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逃離。
“楚叔叔沒有告訴你嗎?籬籬其實是他的親生女兒,你的親妹妹啊……我們都知道了的。”陶墨故作驚訝的看著楚雲木,語調往上提。
雖說,他們已經商量過,不要那麽快告訴楚雲木,因為安籬籬始終沒有表態她要站在那一邊,甚至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星期沒有和他們說話。但是,她就是要提前告訴他,其實都是一樣的,反正都要知道,隻是早晚的事情。
“墨兒,你和我開玩笑呢吧,籬籬怎麽會是我親妹妹呢…”楚雲木有些無力的笑著,這怎麽可能呢…
旁邊又有病人走過去,一個可愛的女孩扶著一個男生過去了。她開心的叫著,哥,你明天就能出院了。她的聲音,是那樣溫暖,似乎能讓所有的花草樹木瞬間盛開。
陶墨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楚雲木。“小木,我沒有開玩笑。”這時她又掏出手機看看時間。“今天特地早起過來看你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便轉身又走了,他看著她的背影,沒有看見她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容,讓人看了冷心的笑容。
她走了之後楚雲木找到一張椅子坐下來,身邊是一年四季常綠的植物,給醫院這樣的地方添上一絲生機。
楚叔叔沒有告訴你嗎?籬籬其實是他的親生女兒,你的親妹妹啊……
小木,我沒有開玩笑……
他的心裏亂亂的,就當是墨兒和他開玩笑吧,這不可能是真的…
“小木,你怎麽坐在這兒呢,外麵涼,快進去。”楚爸爸媽媽從他的病房出來,因為病房沒人,她就來院子裏看看,小木真的在這裏。醫院的構造還是不錯的,有專門的住院部。
楚雲木抬頭看看站在自己麵前的爸爸媽媽,輕輕的問。“爸,媽,籬籬不是我妹妹,對吧。”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問,是不是害怕呢,還是連自己都不相信墨兒是在開玩笑…
楚雲木問出口後,楚爸爸媽媽都沉默了。籬籬,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也是他的親妹妹。隻是一個星期了,籬籬不肯見他們,或許說誰也不肯見。他們也沒有辦法,對於籬籬,他們自然想讓她回到楚家,可是現在連麵都見不著。
“爸,媽?”看著突然沉默的爸爸媽媽,他心裏似乎明白了某些東西,可是不想承認的心理致使他再次詢問。
算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吧,到底痛的還是自己。
“是,她是你親妹妹。有屬於她的名字,楚雲落。”安媽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種毅然決然的感覺。這麽久來小木對籬籬的感情,她看得出來並不隻是把她當普通朋友。但是現在他必須隻能有兄妹之情。
她的名字,是當年她知道是男是女後給取的。她喜歡這個名字,雲落雲落,就像雲裏墜落的天使。
“我先進去了……”楚雲木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進住院樓。
“小……”
“讓他自己靜靜……”
楚媽媽攔下楚爸爸,他也隻能隨他去,是需要好好靜靜。
“砰……”
病房的門被重重的砸上,楚雲木靠在門上掄起拳頭打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不知道牆壁會不會疼,但是他一定會疼。可是他完全沒有痛感一樣一拳又一拳的落在牆壁上,發泄著他內心體積龐大的怨憤。
其實他在怨憤什麽呢,安籬籬,楚雲落,他的親妹妹……
嗬,他有一個妹妹,多好的事情……為什麽會覺得好想哭,他是男生,不應該流淚的,可是他……
眼淚滾燙的劃過溫涼的臉頰,劃過冰冷的空氣,卻也不能改變什麽,溫涼依舊溫涼,冰冷也依舊冰冷。
他,能取妹妹為妻麽…
想不明白為什麽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或許有些事情永遠也想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的麽,注定讓他荒唐的愛上自己的親妹妹…
可是即使是這樣,他愛她,真的愛她,戀人之間的愛,能讓他怎麽辦…
從今以後,他該怎麽辦……
猛然的,他似乎明白了籬籬不來見他的原因。該怎麽見麵呢,見了麵,要叫哥哥麽,他永遠也不想聽到她這麽叫他。
籬籬變成他的親妹妹,她嘴裏的楚叔叔的女兒,那麽她爸爸媽媽呢,不是親生父母親?這到底是有怎樣複雜的關係。
寂靜的空氣全部都凝聚在他的病房裏,他靠著門,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悲傷之花遍地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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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籬籬抱著自己縮在牆角,牆麵和地麵的雙重冰冷席卷著她全身,可是所有疼痛和痛苦她都已經麻木了。心裏僅有的,是楚雲木一人。
她從牆角起身,披上一件厚厚的長長的白絨外套,從二樓下來,他們去買菜了,她從家裏出門…
寒假的學校顯得如此淒涼,萬物蕭條著微弱的喘息,草地早已經完全枯黃,生命凋得慘敗。
完全不一樣的熟悉感,她記憶裏缺失的地方,麵包之路。或許高三半年,她曾無數次的走過這條路,卻也是這樣走過罷了。記不得這裏的歡笑,記不得這裏的痛苦……
原來高一他們就認識了,原來高二他們交往了,原來高三她忘卻了他。
操場,他們相遇的地方…
來到景原公園的時候,人不多,隻有幾對情侶手拉手散著步。這種場景多麽美好,可能她和小木,永遠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吧。
常青的草木和枯黃的草木相間種植,一道青一道黃,有種錯落的美。鋪地的落葉,透露著悲涼的絕望。一片光禿禿的樹林,中間卻站立著常青樹,那棵許願樹。是巧合嗎?隻有許願樹沒有掉葉子呢……
那個在許願樹下尿尿的男孩,那個在許願樹下她吻過的少年,那個在許願樹下許願的小木。
許願樹,他們交往的地方…
或許一切來的太突然,恢複記憶太突然,爸媽不是她爸媽太突然,小木是她親哥哥也太突然。突然得沉重讓人窒息,她想離開這裏,突然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安籬籬或者說楚雲落,她站在城市裏環視著,瘡痍滿目的傷疤一個接著一個的裝飾著這座看起來美滿的城市,或許是她的心瘡痍滿目,所以她心裏的世界,瘡痍滿目……
翻出口袋裏僅有的幾十塊錢,搭了公共汽車,去找那片淨土,隻屬於她安籬籬的地方。
或許這樣的逃避根本不能解決問題,但是無論解決的好壞,她都始終希望,問題從來沒有出現過。
汽車緩緩駛入那片廣闊無垠的麥田,隻是已經十二月的麥田隻剩下收割後的殘茬,成堆的堆在麥田裏,熱鬧而又寂寞著……
所有風景往後倒退,在前進的隻不過是汽車裏的人,以及阻攔不了的時間。有多少人想要回到過去,隻是時光不願意。這是一條通向遠方的道路,從車裏往前看,道路和麥田慢慢的匯聚成一個焦點,那個焦點的以後,是一片澄澈的藍天……
路上偶爾閃過趕著驢的農夫,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是她還是清楚的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純樸的氣質。就像一顆不可多得的寶玉,在泛濫成災的私欲裏閃耀著光芒……
車停下來,她的盡頭,已經到了。
安籬籬並沒有先去找外婆,而是自己在鄉間小路上緩緩行走著…
十二月幹燥的天氣使得田埂也不再泥濘,她的腳步踏上去不會打滑。不會像她十八歲,哦不,十七歲的青春一樣突然讓她滑向深淵,從此暗無天日。
有一句話,把世界看的很淡然。
天堂,地獄,我,隻是路過人間…
話說的很容易,但是真正坐到的人又能有多少,隻是路過人間…
感情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們又為何在人世間苦苦糾纏那份愛…
很多東西,沒有人能夠看懂…
麥田裏很安靜,甚至能聽到前方小溪水流嘩嘩的聲音。在這裏,沒有任何一個爸爸媽媽,沒有小木…
安籬籬靜靜的越過荒寂的麥田,越過虛幻的十七歲,越過荒唐的青春。不,她的青春還沒有過去。但是,小木成了她哥哥以後的青春,注定被悲傷沉浸。
其實她一直在幻想著,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場鬧劇,一場虛幻的荒唐的鬧劇,隻是爸爸媽媽們飯後無聊的遊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會原諒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