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方明哲出事
楚哥和興南業務部門的負責人座談了一下午,方明哲一直在旁陪著。
座談的內容比較散漫,主要就是楚哥了解情況。
座談結束的時候,楚哥最後說了幾句話,無非就是一些套話,對興南的工作表示滿意,又提了幾點要求。
雖然楚哥是隨意講的,縣裏的人卻都認真攤開本子記著,顯得很虔誠。
不覺到了晚上,然後大家就開始愉快而輕鬆的晚餐。
方明哲親自作陪,雖然楚哥一再表示明天縣裏還有重要的大會,讓方明哲去忙他的不必作陪吃飯。
席間大家觥籌交錯氣氛融洽和諧。
大家給楚哥敬完酒,又和藍月還有我敬酒。
當地一位副主任是個直爽人,幾杯酒下肚感慨地說:“江總可真是年輕有為進步神速,當年藍主任還在報社做記者部主任的時候,帶著江總來興南采訪,我當時就說江總年輕有為一定會有大出息,果然被我說中了。”
這句話一下讓我想起了那年我跟藍月來興南采訪的情景,那時我初出茅廬懵懂無知,和藍月剛有了那酒後的一夜激情,來興南采訪的時候,酒桌上這位副主任誇我的時候,我還故作幽默地說了一句:年輕有……前途無……惹得大家笑個不停。而今這位副主任還是原地踏步走,我和藍月卻都是以新的身份來到了興南。
他這麽一說,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讚同,方明哲說:“江總確實是屬於少見的精幹人才,雖然年紀輕,但做事卻很成熟老練,素質極高,後生可畏啊。”
方明哲這麽一說,縣裏的各位又一致點頭。
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做出謙虛的表情,心裏卻喜滋滋的。
楚哥說:“江總的特點是精力旺盛虛心好學,接受新事物快,有創新精神,但畢竟還年輕,經驗和閱曆還不足,在今後成長的路上,在今後的工作中,還需要各位大力支持和幫助。”
楚哥的話裏毫不掩飾對我的誇獎關心。
大家繼續喝酒,方明哲今晚似乎情緒很高,也許是楚哥的到來讓他興奮,也許是明天即將來臨的盛會讓他開心,喝了一杯又一杯。
藍月很含蓄,沒多說話,很低調,喝酒也不多。
我看著方明哲樂滋滋的樣子,突然想起了馮世良,想起了馮世良和胡靜還有刁強神秘的談話,心裏突然很不安起來,突然就有了一個巨大的不祥之感,突然有話想和方明哲說。
在方明哲上衛生間的當口,我也跟出去,和他在走廊盡頭聊起來。
方明哲不斷打著酒嗝,說:“兄弟,今晚我特別高興,真的,很開心……看到楚主任,看到你,看到藍月……我真的很興奮……”
方明哲的身體一搖一晃,似乎有了醉意。
我滿腹心事地對方明哲說:“方大哥,退居二線的常春流人被東州來人帶走的事你知道了嗎?”
方明哲一愣,接著說:“聽說了,今天早上一上班就聽說了,唉,這位老前輩怎麽搞的嘛,都退休了又犯事,真不值……這東州那邊也真是的,人家都退了,讓人家安安穩穩養老就是,還折騰啥啊……不講人性……”
我說:“最近江城的圈子可是不大太平,接連有人落馬。”
方明哲說:“是的。”
我說:“方大哥,有句話不知我當講不當講。”
方明哲看我的神色不大對頭:“講,咱們是兄弟,有什麽不能講的,你說”
我說:“最近落馬的人不斷,大家都很小心,我想你……”
方明哲一怔:“我怎麽了?”
我沒做聲。
方明哲看了看我,接著笑起來,拍著我的肩膀:“兄弟,你是在提醒我要注意是不是?嗬嗬,這個兄弟放心,哥哥我在這方麵有數,我是從不幹違法的事的,咱問心無愧。再說這事誰不明白啊,被抓的都是倒黴鬼,都是得罪了人的,不是得罪了小人就是得罪了上麵,這得罪了上麵,可是最可怕的,上麵要想給你穿小鞋,那是隨時都能找到借口的……”
說到這裏,方明哲突然臉色一變住了嘴,看著我愣愣的。
我知道方明哲突然想到什麽了,不做聲看著方明哲。
方明哲發了半天呆,突然問我:“你是不是聽到什麽風聲了?”
我搖搖頭:“沒。”
方明哲說:“那你突然和我說這些幹嘛?”
我說:“我是突然想起報社通過我找你做的新酒店的那個裝飾業務。”
方明哲又是一怔,接著就強笑著:“那裝飾業務怎麽了?嗬嗬,你莫不是懷疑我從中收錢了?”
我不做聲。
方明哲幹笑一聲:“兄弟你放心,我沒幹那樣的事。”
從方明哲的笑裏我聽出了他的心虛。
我說:“方大哥,不管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想如果你真從中得到了什麽好處,我建議你立刻處理好這事,該上繳的上繳,該送回的送回,越快越好。”
方明哲睜大眼睛看著我說:“什麽意思?你是不是真聽到什麽了?”
我說:“你不要多問,反正我說的話你記住就是,還有你記住,我說這話是為了你好。”
方明哲臉上突然顯得很不安,有些心神不定沉思起來。
方明哲不安,我心裏更加不安,我似乎覺得一個巨大的陰影正快速向方明哲壓過來,我恨不得今晚此刻就讓方明哲處理這事。
當然現在這個時候是不可能的,方明哲正在招待客人呢。
方明哲一會點點頭:“行,兄弟,這事我聽你的,我知道你是為哥哥好,這事我會處理好的,開完這次大會我就處理,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按說方明哲說了這話,我會覺得心裏輕鬆,可是不知為什麽,我卻絲毫沒有輕鬆感,心裏那種不祥的感覺急切覆下來,我似乎覺得馬上就要出大事。
我不由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覺得自己過分敏感。
可我仍突然對方明哲冒出了一句:“方大哥,如果來不及,如果有人找你問,你就咬死隻有這一件事。”
我此刻的感覺認定如果方明哲真的出事,必定就是報社實業公司裝飾的事,所以我情急之下突地就冒出了這句話。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是憑直覺,沒有任何理由。
“這話是什麽意思呢?”方明哲的聲音突然有些惶急。
我怕方明哲繼續盤根問底,扔下方明哲就轉身往房間走,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講透了,目的達到了,不能和方明哲在這問題上多糾纏,此刻正喝酒呢。
讓方明哲自己在這裏尋思吧,不該拿的錢不能拿的。
我轉過走廊,走了大約30米,快到房間門口的時候,迎麵過來3個穿著板正麵無表情胳膊裏夾著公文包的人。
我隨意瞥了一眼,其中一個似乎有些麵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我看那人的時候,那人也看了我一眼,沒有任何表示,似乎不認識我似的。
那幾人和我擦肩而過繼續往前走去,接著轉過彎消失了,正是我回來的路線。
我回到房間,大家正繼續喝酒談笑,藍月看我這麽久才回來,不由多看了我兩眼,說:“他呢?”
我知道藍月說的他指的是方明哲,坐下說:“剛上完衛生間,喝的有點多,正在外麵打電話的。”
藍月聽了沒再說話。
楚哥這時喝地差不多了,對大家說:“好了,不喝了,等明哲回來咱們集體幹一杯就吃飯,時候不早了,大家也都該休息了。”
興南業務部門的頭一麵客氣一麵安排人出去看看方明哲,催他回來主持。
我對要出去的那人說了一句:“他在衛生間旁邊的走廊盡頭。”
一會兒那人回來了,說沒看到方明哲,走廊裏一個人沒有。
我聽了有些奇怪,方明哲這會跑哪去了?動作夠快的。
“可能是籌備明天會議的人找他有事,估計他走不遠的,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另一個人說。
那人摸起電話就打,接著說:“手機關機,打不通。”
“咦,奇怪啊,他手機從是不關機的,也不會沒電,那你找他秘書問問,找找他,催催他,就說楚主任等急了。”
那人按吩咐做了。
一會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方明哲的秘書氣喘籲籲出現在門口,臉上有些驚惶地說:“方……方……他……他……”
“他怎麽了?”大家一起看著秘書,“別急慢慢說。”
我看著秘書的神色,心裏突然感到一陣恐懼。
“剛才他被人帶走了。”秘書緩了緩氣說,“剛才我在樓下,看到他被三個人簇擁著往外走,我還沒來得及過去說話,就看著他們上了一輛黑色轎車,車子直接就開走了,我打他手機,關機打不通。”
大家一聽都愣了,藍月霎時就變了臉色,瞬間發白,我的心也劇烈跳動起來。
楚哥沉穩地看著秘書:“你看到那黑色轎車的車號了沒?”
秘書說了車號。
興南的一個人笑起來:“嗬嗬,是江城大院的車啊,嗬嗬,不知是哪個部門的,看來是找方老大有急事,不知又是哪位高層來了。”
縣裏的人對大院的車號不是很熟悉。
楚哥一聽臉刷地變了顏色。
藍月的臉色也更加白了,身體突然抖了兩下。
我當然知道這車是哪個單位的,心直接就癱了,尼瑪,完了,方明哲是被他們帶走的,突如其來帶走了。
我這時猛然想起,剛才看到麵熟的那人,我曾就查辦大案的事采訪過他。
楚哥和藍月自然是熟悉這個車號的,自然是明白此刻發生了什麽事。
我剛剛提醒完方明哲,竟然接著就被帶走了,這一走不知何時回來,不知還能不能回來。
我突然發現自己的直覺竟然如此準確,那張黑網瞬間就落了下來,在方明哲還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
雖然我的直覺很準,卻還是晚了,方明哲甚至都沒來得及處理我提醒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