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十日之限
本來已是沒有爭議的結果,卻再度回到原點,老狐狸料定他們沒有證據,所以才敢這般囂張!
鄭先富傲慢的掃視全場,冷冷一笑,大搖大擺離開。
魏氏惶然的望向魏青,書生皺起眉頭,這次,就連段無痕的表情也不見了平日的輕鬆。
沒有證據,沒有理由留他,但若是將他放走,後患無窮……
絕對不能放他走!
欽點點當機立斷,給江琛發信號,江琛動手的同時,布置在周圍的護衛也全數出動。鄭先富露出早已料到的表情,召喚出隨行的弟子,以及潛入平陽的暗衛,這一趟,他也是有備而來!
擬定這個計劃時,他們就做了最壞的打算,迫不得已——殺。
這個打算是段無痕和江琛之間的默契,欽點點不知道。她隻想擒住鄭先富,不讓他傷害別人,但她不明白,有些事一旦開始,就必須有一個結果。公開對質將鄭先富逼到風口浪尖,一個沒有後路可退的瘋狗什麽事都做的出來,與其給他反撲的機會,不如先下手為強。
段家的護衛都是精挑細選的,鄭先富的弟子根本不是對手。那些暗衛或許是狠角色,但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平陽這個地方,段無痕想收拾他們易如反掌。
至於鄭先富,根本就不是江琛的對手,別管他有多大的威風,在江琛手底下隻有慘敗一條路。
“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憑什麽拿我!”鄭先富口含鮮血,狼狽的趴在台上大呼小叫,醜態畢現。“你們誣陷我!誣陷我!”
剛才的打鬥,底下的貴賓席間的人早已逃散,但是聽到他這麽嚷嚷,衙門的官員不得不站出來主持公道。本來,以他們和段無痕的交情,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眼就算了,但今天畢竟是公開對質,最後以這樣的方式收場,免不了流言蜚語,若是官府不出麵,旁人就該以為他們與段家串通一氣了。
“段公子,鄭莊主或有嫌疑,但是你們無權拿人。”
“大人,人證皆在,為何不能拿人?”
“人證是人證,他們怎麽說全憑一張嘴,最關鍵的是現在你們沒有物證呐。”官員語重心長說完,給了他一個暗示的眼神。這件事,他也難辦。
段無痕麵上聽命,回眸時卻給江琛一個凜寒的眼神。江琛接著就要動手,欽點點卻突然跑出來。
“不能殺他!”他們布了這麽大一個局,為的就是要他認罪伏法,人要是給當眾殺了,別人會怎麽看待他們?怎麽看待段家?她要的是公道,不是泄恨,殺人解決不了問題!
段無痕眼中的冷意變成了莞爾,他無奈的看著江琛,像是在問:她不準殺,怎麽辦?
鄭先富見狀,馬上變身成一隻搖尾乞憐的狗。“大人救命!”
就是這麽一個人……
所有人都認清了他的麵目,憎厭之餘,全是輕視與不屑。有人心裏巴不得他被處置,這樣的人,不管有沒有罪,都讓人看著惡心,殺了才痛快,但天下到底是有王法的。
“段公子,放了他吧。”
不殺歸不殺,放了他是萬萬不行的。“大人,今天有這麽多人指證他,您全都聽到了,就算一時找不到證據,但嫌疑總歸是有的吧?難道不能先行將他收押嗎?”
官員不認得她,再三打量後,板著臉說:“你可知此人的身份?無憑無據將人拿下,後果你擔待的起麽?”說到底,他是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
“人證也是證據,有嫌疑就該捉拿!”
“混帳!還用你教本官怎麽做?”官員惱羞成怒,喝令道:“還不快放人!”
“不能放!”
“這裏輪不到你來作主!”
“是啊,這裏輪不到你來作主。”人群慢慢分開,在老者與侍從的陪同下走出來的中年男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神卻犀利威嚴。
這位官員看到他,就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一樣,臉色變得煞白。“皇上……”他猛一回神,趕忙迎上前去跪拜。“下官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官員這麽一拜,其他人紛紛吃驚,跟著跪下去。百姓沒有機會見到皇上,即使有幸一睹龍顏,也隻是遠遠看著,何曾在這麽近的距離看到過,這些人個個惶恐,伏在地上一點動靜不敢出。
皇上怎麽會出現在平陽?
段無痕不著痕跡的走到欽點點前麵,神情嚴肅,規規矩矩的敬拜。“草民拜見皇上。”
“拜見皇上!”欽點點趕緊跟著一起行禮,心裏卻在琢磨他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官員起身,誠惶誠恐的湊到皇上身邊,想要稟明情況,卻被丞相劉諫一個嚴厲的眼神瞪了回去。
“方才的事,朕都聽仔細了。”齊王的笑容一斂。“一個人若是清清白白,斷然不會引來這麽多人指證,朕以為,不可輕率將此人放走。”
官員聽懂了聖意,不待他進一步示下,便叫人來將鄭先富押下去。齊王對丞相使了個眼色,丞相立即帶著幾名侍從尾隨官兵而去。
那幾個侍從都是宮中一等一的高手,有他們看守鄭先富,自然不會有問題。欽點點又激動又興奮。“皇上,您出現的實在是太及時了!”要是讓那怕事的昏官作主放了人,他們就前功盡棄了。
齊王麵容嚴肅。“別高興的太早,朕許你十日寬限,若是還找不到物證,就治你一個汙陷之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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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聖心難測,當皇帝的都是反複無常,她可算親眼見識了。這才一個月沒見,皇上就翻臉不認人,一點商量餘地都不給。
十天。
她上哪兒找證據去?
“我還以為皇上是特地來幫我們的,想好好感謝他呢,誰知道他是那種態度,像是對我們施了多大恩惠……江琛,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從頭到尾都沒看我們,跟不認識一樣。”
江琛笑。“眾目睽睽,皇上若是對你表現出親近,就顯得不公正了。”
“是這樣嗎?”欽點點看到段無痕,發現他做沉思狀,不禁好奇。“你在想什麽,表情這麽嚴肅。”
皇上來到平陽,絕不是偶然,江湖發生的這幾件大事與鄭先富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她想弄清楚的事,皇上也想弄清楚,他明著是幫了他們,實際卻是利用。這邊扯出了鄭先富,那邊皇上又攙上一腳,恐怕……段無痕散了眉間的憂慮,笑道:“我在想怎麽才能與你劃清界限,省得被你連累。”
“皇上是說著玩的吧?”
“君無戲言。”
欽點點心裏打了個忤。“汙陷罪……要殺頭嗎?”
“殺頭不至於,最多就關你十年八年的。”
看他一臉壞笑,就知道他是說著玩的。現在的問題關鍵是,他們需要證據來治鄭先富的罪。
“皇帝擺明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要治他有罪還不容易麽。”
欽點點看著說話的少年。“怎麽說?”
少年慢條斯理的說:“拿著官府的令牌去飛劍山莊搜,搜不到就偽造一個,反正他橫豎都失了人心,我們想怎麽治他都行。”
“不錯,皇上的態度很明顯,拿人是目的,證據在其次,即便我們拿出偽造的證據,皇上也會照單全收。”
“但證據是我們偽造的,不是真的啊。”鄭先富確實有罪,但要是偽造證據,那豈不是變成冤枉他?好吧,她是死腦筋。
“這是下下策。”江琛對她說:“搜查飛劍山莊,也許可以找到什麽。”
“嗯……”
事不宜遲,他們去衙門領了令牌,即刻趕往飛劍山莊。段無痕留下來負責審問鄭先富,他擔心路上有變,安排了一隊護衛暗中隨行,另外丞相也分派給他們二十名官兵。
滿以為這次有皇上的協助,事情會很順利,可是三天後當他們趕到飛劍山莊,山莊已經變成了廢墟。
又是這樣。
沒有燃盡的火苗燒的木頭劈劈啪啪響,灰色的濃煙彌漫,大地被烤的焦黑,大火的餘溫未散……江琛摸了摸地麵,起身說:“這場火應該是昨夜燒起來的,我們晚了一步。”
少年走到一具未燒透的屍體前,踢了踢,漫不經心的笑道:“這會兒,怕是鄭先富也被滅口了吧。”
他們已經以最快速度趕到,卻還是比那個人晚了一步。欽點點望著昔日輝煌如今卻變作灰燼的山莊,心情沉重。
這個神秘人仿佛幽魂一樣,時時刻刻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每當他們有所行動,他就會搶在前頭泯滅證據……他當真如此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點點,我們回去吧。”
欽點點望著江琛,無法像他那樣平靜。飛劍山莊是她抓住的最後的線索,現在連鄭先富也死了,真相永遠成了秘密……不,還有一個人活著,這個人未必知道全部,但一定知道秘密的關鍵!
她隻向一個人透露過對這個人的懷疑,如果神秘人確實是監視著她,那她就不能輕舉妄動。
欽點點把心事藏起來,向著山莊的後山望去。
她不會輕易認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