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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惡人難纏

  劉老二下台,緊接著是下一位。從這裏開始,樁樁醜事都是捏造,但經過之前的鋪墊,就算是假話,人們也會信以為真。


  鄭先富聽著他們編造的謊言,露出不以為然的笑容,因為都是假的,所以他沒什麽可害怕的。殊不知他這副冷酷無情的態度,激起了人們心底的憎厭。


  “我原來聽人說,飛劍山莊莊主是當世英雄,對他崇拜的不行,這才趕來目睹他的風恣,誰想他竟然是這種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就是這樣欺世盜名的人才最可怕!”


  “真是的!這麽多人指證他,怎麽就沒有一個人拿得出有力的證據呢?讓這麽一個惡人逍遙法外,真是氣死人!”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如她所料,越是光輝高大的形象,毀塌的一刻也就越徹底,今天就算鄭先富鬥敗所有與他對質的人,他的聲譽掃地,也再難在江湖立足。


  但是,僅僅這樣還不夠!

  鄭先富帶了大批人馬混入平陽,怕是就埋伏在此處監視,若是今天不定他的罪名,每一個與他對質的人都性命難保。


  隨著現場的怨氣加重,欽點點的心情也越焦急。


  要怎麽才能找到他的破綻,怎麽才能找到證據……她不能讓這些冒死前來作證的人白白搭上性命!


  欽點點絞盡腦汁想主意,可是她的腦子裏偏偏隻有一片空白,甚至於還沒有失敗,她就已開始自責自己的膽大妄為,不自量力……她是不是太沒用了?空有勇氣卻沒有膽量,總是遇到困難就想退縮!

  他們明明做了那麽多準備,明明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卻卡在關鍵之處無計可施……隻差一點,就隻差一點……到底有什麽辦法可以彌補這一點缺陷?

  “你敢不敢承認,豐州季家一門血案是你所為!”


  “季家的血案是在四月,當時我赴少林寺之約,武林同仁可以為我作證。”


  “難道你不會指使弟子殺人?”


  “若真如閣下所言,天底下的命案豈不是都有可能是我鄭先富所為?”鄭先富冷冷一笑,不再多說。


  真假莫辨,是非難斷。


  麵對各種指責,鄭先富都四兩撥千斤的反駁回去,雖然有強辨的嫌疑,卻讓人挑不出理,說到底,就是缺了一個證據。


  隨著天色漸漸陰沉,在場人的情緒也漸漸焦躁起來。原本安靜聆聽的人,開始喧鬧。


  段無痕向欽點點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可若是就這麽散了,她一定不會甘心。


  最後一名對質人也下台,幾乎所有人都發出惋惜的歎息。


  鄭先富自恃在江湖根基穩固,根本就不把這些平頭百姓放在眼裏,對於他們的指謫隻是傲慢不屑。“鄭某行走江湖三十餘年,懲奸除惡無數,當中也得罪過不少人。有人懷恨在心,抹黑鄭某,也不意外。若是有人拿得出證據,鄭某自當領罪,可要是拿不出證據,隨意誣陷……哼,飛劍山莊也不是好惹的!”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呐。


  段無痕心下冷笑,臉上卻始終是淡然的笑容。


  “若是沒有人再來與鄭某對質,那麽……”


  正在此時,第一個與他對質的書生複又提出疑問。“小生剛才仔細聽了諸位的冤情,雖言辭確鑿,卻皆是過往舊事,一時難以尋得證據也是正常。那麽,我們不妨不提過往,就說說最近江湖上發生的大事。”


  被他坑了一回,鄭先富對這位書生頗為忌憚,隻是他一向少與文人打交道,怎麽也猜不出他在打什麽主意。“先生指的是哪一件?”


  “不管是親身經曆,還是道聽途說,相信大家都承認,江湖這場風波是從鎮江魏府開始的。”書生悠悠一笑,負手昂立。“莊主為兒伸冤,召集武林好漢齊聚魏府,怎麽偏生這麽巧,魏府就發生了命案呢?”


  “天下人都知道,無塵公子是毒殺魏盟主的凶手。”


  “莊主沒有聽清我的話,我還沒有問到這兒。不過莊主既然提起了,那麽小生就不得不問一句……無塵公子殺人的動機是什麽?”


  “什麽動機?”


  “捉捕立案,首要考慮的就是犯人的動機,這是追拿審案的常識。”書生向官爺一拜。“大人,小生說的對麽?”


  “對。”


  書生謝過官爺,接著說:“據小生所知,無塵公子答應為令公子診治,傷人之事實屬無意,這件事,平陽王也可以作證。”


  別的人證沒有說服力,但王爺卻是懷疑不得的。


  “無塵公子名揚天下,想必不是一個糊塗人,小生實在不明白,依他的用毒之術,想要一個人的性命大可以暗中下手,做的不留痕跡,為何偏要選這樣一個眾目睽睽的時機為自己招來嫌疑呢?”


  書生問眾人。“大家覺得奇怪嗎?”


  想想是挺奇怪的。毒殺本來就是一件隱密的事,什麽時候不挑,偏挑這麽多人在的時候下手?

  鄭先富眼底浮出一道冷光。“鄭某不知先生究竟想說什麽。”


  “小生當時並不在場,對當時的情形也不十分清楚,故而隻是推測,莊主不如來說說小生推測的對不對?”


  鄭先富弄不清楚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含糊哼了一聲。


  “凶手殺害魏盟主,必然是要從中獲益,這就是動機。小生大膽推測,魏盟主一死,武林群龍無首,凶手衝這個目的殺人,理所當然,成為新任盟主的人就是凶手。”


  他還以為他要說什麽呢。鄭先富冷冷一笑。“先生巧言如簧,分析的頭頭是道,但到底是個讀書人。武林以武為尊,憑的都是真本事,沒有人可以用下三濫的招數坐上盟主之位,更何況,盟主之位至今懸空,鄭某敢問先生,如此何以推斷出凶手是何人?”


  書生沒有把他言辭間的輕蔑放在心上,淡淡道:“小生不過是推測,莊主若認為錯了,否了小生便是。召開武林大會的人不是小生,力主選出盟主的人不是小生,自薦競爭盟主之位的人不是小生,最後與盟主之位失之交臂的人不是小生……小生與武林無關,一切都隻不過是推測。”


  鄭先富刷的一下變臉,他一個字都沒有提到他,卻句句針對的就是他!


  欽點點把武林大會的經過描述的太詳細了,這些細節,就連沿街叫賣的商販信手拈來都能說上一段,如今對照著書生的這番話,每個人臉上都不約而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書生厲害,那麽多人沒能揭掉他的虛偽麵具,他卻僅憑一個“推斷”坐實了他的嫌疑。


  其實隻要仔細推敲就會發現書生的言辭牽強,故意模糊了重點,偷換概念,但是有了之前眾多質疑,以及因鄭先富的傲慢態度萌生的偏見,所有人都自動忽略了書生的錯誤,認定鄭先富有罪。


  書生聽到議論紛紛,仍舊不疾不徐的問:“莊主還有什麽話可說?”


  做就是做了,不論他如何掩飾強辯,麵對眾人的指點,不可能絲毫不慌。鄭先富沉默良久,眼中的狠意一層蓋過一層,怒到極點,竟然笑了出來。“說?有什麽可說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可以證明!”一名女子從人群中走出,指著台上的人。“就是這個人給我一大筆財物,買通我給公公下毒!”


  突然出現的女子,讓所有人始料未及。欽點點更是瞪大了眼睛盯住她,這名女子竟然是投井自盡的魏氏!


  魏氏大膽的走上台,慨然陳說自己的罪行。“鄭先富知道我貪財,許我重金,要我殺害公公魏淳,我一時迷了心竅聽了他的挑唆,不但害了公公,還將罪名推在無塵公子身上!”


  “哪裏來的瘋女子,簡直是一派胡言!”鄭先富眼中現了殺機。她居然沒有死。


  “鄭先富,你還不承認?”魏氏激動的指著他。“你見我失了利用價值,派人來殺我,要不是我命大,早就做了地府的鬼魂!”


  “你說你是魏氏,誰能證明?”她的出現的確讓他意外,但那又怎麽樣?魏氏已死,天下盡知,魏家恨她入骨,他就不信有人能證明她的身份。


  “我。”


  青衣公子徐緩步出,鄭先富臉色巨變。


  魏青?!

  欽點點十分意外,但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在西北遇到他不是偶然,寫信約她麵談的人就是他。而他當時之所以沒有露麵,怕是為了保護魏氏。


  薑到底是老的辣,鄭先富很快就恢複了鎮定,揚起輕蔑的笑。“哼,今日這出戲還真是精彩,花樣百出輪番上陣。”


  鄭先富看向台下的段無痕,到了這個時候,他要是還不明白這是個圈套,那就太愚蠢了。“不知段公子尋了這麽多人演戲誣陷鄭某,究竟是何意!”


  段無痕好似聽不懂他的話,惶恐起身。“在下與莊主無怨無仇,何來誣陷之說?”


  “不必說了!”鄭先富狠笑。“你們既然論定了我的罪行,那麽就拿出證據來吧!若是沒有證據……哼,恕鄭某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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