籬籬,我愛你。
扔下石頭轉身離開,一切的一切他帶不走,因為他的世界已經容納不下除了籬籬之外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