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不顯山不露水
藍月的辦公室就是馮世良以前的辦公室。
接下來幾天，藍月基本沒露麵，坐在辦公室裏依次通過社辦傳喚中層挨個單獨談話。
這項工作進行了3天。
藍月和每個人談了些什麽，各位中層又和藍月都說了些什麽，誰都不知，除了藍月和當事人。
我想抽空和藍月單獨說幾句，愣是沒瞅到空當。
和中層談完，藍月又開始和部分員工單獨談，各部室各層次都有，從編輯記者到經營後勤人員，甚至連印刷廣告公司的臨時工都談了幾個。
這項工作進行了整整一星期。
我知道藍月談話一定是有目的的，這些日子她不顯山不露水，一定在醞釀著大動作，她要徹底摸清報社底子。
吳非在藍月麵前表現地相當乖順，跑前跑後十分賣力。
以前吳非上班都是社辦的車接送，自從藍月來了後，吳非弄了輛破自行車，每天騎著自行車上下班。
馮世良的車被他帶走了，美其名曰借用幾天，連司機一起帶走的。明眼人一看知道馮世良是想長期占用這車。這車是剛買的四環素A6，排量和楚哥的差不多。
藍月對此也不說什麽，她現在坐的是馮世良淘汰下來的後被胡靜霸占的那輛四環素100.
藍月原來的那輛車歸胡靜使用。
很快到了周末，下班前吳非通知，今晚召開報社高層成員會。
會上藍月托出了她的基本思路：針對報社目前的人員配置和經濟發展狀況，分三步走，第一步整頓紀律，全麵調整人事，合理分配人力資源，讓大家各盡其職，最大化發揮個人能力；第二步立即著手解決錢的問題，拖欠職工的工資必須盡快發下去，穩定大家情緒，同時，用銀行貸款累起來的報業大廈暫停施工，職工公寓想法籌集資金力爭盡快完工；第三步是要兩條腿走路，一手抓辦報一手抓經營，全麵啟動經營新思路，全麵振興報業經濟。
我知道這是藍月這些日子思考的結果，這是她的初步思路，至於後麵的不得而知。
僅這三步就足以讓與會者動容了，每一步看起來簡單，但都是大動作，涉及的都是大事。
藍月將自己的想法具體說了下，請大家討論。
與會者聽藍月說完一致表示讚同。
工作是需要有人落實的，落實的擔子自然就在社辦，就在吳非身上。
這時藍月又對大家的分工進行了重新調整，除了編務仍由原來的副總編分管外，胡靜原來那塊現在空了出來。
藍月果斷宣布：江總不再分管記者部，不再參加副總編值班，分管報社的經營和基建以及社辦，也就是胡主任原來分管的那一塊。
我心裏一震，藍月竟然賦予我如此大的重任，這可是報社除了編務外最大的一攤了。
接著藍月又通知吳非：下周一上麵要在幹校舉辦青年骨幹學習班，為期一個月，要求每單位選派一名優秀人員參加，你去參加學習好不好？
藍月的聲音雖然不大，聽起來很溫和，似乎帶著商量的口氣，但充滿了無可置疑的堅定，根本就沒有商量餘地。
吳非一怔，在這個報社大換血大洗牌的前夜，突然將他派出去學習，這是什麽用意？
隨即吳非就點頭答應：“感謝藍總對我的關照看重，我一定好好學習不辜負藍總期望！”
然後藍月宣布散會。
藍月開會的風格很幹練，直奔主題，簡單明快，不拖遝。
散會後已是晚上9點，我正收拾辦公桌，內線電話響了，藍月打來的。
“江總你來一下。”藍月的聲音。
我進去後吳非正在裏麵。
藍月見我進來對吳非說：“吳主任，社辦的事你給副手交代一下，然後你周一就去學習吧，這是提升自身素質的好機會，要把握機會好好學。”
吳非點點頭：“好的藍總，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期望，我明天就安排好交接，還有什麽吩咐？”
藍月說：“沒有了，你去吧。”
吳非站起來衝我點點頭出去了。
我隨手關上辦公室的門，沒鎖死。
藍月這會笑了：“江總請坐。”
我看藍月這會的神情一下似乎輕鬆了，又恢複了以前和我的那樣。
我在藍月對麵坐下說：“沉寂了這些日子，一下來了三大步，這些日子你很累吧？”
藍月笑嗬嗬說：“累也沒辦法，身在其位謀其職哦，嗬嗬，這些日子我基本摸清了報社底子，摸清了社情，再千頭萬緒也總算有了清晰思路，怎麽樣，江總，對今天給你的新安排有意見沒？”
我笑了：“沒有，你指哪我打哪，絕對不含糊。”
藍月說：“今天會上這三步，除了編務其實都是圍繞你的，都是和你有關，你今後的擔子可不輕，要很忙很累。”
我說：“這叫忙並快樂著。”
藍月笑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勝任，積蓄的能量該爆發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你盡管放手去幹，我做你的堅強後盾，記住，工作不要怕得罪人，該果斷的時候要果斷，該出手的時候要毫不猶豫出手，隻要心裏有集體利益，隻要把報社發展大局放在最高位置，那就問心無愧。我們做的事是光明正大的，絕對不做陽光下的幕後交易，絕對不做對不住報社對不住員工的虧心事。”
我點點頭：“我記住了。”
藍月說：“今天會上安排的經營和抓錢的任務，落實的責任就壓在你身上，具體怎麽做我先不說，你拿個方案給我，你積澱了久的東西，我想讓你把它變成實際的方案，考驗你的時候到了，小夥。”
我熱血沸騰：“沒問題，我會盡快拿出方案。”
藍月笑嘻嘻看著我：“寶寶弟弟，是不是充滿了創業的衝動和激情？”
我點點頭：“是啊，感覺渾身都是勁。”
藍月開心地笑了。
我又問藍月：“你怎麽想到派吳非去學習呢？這個時候社辦的事可是很忙的。”
藍月說：“你問我這問題……你說呢？”
我說：“你是想在這個時候調離吳非，等穩定下來再讓他回來？”
藍月笑笑，說：“我做事的原則是對事不對人，我倒是很想信任他，想給他機會，但在這個時候他卻……”
我說：“咋？吳非又搗鼓什麽事了？背後搗亂了？”
藍月點點頭：“我前幾天故意當著吳非的麵說了下關於報社大廈的事，結果當天下午老馮就覺察了，有意無意地問我那事，看來吳非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我的一舉一動都會及時匯報給某些人，我來報社要想有所作為，不可能不改變以前的管理和某些做法，不可能不觸及某些人的利益，社辦主任對我的情況自然最了解不過的，有這樣的社辦主任我下一步的工作如何開展？不是我不給吳非機會，而是吳非自己不珍惜，留吳非在我身邊很難想象下一步……”
我說：“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死不悔改，幹脆鏟了他算了。以前有馮世良護著他，他整天在報社飛揚跋扈，報社同事沒幾個對他有好印象的，報社除了胡靜就是他，大家都厭惡透頂。”
藍月說：“我不想把事做絕，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好了，不說這個了，關於人事調整的事，我想先和你說下，這項工作的實施由社辦負責，吳非既然出去學習，既然你現在分管社辦，那這一塊你就要開始抓起來，我打算下周一開全體大會……”
藍月正說著，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萍兒站在門口，臉色耷拉著。
藍月一看是萍兒，忙招呼著：“來啊萍兒，嗬嗬，自從我到報社，你可是第一次來這裏。”
萍兒進來，不冷不熱地說：“姐，當了報社總編了，恭喜啊，我今天不是來看你的，是來找江楓的，這都9點多了，又不值夜班，我叫他回家。”
我說：“萍兒，我們在談工作，你等會。”
萍兒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好，那我就在這等你，看你們能不能談到明天早上。”
藍月的臉色有些尷尬難堪。
我說：“你胡鬧啥，我們在談重要的事呢，你要等先到我辦公室等吧。”
萍兒冷冷地說：“我又不是報社的人，又不往外傳話，你們談工作不是正大光明？還怕我聽？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藍月說：“萍兒，不要這麽說呀，咱們可是一家人。”
萍兒眼皮一翻：“我還能咋說，這工作白天談不夠？還得晚上談，還得關起門單獨談？既然是一家人，那又有什麽見外的，談吧談吧，我捂著耳朵不聽，不打擾你們的好事。”
藍月的臉色更難堪了。
我生氣了：“這是單位，不是家裏，你胡鬧什麽？”
萍兒說：“是啊，這是單位，多冠冕堂皇，可以打著工作的名義做很多事，不管是見得人的還是見不得人的……我胡鬧？現在是下班時間，我來叫我男人回家怎麽了？我打擾你們什麽好事了？”
藍月勉強笑著對我說：“你們先回去吧，那事明天再說。”
我點點頭站起來對萍兒說：“回家”
萍兒斜眼看了下藍月：“姐，那我們先走了，時候不早你也該回家歇息了，你可要保重身體啊，不然累壞了媽可要批評我和楓哥沒照顧好你……”
我不等萍兒說完，拉了萍兒就走。
回到家我和萍兒大鬧一場。
“江楓，我告訴你，如果你不想把事鬧到單位，如果你們不想在單位丟人現眼，從今天起，以後除了上班時間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工作之外的任何活動都必須給我打招呼，手機必須24小時開機……”萍兒氣衝衝地說，“深更半夜關在辦公室談工作，屁，當我是三歲小孩糊弄啊，還當我是當年的萍兒那樣愚弄啊。我不停忍讓裝糊塗步步退縮，可換來的是什麽？是變本加厲肆無忌憚不知分寸！凡事都有底線的，你最好有自知之名，也包括她。不要以為做了一家人成了姐就上天就沒數了，姐弟亂來上下級狼狽為奸，我看這頂帽子你們誰戴的起？”
我被萍兒氣暈了，渾身顫抖瞪著萍兒，一句話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