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痕跡
姍姍點點頭:“嗯,還哭了……我又發現了2次……都是半夜,不過媽媽沒摟我,自個兒靠在床頭拿著一張相片,邊看邊掉眼淚……看完媽媽就把那相片放到枕頭下麵……我白天偷偷看了,那是你的照片,上麵還有眼淚的痕跡……小爸爸,你說媽媽為什麽老半夜偷偷看著你的照片哭呢,為什麽媽媽白天見了你不哭呢?我好奇怪哇……”
我頓時心如刀割眼睛發潮,將姍姍緊緊摟在懷裏,:“姍姍,好孩子,你還小,大人的事你不懂,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我潮濕的眼睛看著夏日黃昏那蒼涼的暮色,心裏倍感淒涼無奈,隱隱的痛不停翻湧上來。
幾天後,萍兒要我和她一起去看吳曉佩,說方明哲對我們一家不錯,不管他犯了什麽錯,我們都不能人走茶涼,越是人家落魄的時候越不能沒人情味。
我知道這是萍兒的真實想法,和馮世良迥然不同。
我答應了萍兒,中午下班後帶著萍兒又來到方明哲家。
這會吳曉佩在家裏沒睡覺。
這回吳曉佩沒將我們拒之門外,讓我們進了家。
坐在客廳裏,大家沉默著,我和萍兒都不知該如何安慰吳曉佩。
吳曉佩眼裏布滿血絲,眼袋下垂眼圈發黑,很明顯是熬夜的痕跡。
我猜吳曉佩還是繼續在賭,看來方明哲的家底子夠厚實的,還沒被她折騰光。
這時傳來一陣粗魯的敲門聲,吳曉佩身體一哆嗦忙去開門。
接著闖進來2個留著平頭胳膊上刺青五大三粗的家夥,一看就是混混。
這兩人進來,看都不看我和萍兒,直接對吳曉佩說話了。
一個留著小胡子的人惡聲惡氣說:“吳姐,我們奉老板之命找你拿錢,你欠的錢什麽時候還?”
吳曉佩麵有懼色,畏畏縮縮地說:“麻煩你轉告下,我現在手裏沒錢,寬裕幾天我一定還。”
“哼,寬裕幾天?”小胡子發出一聲冷笑,“你想得倒美,沒錢還當初誰讓你借的?”
“少和她廢話。”另一個說話了,聲音很凶,“這錢你到底還還是不還?不還我砸你家剝你皮抽你筋。”
說著那家夥舉起手就要扇吳曉佩,無視我的存在。
吳曉佩嚇得癱在沙發上,萍兒也嚇得失聲叫出來。
我猛然起身,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看著那人說:“哥們,你想幹嘛?”
那家夥一用力,想掙脫我,我一用力,他疼地叫起來:“尼瑪,你是誰?幹你啥事!”
小胡子接著揮拳向我打來,我騰出另一隻手一把反握住小胡子的手腕,猛一用力,小胡子也哎喲叫起來,兩人身體半跪著,額頭冒出冷汗。
“再叫喚老子子廢了你們。”我一隻腳順勢踩在了小胡子小腿肚上,他們頓時動彈不得。
吳曉佩這時叫起來:“江兄弟,不要,不要打他們。”
吳曉佩似乎對他們很懼怕,怕我打他們給她引來新禍端。
這兩人也軟了,忙說:“大哥大哥,我們有話好說,好說,你先鬆手……”
我鬆開手,他們站起來,規規矩矩的樣子,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我說:“有什麽話說吧?”
小胡子陪著笑:“大哥你有所不知,吳姐前些日子借了我們老板7萬一直沒還,早就過了還錢日期了,我們是奉老板之命來找吳姐拿錢的。”
我看著吳曉佩:“嫂子,是這樣?”
吳曉佩點點頭:“嗯,是……”
我說:“借的什麽錢?是不是高利貸?”
吳曉佩畏懼地又看了那兩人一眼,點點頭剛要說話,小胡子接過來:“大哥你真會開玩笑,哪是高利貸,我們老板是開車行的正經生意人,可不放高利貸的,吳姐借錢的時候說是炒股的,至於吳姐到底幹了什麽我們也不知道。我們老板那有吳姐寫的借條,借條上可是寫的明明白白,是正常借據,吳姐你說是不?”
我又看著吳曉佩:“是這樣?”
吳曉佩低著頭不敢看那兩個人,點點頭。
我明白這錢是怎麽回事,這夥人一定是場子裏放貸的老大派來的,說不定就是刁強的人。
想到這裏,我對小胡子說:“刁強呢?叫刁強來見我。”
小胡子一副不明所裏的樣子:“刁強?誰是刁強?不認識啊,我們老板不叫刁強,剛才我說了,我們老板是做生意的正經人。”
我看著吳曉佩:“不是刁強的人?”
“不……”吳曉佩有些羞愧地點點頭。
我有些困惑,他們真不是刁強的人還是故意裝作不是呢?刁強放給吳曉佩的貸自己是從不出麵的,裝作和他毫不相幹,然後出來裝好人,吳曉佩一直蒙在鼓裏的。
這時小胡子轉轉眼珠對吳曉佩說:“吳姐,既然你家裏有客人,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我們先走了。吳姐,借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錢到底還不還吳姐你思量思量吧。”
說著他們揚長而去。
吳曉佩麵如死灰頹然坐在沙發上發怔。
我對吳曉佩說:“嫂子,這不是耍那什麽百什麽家什麽樂借的貸?”
吳曉佩說:“不是,那邊的錢我東挪西湊都還上了,這是我和他們打麻將借的貸。”
萍兒一聽說:“開那種場子違法,在場子裏放高利貸是非法的,嫂子,你怎麽不去告發他們?這錢根本不用還,你去告他們。”
吳曉佩搖搖頭:“不管用的,借條是我按他們要求寫的,上麵沒有任何耍錢的痕跡,看起來就是正常借據,告發什麽證據都沒有,他們就是拿這借條起訴也是占理的,而且如果真告發得罪了他們,他們心狠手辣,在暗處隨時會報複,不敢想的。”
吳曉佩這麽一說萍兒傻眼了:“那咋辦?那你隻有還了?”
吳曉佩點點頭:“他們是不能得罪的,他們的狠辣手段我聽說過……唉,我剛賣了家裏的首飾湊了5萬,打算最後搏一把賺點本錢回來,沒想到全進去了不說,又禁不住扳回來的誘惑借了他們7萬的貸,加上這些日子的利息已經8萬多了。現在我家徒四壁一無所有,家人都不管我了,老方又在這時候進去,我這日子可怎麽過?我好後悔,不該去玩那個,不該忍不住好奇去接觸那東西,我真的該死,對不住老方對不住家人,我現在什麽都沒了,我……我真不想活了……”
說著吳曉佩絕望地哭起來,一副痛悔莫及的樣子。
吳曉佩一哭,萍兒也跟著抹眼淚。
吳曉佩將方明哲的家底子敗壞光了,這都是托了刁強的福,可謂是賠了身體又輸財。刁強送給方明哲的那點好處費恐怕早就成倍從吳曉佩身上撈回來了。不但錢撈回來,還把老方的女人幹了。老方自以為得了好處沾沾自喜,卻不料賠了夫人又折兵。
聽吳曉佩這麽說,這次的貸應該和刁強無關,不知道是哪家主兒。
吳曉佩說的在理,那種混社會的人是不能得罪的,她還要生活過日子,那種人的手段防不勝防,如果告發,即使這次的錢不用還了,但吳曉佩的人身危險可就大大增加,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遭到暗算,甚至丟了命。
依照吳曉佩目前的狀況,這錢顯然她無法償還,拖下去,不但利息漲,而且人身危險也在增加。
依我個人的能力,和一個混社會的團夥抗衡顯然自不量力,雖然我覺得自己比較牛逼,但還有自知之明。
我想了下,決定幫吳曉佩把這錢還了,破錢免災吧,真的沒有更好辦法了。
我決定幫吳曉佩,為了我心中對方明哲的自責,為了方明哲曾經對我的幫助,我決定幫吳曉佩這個忙。
我把萍兒叫到外麵說了我的想法。
萍兒開始不同意:“我們憑啥去幫一個賭徒?她和我們有何相幹?”
我說:“吳曉佩和我們不相幹,但方明哲和我們相幹,就憑她是方明哲的妻子,就憑方明哲現在身處困境,就憑方明哲曾經對我們的好,就憑方明哲是姍姍爸爸。”
萍兒不做聲了,一會點點頭。
我立刻就和萍兒回去,我取了錢親自陪吳曉佩去把錢還了。
吳曉佩的感激之情無法用語言表達,不停千恩萬謝,她知道我們的錢來之不易,都是我和萍兒,特別是萍兒辛辛苦苦起早貪黑的血汗錢。但我不圖吳曉佩的感激,我告誡吳曉佩再也不能耍錢了,再去誰都不會管你,而且自己的命都會賭進去。
吳曉佩痛哭流涕,咬破手指寫了血書,發誓再也不去沾耍錢的邊了,發誓再也不和刁強交往了。
看吳曉佩的態度,我相信她是真想改,在巨變麵前,吳曉佩應該覺醒了,再不覺悟就真無藥可救了。
我相信了吳曉佩。
然後吳曉佩又痛訴了自己的各種不是,特別是對不住老方沒給老方生下孩子,也不關心老方,隻知道伸手問他要錢,攛掇老方為人家辦事收錢,還說自己動不動就拿老方收人家錢的事要挾他,讓他聽自己指揮不許離婚。
我終於證實了這點,果然吳曉佩是拿住了老方的七寸。
有個好老婆對男人的發展至關重要,男人能成在老婆手裏也能毀在老婆手裏。我相信這話了。
問起吳曉佩以後的打算,吳曉佩說她想立刻離開江城,不在這地方呆了,何況在這裏她什麽都沒了,必須要離開這環境。
吳曉佩不是江城人,甚至不是江北省人,至於她是哪裏人,從哪裏來,我從不知道,現在也不想問這個。
我讚同吳曉佩離開江城的想法,這想法更多的原因是出於這樣對她戒掉耍錢有好處,脫離這環境或許就好了。
我知道吳曉佩現在身無分文,經濟陷入窘迫。
經我和萍兒商議,第二天我又取了5萬送給了吳曉佩,算是她離開江城的盤纏。
吳曉佩接過錢沉默了半天:“江兄弟,大恩不言謝,你和弟妹的這份情我會記住,總有一天我會還你們。”
我說:“嫂子,我們幫你不是想讓你還錢,隻希望你能重新站起來,能有新的生活。”
吳曉佩點點頭:“嗯,我理解我明白,我會的,我一定不辜負你們的期望,我要重新做人。”
我笑笑:“這是所有關心你的人的共同希望。”
吳曉佩又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我:“江兄弟,有機會你把這個轉給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