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會算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藍月來了,她怎麽來這裏了?
我沒回頭,悶悶地說:“你咋來了?”
“哈,你咋知道是我呢?”藍月笑著轉到我跟前,臉上帶著輕鬆的笑。
我抬頭看了藍月一眼,說:“感覺就是你唄,你不好好上班跑這裏幹嘛?”
“你為啥不好好上班跑這裏來呀?”藍月反問我。
我托著腮看著江水,悶聲說:“看風景。”
藍月嗬嗬笑著:“這大江你看了不知多少遍了,有什麽好看的?你這人怎麽這麽沒情調,一發悶就跑到江邊來抒情,就不能換個地方?”
我說:“我怎麽沒情調了?這江城屁大一點地方,那裏還有可以抒情的好地方,我不來這裏去哪?”
藍月笑著坐在我身邊,扭臉看著我:“寶寶弟弟不開心了是不是?”
我衝藍月努力做出一個笑的表情:“我怎麽不開心了,這不是很開心?”
藍月捂嘴笑起來:“你笑得比哭還難看,嗬……還說開心呢,一看就不開心。我一看到評選結果就知道你會不開心,打電話到你辦公室,白雲說你出去了,我想啊你一定是到這裏了,所以我就來了,來安慰寶寶弟弟啦。”
我說:“你還真能,知道我不開心,知道我會來這裏。”
藍月說:“我就是能啊,嘻嘻,我會算呢。”
我看著藍月說:“我沒選上你倒是很開心。”
藍月衝我擠擠眼,突然做了個鬼臉,我忍不住“撲哧”笑出來。
藍月說:“哈,開心了,你沒選上我無所謂開不開心的,能選上當然開心,選不上也沒有什麽不開心的,多大個事,不就是個榮譽,有啥大不了的,至於讓自己耿耿於懷不開心嗎?來,笑一個讓姐姐看看。”
我苦著臉:“你說的輕巧,可是我心裏就是很悶呢……笑不出來了……”
藍月說:“我給你說啊老弟,這人生不順利的事多著呢,誰會一輩子都順順當當,那些坎坷挫折都在人生路的前方等著呢,我們要保持好心態,再不順利再鬱悶也要學會笑。現在很多人活得很累很煩很悶,過得不快樂,其實人隻要活在這個世上,就有很多煩惱。痛苦或是快樂取決於你的內心,再重的擔子,笑著也是挑,哭著也是挑,再不順的生活,笑著撐過去了,這就是勝利。”
我點燃一支煙,默默聽著藍月的話。
藍月繼續說:“其實每個人都有一個死角,自己走不出來,別人也進不去,隻能把自己最深的秘密放在那裏;其實每個人都有一道傷口,或深或淺;其實每個人都有一行眼淚,喝下冰冷的水釀成的熱淚,把最心酸的委屈匯在那裏。很多時候人都是自己跟自己想不開,自己跟自己過不起,為名所累。雖然世人都知道名利是身外之物,但卻很少有人能夠躲過名利陷阱,一生都在為名利所勞累,甚至為名利而生存。
一個人如果不能淡泊名利,就無法保持心靈的純真,終生猶如誇父追日般看著光芒四射的朝陽,卻永遠追不到,到頭來隻能得到疲累與無盡的挫折。其實靜心觀察這物質世界,即使不刻意追趕,陽光也仍會照在我們身上。人生真正的起點是什麽?我以為淡泊名利、無求而自得才是一個人走向成功的起點……”
藍月和我娓娓而談,寬慰了我很多,我的心逐漸平和穩定下來。
藍月最後對我說:“你的落選不僅你自己意外,很多人都出乎意料,我覺得意外,丁主任也覺得奇怪,本來大家都分析過那些候選人,覺得你把握很大。今天上午我私下聽到一些議論,說當選的人中不少是到處拉票的,聽到這些我心裏反而坦然了,既然這樣,我們也就無須有什麽遺憾,說明如果沒有弄虛作假的人,你真實的票數一定是能進前十的,既然已經證明了這點,當選不當選也就無所謂了。
沒選上我們也不後悔,我們是絕對不幹弄虛作假舞弊選票的事的,那會玷汙了我們並不高尚的靈魂和人格。好了寶寶老弟,撥開雲霧見天日,不要為這事留下任何陰影,讓工作和生活都繼續吧,明天的陽光依然燦爛,我相信你不會因為這點事而讓自己萎靡起來。”
我心裏亮堂了,腦袋一揚:“我當然會不被這點打擊擊倒,這算什麽,哼。”
藍月嗬嗬笑起來:“這就對了,笑一個給姐看看。”
我嗬嗬笑起來,終於笑得沒有負擔。
藍月一拍手:“好,這個笑好,一看就是發自內心的笑,看起來蠻純真的。”
我又笑起來,和藍月一起離去。
十傑評選我失敗了,不過此次評選對我來說也不是一無所獲,最起碼我死裏逃生逃脫了吳非的暗算,而且還順帶反擊了吳非,給了吳非一個不輕不重的回擊。
有時回頭想想吳非此次的設計,我還是會驚出冷汗,老子大難不死險些中了圈套。
尼瑪,既然我大難不死,會不會有什麽後福呢?
想起藍月和我說過的江城很快要進行招考的事,我忍不住開始神往期待起來。
我了解自己的特點,喜歡憧憬想像。在我內心深處,我覺得自己似乎有時很天真,總是遐想於遠方未知的明天的理想和成功,其實我慢慢知道,天真後我會發覺未來很遠遐想無邊。於是我知道經曆才是真實的,擁有才是自己的,想象如浮雲隻能點綴在心空,不能融解於生活。
時間繼續推移,日子一天天過著,似乎一切都很祥和,一切都很平靜,我似乎看不出周圍圈子裏正在進行和即將來臨的驚濤駭浪和爭鬥廝殺。
不久報社內部出了一件大事,時事部在轉載一篇上麵通訊社的長篇通訊時,對文章進行了若幹刪減和修改,沒有原樣發出,結果文章出來後,被人發現把京城某位大人物的名字弄錯了一個字,這可是嚴重違背原則的嚴重事故。
最先是出版部門的人審讀報紙的時候發現的,報告了丁浩然,丁浩然嚇了一跳,趕緊報告了喬雲飛,喬雲飛十分震驚生氣,緊急批示丁浩然要壓下去,不要對外張揚,內部嚴肅處理。
於是丁浩然在高層會上做了口頭檢討,馮世良向丁浩然做了檢查,時事部主任被撤職,負責的編輯調離編采崗位去了印刷公司。
一個字的失誤牽連了一大串,隻是這次沒處分到我。
在時事部主任被撤職的當天,我聽到消息,白雲調到時事部做主任,不再擔任記者部副主任。
我聽了喜憂參半,喜的是白雲重用了,晉升為部室負責人了,憂的是白雲此次晉升是以時事部主任被幹掉作為代價的,時事部主任是位40多的大姐,辛辛苦苦熬到這職位,一下因為一個字將這麽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而且這事她還不像我上次那樣有鹹魚翻身的可能,直接就給定性了,不會有平反的機會。
想起老總編說過一句話,說做報紙新聞時刻都在提心吊膽戰戰兢兢,說不定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就會出事,一出事就是嚴重的。
此刻我深有同感。
白雲對自己的這次調動很不情願,分管副總編和她談話的時候,白雲她試探著問能不能不走?還想繼續在記者部做事。
在得到分管副總編否定的回答後,白雲隻有答應了。
回到辦公室,白雲很不舍地對我說不想離開我,也舍不得記者部的同事們,也不想去頂替那倒黴的時事部主任大姐,有趁火打劫之嫌。
我寬慰了白雲半天,要她服從上麵的決定,不要對抗,馮世良在上麵挨了訓,這時候心裏一定很惱火,不要惹他。
晚上我組織了個酒場,記者部全體人員為白雲送行,祝賀白雲晉升。
就這樣我送走了白雲,辦公室隻有我自己了,報社沒給我從其他部室調配副主任,也沒從現有記者中再晉升其他副主任。
馮世良這幾天臉色陰地厲害,我知道他心情不暢快,盡量沒事不去找他。
有了前車之鑒,我對記者部的稿子審更仔細了,生怕出什麽紕漏,白雲走後我的工作量陡然增大,每天都很忙。
我知道自己負責的工作無時不刻都有人在盯著,我決不能讓人再抓住把柄。同時我也琢磨,尼瑪,什麽時候我能反擊一次也抓他個把柄呢?
很快機會就來了。
這天下午我正在辦公室忙著,吳非打來電話:“江主任,晚上有一個飯局,胡總送行,胡總要我叫你一起去。”
“給胡總送行?她要幹嘛去?”我有些迷惑。
“胡總要到省城學習一個月,明天就走,今晚我弄了個酒場給胡總送行,她說叫上你,就我們三個一起吃頓飯。”吳非說。
胡靜原來要去省城學習,我一點也不知道這事,估計是馮世良或者丁浩然給她弄的名額。
“我正忙呢,還有一大堆稿子等著看,沒空,就不去了。”我說,“胡總又不是調動晉升,不就是學習嗎,有啥值得送的。”
“江主任”吳非的語氣加重了,“我隻負責傳達胡總的意思,去不去你自己看著辦,那我就原話回複胡總了。”
吳非這麽一說,我腦子一閃,立刻換了念頭:“那好吧,我去,不能辜負了胡總一片好意。”
吳非幹笑一聲掛了電話。
下班後我和胡靜還有吳非在酒店會合,一起喝酒。
“胡總,祝賀你去省城學習,我聽馮總說參加這次學習的都是年輕骨幹,雖然時間短,但很重要,說不定你學習回來就能晉升呢。”席間吳非恭維地笑著給胡靜敬酒。
“嗬嗬,可不能這樣說,這是我提高自身素質的一個好機會,是加強自身素養的一個好時機,學習的目的不是為了晉升,是為了提升自己,讓自己進步,不是嗎?”胡靜謙虛而自得地笑著,“這次江城去學習的名額隻有3個,另外兩個都是縣裏的,市直係統隻有我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