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爹娘一、二

  咫尺天涯卅六節 爹娘1

  無驚無險，來到安老院。


  下車後，我拉拉筋骨，摟摟衣服，看向錢朵朵，她極速平複了內心的傷感，臉上多了一絲紅潤。眼角的淚痕，用化裝品點綴後神采飛揚。


  夕陽的情愫，並非純真的敬老，因為我們也在一天天的變老。我們推崇敬老，就是推崇自己的老年被人尊敬，安撫，攙扶。正如佛偈常言的因果！

  錢朵朵走至門衛室，“這位大哥，請問院長在嗎？”她甜美的笑臉，瞬間融化陌生的敵意。“有什麽事嗎？”他那熏黑的牙齒，發黃的指尖，一定是個老煙槍。“我們年輕人沒空照顧，想找個床位給媽媽安老。”“你等一下，我叫工作人員出來接見！”“謝謝，謝謝！”我站在一旁，環視這座郊野的“古堡”，四麵高牆，密不通風，在裏頭發生點什麽事，想必內部立馬解決。最讓我擔憂的是，下午4點的暖風下，也沒展開大門，讓老人出來曬曬太陽。


  一曲《夕陽紅》翻出牆外，大門緩緩張開，一位白袍姑娘向我們走來，“請問怎麽稱呼？”得體的問道。“可以叫我朵朵，那位是我先生！”錢朵朵向我不停的招手，我小步快跑。“那請您們跟我來。”


  外頭全是灰色泥牆，裏頭花花綠綠，讓人眼睛直打轉。我們繞著各個區域走馬觀花，最後才到院長室。“熊院長，這兩位前來想找個床位，供家人養老。”他微微抬起頭，放下手中的筆，“你先去工作吧。”護工小步轉身離去。


  “熊院長，你好你好！”我緊緊握住他的手。“請坐。”他給我們沏了兩杯清茶。“不知二位前來，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麽？”我立馬放下手中的杯子，將要開口，“是這樣的，”錢朵朵總能話在意先，“媽媽年紀也大了，我們兩個工作又比較忙，怕有個什麽閃失，就愧對母親的養育恩情。院長，能不能幫我們安排一個床位？讓老人能舒適的養老。”“以二位的談吐，你們應該收入不低的呀，為什麽不請個保姆呢？”“主要是保姆難請呀，我們的工作穩定性差，沒什麽時間概念，就怕個萬一嘛。”錢朵朵入木三分。“這樣吧，你們先視察下我院中的環境，我讓工作人員跟你們談談！”


  “朵朵小姐，這一區是我們的獨立單間！”我在區域內來來回回，緩緩碎步；所謂的單間，隻不過是一個200多平米的大廳，用木板相隔，成方塊狀。一張布簾，起個簡單的遮羞作用，隱私什麽的就免談了。晚上響個咳嗽，那幾十位老人家都得作伴。


  “除了獨立單間，難道還有‘複式房’嗎？”我不太高興的口吻。“先生，這個當然沒有，但是我們有雙人房，一般供雙親入住。可選一米八的大床，也可選兩張單人床。當然了，雙親入住，不僅能互相照顧，在價格上也更實惠。”“那我們去看看餐區吧？現在都5點來鍾，應該是老人進餐的時間吧？”錢朵朵給我一個笑臉。“那請姑娘帶路！”


  當我們來到餐區，七排椅子上坐滿長者，我看到椅子背麵寫上各位長者的姓名。一排的座椅，目測十三，十四人。手腳麻利的長者便自己進食，行動不便的專坐一排，左右各一護工，輪著給老人喂一調羹，直至進食完畢。長者牙齒不好，吃的都是湯汁綿菜，固然菜式就講不上吸引人。


  “姑娘，我看大家都吃得這麽津津有味，也有點餓了，可以讓我也嚐一下嗎？”錢朵朵忽然提出。“沒問題，我給兩位拿來！”護工毫不遲疑，正如展示成果一般自豪。“還是你遠見！”我的狀態比較低落。“想學東西就別打瞌睡！”錢朵朵尖聲細語，把話刺入我心裏。


  護工笑盈盈地慢步走來，錢朵朵忽然小跑起來，“真給你添麻煩了！”她提高了一些音量，故意撞向護工左邊臂膀，“哐，哐，哐……”不鏽鋼盤在地上一直打轉，原本安靜的氛圍，被兩個外人打破。“對不起，對不起……”錢朵朵拿出紙巾一直給護工擦拭，護工的臉色沒有半點暗光，“不用了，這都小事，在這工作，掉個盤子是每天的必修課！這一份你先拿好，我再去給你端一份。” 錢朵朵顯得愧疚非常，“真不用，真不用，太麻煩你了，我們就嚐嚐！”“那你們先嚐嚐，我清理一下？”她淡淡的說道，指向自己的衣服。“對不起呀，你去吧。”護工微笑著點頭示意。


  錢朵朵往我嘴裏送了一調羹，我細嚼慢咽。“你不嚐嚐？”我皺起眉頭，“這些我吃得還少嗎？” “這也將會成為我回憶的食糧！”我安慰著她。“難咽吧？”“好不好吃，得看和誰吃吧！”


  咫尺天涯卅七節 爹娘2

  “陳姑娘，今天真是麻煩你了！”錢朵朵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這些都是份內事，應該做的。”她的老道已經遠遠超越她的年齡。“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跟家人商量一下。”“好的，晚上可不要開太快了。”從倒後鏡望去，直到我們走遠，她才進入。


  “這位陳護工厲害呀！” 我直感歎，“別少見多怪，隻是受過職業訓練！說明這家老人院還是比較正規。”錢朵朵中肯的評價。“怎麽能說是正規呢，你沒看那環境……”“那環境有什麽問題？中國有的是地方比那差不知道多少，你住過嗎？”錢朵朵反問我。“話是這麽說，但是那樣的休息區，還獨立單間呢，怎麽說也太簡陋了吧！”“如果他們的孩子住的還不如這呢？”爆炸性的問題，直接摧毀我的熱情。


  帶著些許沉思和滿滿的沉睡混到賓館，“起來了，要不一下踹你下車！”我用大拇指與食指撐開雙眼，腦電波短路的緣故，顯像未達超清，盡是花屏。“讓你昨晚不好好睡，還學人在那吟詩，擾人清夢。”“我知道錯了，成麽？”當你想吵的時候，我就主動認錯，看你能咋地。“看你態度有所好轉，帶著你去停車，免得一會出來又不見人。”


  回到客房，我直接倒在床上，“你這臭男人，還能再髒點嗎？”“怎麽我聽著這麽曖昧呢?”錢朵朵拿起枕頭就向我丟來，“髒也是髒我的床，你管得著嗎？”接住她的枕頭就往身上捂，“你……”“你先去沐浴更衣吧，聖女！我一會給你換個‘幹淨’的。”


  “哥哥，哥哥……”“美美，我在這！你過來呀。”“美美能遠遠得看著你，已經很高興了(她和以住一樣愛對我笑)。”“爸爸給你成立了基金會，你知道嗎？爸爸要學你一樣幫助別人！”“我當然知道，哥哥是最棒的！”“你才是最棒的！”“哥哥！”“嗯？”“艾睛姐姐如果以後做錯了，你會原諒她嗎？”“小P妞，管這麽多（發自內心的歡笑）！”“其實……”


  “你又說給我換枕頭。還抱著死死的！”錢朵朵極力抽出我懷裏的‘寶貝’。“你還我，你還我……”我的淚水不禁劃落，枕頭濕了半邊。“對不起，對不起！”錢朵朵大方張開雙臂，緊緊抱著我，將我沉重的思緒靠於她單薄的肩上，右手不停地撫摸我的後背……


  隨著淋浴的水滴，消去我回憶的無力，美美到底想和我說什麽呢？已經無從得知，但是為了真美基金會，得繼續努力。


  “你，沒事吧？”錢朵朵少有的溫柔。“沒事，謝謝關心。”我把麵部的肌肉往上一拱，“我們談回正事吧！”“樂意之至。”錢朵朵神態絕佳。“回來的路上你說的問題有點偷換概念，其實他們的孩子過得怎麽樣，跟老人應不應該住得更為舒適完全是兩碼事！”我道出真實的想法，眼見錢朵朵嗤之以鼻，訓話模式完全開啟。


  “他們的小孩自己都難顧自己的時候，哪有錢來談孝順？你以為孝順是用嘴巴說兩句就行嗎？孝順是實實在在的行動。”“行動我們來呀，為他們換換床鋪不是好事一樁嗎？”“換了床鋪就完了？你不是還想要改進下夥食嗎？你不是還要增添一些活動設施嗎？那是不是還要多一些醫護道具和人員配對呢？”她右手托著臉蛋，直勾勾的盯著我。


  “加，加這一些，不也是我們基金會該做的嗎？”“錢從哪來？”“基金會裏不是還有一部分嗎？”“你是想把基金會的錢花的一點不剩，直接倒閉是吧？”她的話刺進我的喉管。“如果你所謂的慈善是走走形式，追求轟動的話，那我做為督導員，還是希望讓更專業的人員來做考查。”


  “‘爸爸，你的房間好亂呀！’美美彎下腰，把地下的紙屑一點一點的撿起，循環至止……”“美美……”乍醒而來，迎接我的隻有黑暗，窗外的光點，確實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