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不可懈怠

  “考察期間沒出事是因為吳非老丈人沒倒，他會以為隻要老丈人出馬就能擺平，不需要弄這事，可現在老沙倒了，說不定吳非不死心會搗鼓出什麽叉叉。”藍月說，“雖然上麵有這態度，但要是他萬一弄出什麽確鑿的證據或者誇張的東西來呢？”


  藍月這麽一說，我也隱隱擔憂了，腦子快速琢磨起來，這種事最好萬無一失，不能有一絲一毫放鬆懈怠。


  藍月看我思慮的神態接著又說：“或許我是多慮了，嗬嗬，這會起碼我們應該高興的，不該說這些，不談這個了。”


  我這會腦子裏突然就有了個主意，說：“嗯，或許是多慮了，嗬嗬。”


  藍月說：“3天後我給你祝賀。”


  我突然想起一個事：“真巧，正好在這時候沙主任出事了，太巧了，我敢肯定，如果沙主任不出事，被錄取的一定是吳非，楚哥不是說10分鍾的變化……在這之前沙主任是絕對做了大量工作的，而且卓有成效。”


  藍月點點頭：“我也這麽認為。”


  我說：“我有點想不通，沙主任被帶走，上麵是一定先要給喬雲飛匯報的，那就是說喬雲飛已經提前知道沙主任要出事，那為什麽一開始的錄取人還是吳非呢？既然決定錄取吳非了，為何今天早上又突然決定更改呢？”


  藍月說：“這就是圈子的奧妙和複雜，絕不是偶然的，都是有目的的，決定錄取吳非和突然更改，看起來是很簡單的程序，其實裏麵包含了很多道道，這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但有一點你要明白，喬雲飛這麽做，絕不會僅僅出於這表麵的現象和原因，一定有更深層次的考慮，這不是你我能想透的，圈子裏的事太深奧了。”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說：“你說，沙主任突然進去，是因為早就在查他，這次偶然碰巧了呢還是……”


  藍月說：“還是什麽？”


  我說：“還是有人在暗中助我，在這危急時刻出擊把他放倒的呢？”


  藍月說：“你認為誰在暗中相助你？”


  我脫口而出：“不知道。”


  我嘴裏說不知道，其實腦子裏冒出了楚哥。


  藍月的表情微微一怔，眼珠轉了轉說：“你想的太多，不要想那麽複雜，可以這麽說，沙主任進去肯定是有人揭發，但誰揭發的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有關人員早就在調查沙主任正巧在這個時候爆發，還是突然有人出擊讓他落馬，也無人知曉，至於到底是誰揭發的，那更是一個永遠的謎，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你無須想這麽多，隻要知道自己是個幸運的人，沙主任的落馬成全了你，這就夠了，別的不需要知道更多。不但你不需要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記住不要到處亂打聽，不要到處亂問這事，特別不要在楚哥麵前提這事，知道不？”


  我心中疑點重重，此刻隻有點頭答應。


  從藍月那裏出來我回到報社，直接去了馮世良辦公室，開始實施我的計劃。


  馮世良正在辦公室，吳非也在，正神情沮喪地坐在那裏。


  馮世良看著我，帶著微笑：“小江，公示出來了，知道結果了不？”


  我看看吳非，平靜地點點頭：“知道了。”


  馮世良樂嗬嗬地說：“你和吳非都是我的愛將，你們誰被錄取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當然我希望你倆都能錄取，可不現實啊，看到你們誰落選我心裏都很惋惜，我其實很矛盾難以取舍的，還好我剛和吳非談了，吳非心態很好，能正確對待這事。”


  這時吳非的表情恢複了常態，看著我笑：“祝賀你江主任，嗬嗬，其實本來我就是帶著積極參與的心態，抱著學習鍛煉的目的去的，你能被錄取我打心眼為你高興。”


  我忙說：“吳主任，謝謝你，我自己也沒想到會被錄取，太巧了。”


  馮世良說：“公示3天，這3天還是考驗期，我希望你能平穩度過，不要出什麽叉叉，不然我可丟不起這個人，不僅我，報社也丟不起這人。”


  我相信馮世良這話是真話，從他自己和報社的聲譽考慮很合情合理。


  我點點頭。


  馮世良突然歎了口氣，對吳非說：“吳非，沙主任突然出了這事，我很震驚，你要保持冷靜正確對待這事，相信上麵是不會冤枉好人的，還是等上麵給結論吧，你這幾天……我看要不給你放幾天假，讓你梳理下頭腦。”


  馮世良一提起沙主任的事，吳非臉色又變得灰陰起來，幾乎失態，不由自主點點頭。


  此時我斷定，隨著沙主任的落馬，吳非在馮世良心裏的位置一定會下降，即使不會降到低穀也一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看沙主任的麵子了，這個麵子已經消失。以後剩吳非在馮世良眼裏最多就是和我一樣，是單純用來使用的工具了。


  我這時把早已準備好的話說出來：“馮總，我今天打算到山裏去采訪，來回3天，要不讓吳主任和我一起去山裏散心吧，我正好也和吳主任多溝通溝通，讓吳主任盡快走出低穀。”


  我這麽一說，馮世良和吳非都看著我，吳非顯得有些意外。


  馮世良盯住我沉思了一下，眼神突然亮了下，接著說：“好好，這主意好，我讚成，你們多溝通交流不無好處，吳非你說好不？”


  吳非看看我，又看看馮世良：“我……我……”


  我又說：“現在沙主任的事正在風口浪尖上，吳主任回避一下也是不錯的，當然吳主任要是覺得家裏還有什麽相關的事，要是對家人放不下，就不用去了。”


  我這話明著關心吳非，其實是在提醒吳非，別因為你老丈人的事把你摻和進去，至於家人，反正不是你親人，你本來就是利益婚姻，本來就沒放在心上。


  吳非似乎聽出了我的意思，又似乎聽出我要和他一起進山散心的真正用意，茫然地點點頭。


  馮世良說：“江楓說的有道理，吳非，這時候你回避一下也不錯，少一些牽連。那就這麽定了，讓江楓陪你進山去清淨頭腦，盡快恢複精神，報社很多工作還等著你們呢，社辦的工作千頭萬緒離不開你。”


  馮世良沒忘記鼓勵吳非，送人情做好人。


  我想此時馮世良應該猜透了我的用意，他應該知道我是要把吳非調離江城，讓他和我隨時一起，讓吳非失去在公示期間搗鼓我的機會。這麽做不僅符合我的利益，也符合馮世良的利益。沙主任已經是人走茶涼，沒有翻身的可能，他現在需要我順利度過公示期，公示期間出了事他臉上可是很難看的。現在對馮世良來說，我和吳非誰當副總編無關緊要了，反正都是給他出力。而且現在我已經被公示，他就是有心想幫吳非也沒那個把握，既然沒有把握那就沒必要去冒險，弄不好再把自己陷進去不值得，圈子裏人走茶涼誰都明白誰都能理解。


  而吳非似乎也覺得老丈人一倒，底氣不足，自己現在無力回天，再折騰下去弄不好把老本賠進去，既然我對他不放心想拉他離開江城，那幹脆不如順水推舟遂了我的心願，萬一我在公示期間出事也少了他的嫌疑。


  大家都各有目的各有心思。


  當然這是我自己根據他們的表現琢磨的，馮世良和吳非心裏到底什麽真實想法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不管怎麽說，我的突然出擊達到了目的，我就是要在吳非來不及做手腳之前把他調離，剿滅他對我下手的機會。


  我相信公示剛出，吳非還來不及做任何手腳。


  我這主意是在藍月的憂慮下突然蹦出來的，所謂急中生智。


  我覺得這計劃比較保險。


  我和吳非離開馮世良辦公室的時候，我瞥了一眼馮世良，看到了馮世良那若有所思陰冷的表情。


  我心裏打了一個寒噤，忙離去。


  然後我親自開著記者部的車，拉著吳非去了山北，那是離江城最遠的一個縣，到了最偏遠的一個山區鄉，到了這個鄉最偏遠的沒有手機信號的風景優美山村，開始了我的“采訪”，同時也開始了我和吳非3天的同居生活。3天裏，我時刻陪同著我親哥吳非，我們形影不離，我對吳非好吃好喝好招待，甚至弄了兩根魚竿，和吳非泡在山半腰一個小水庫邊釣魚，修心養性。


  這裏幾乎與世隔絕，吳非無法和外界聯係，我自然也沒法聯係，因為手機沒有信號，村裏沒有電話。


  這3天外界發生了什麽，我和吳非自然不知道。


  這3天，我傾注真情，對我的親哥吳非表現出了真誠和關懷，不停寬慰開導他，和他講人生各種大道理，鼓勵他麵對挫折要有正確的態度和積極向上的信心。


  吳非似乎對我的話很聽得進去，對我的開導和寬慰表示了真誠感激，但我不時從他眼裏看到轉瞬即逝的嫉恨和陰冷。我心裏清楚得很，知道吳非山難改性難移。


  其實我何嚐不是在和吳非在做戲。


  人生就是演戲，大家都是演員。


  第3天晚上我和吳非回到江城，我親自把吳非送到了家，看著吳非進了家門。


  回江城的路上我和吳非有一段對話。


  吳非說：“江主任，感謝你在我最陰霾的時候陪我，難得你對我這麽好。”


  我開著車打個哈哈：“吳主任，說啥外人話，咱是親兄弟呢，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吳非身體微微顫了一下：“又來了，親兄弟……我們是好同事，不是兄弟，我不敢和你做兄弟……我發現你似乎未卜先知……”


  我說：“未卜先知？我先知啥？我有那麽大能耐嗎？”


  吳非說“先知什麽你不會不知道，不要謙虛，你有那麽大能耐，我發現你能耐不小，不是一般的大。”


  我繼續幹笑：“吳主任過獎了，我可是你的老兵，可是一直以你為榜樣，我的能耐比你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