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姍姍的心願
姍姍摟著我的脖子哭著,淚水落在我皮膚上,邊說:“大哥哥,為什麽你不能做我爸爸呢,我喜歡你,媽媽也喜歡你,可為什麽媽媽想讓楚伯伯做我爸爸呢,我喜歡大哥哥啊……”
我努力控製住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努力讓呼吸變得均勻,伸手抹著姍姍的眼角說:“乖寶貝,姍姍不哭,好孩子是不能哭的。”
姍姍抽噎著說:“嗯,姍姍不哭,姍姍是聽話的好孩子,嗚嗚……姍姍不哭……”
我繼續為姍姍擦眼淚:“姍姍是好孩子,不要哭,乖姍姍……”
姍姍抹著眼睛說:“大哥哥,昨晚媽媽哭得好傷心呢……想到媽媽很傷心,姍姍就想哭啦……嗚嗚……媽媽疼姍姍,可誰來疼媽媽呢……”
我的鼻子一陣發酸,緊緊咬住嘴唇,抱著姍姍,拍著姍姍的後背:“乖,姍姍知道心疼媽媽了,真是好孩子……姍姍,會有人疼媽媽的,一定會有的。”
姍姍不哭了,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我:“大哥哥,我一直不明白,為啥你不能做我爸爸。”
我認真地看著姍姍說:“姍姍,世上有很多事很複雜,你現在還小,有些事,等你大了就明白了,懂了嗎?”
姍姍點點頭,突然又搖頭,說:“姍姍不懂。”
“這說明你還小哇。”
姍姍握起小拳頭在我麵前揮舞著,認真地說:“姍姍不小了,姍姍已經是幼兒園大班了,姍姍是大人了,姍姍可以保護媽媽不讓媽媽傷心的。”
我想哭又想笑,可哭不出也笑不出,抱緊姍姍,將臉貼到姍姍的臉蛋上:“對,姍姍是大人,姍姍長大了……”
姍姍在我耳邊說:“大哥哥,姍姍長大了有一個心願。”
“啥心願啊,說來給大哥哥聽聽。”
“我要讓大哥哥做姍姍的爸爸,讓大哥哥和媽媽還有姍姍一起生活。”
我無語,親親姍姍的臉蛋,繼續往藍月家走。
很快到了藍月家裏,藍月和小鳳正在做飯。
見到我,藍月的神態很自然,笑著說:“你又一個人去江邊溜達了?”
我點點頭。
藍月說:“坐吧,我給你倒杯水,你成了姍姍的鍾點工保姆了,嗬嗬。”
我看著藍月的神情,努力想看出昨晚她哭過的痕跡,可什麽也看不出。
我坐在沙發上,藍月倒了杯水給我,我端起杯子剛要喝,手機突然響了。
我不用看就知道是萍兒打來的,伸手就關了手機。
藍月坐在旁邊沒說話,眼裏湧出淡淡的愁緒。
這時姍姍爬到我腿上晃悠著:“大哥哥,媽媽做了很好吃的魚呢,大哥哥晚上和姍姍一起吃魚哦。”
我看看藍月,藍月捋捋頭發,抿抿嘴唇說:“我不留你吃飯了,快回家吧!”
我點點頭,對姍姍說:“姍姍,大哥哥還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吃魚了,改天再吃好不好?”
姍姍不答應:“不好呀,姍姍想讓大哥哥和我一起吃魚。”
藍月說:“姍姍聽話,大哥哥還有事呢。”
姍姍下來站在地板上瞪眼看著藍月,小嘴巴嘟嘟著:“媽媽,姍姍不聽話。”
“姍姍”藍月拉長了聲音,用責怪的目光看著姍姍。
姍姍腦袋一昂,嘴巴撅起來:“媽媽,姍姍今天就是不聽話。”
“姍姍,要乖哦。”藍月又說。
我抱起姍姍:“姍姍,大哥哥今天真有事,這樣吧,改天大哥哥專門帶你出去玩,去吃各種好吃的,好不好呢?”
姍姍一聽高興了,使勁點頭:“好呀,我們拉鉤!”
我伸出小指頭和姍姍拉鉤。
拉完鉤我站起來:“姍姍再見!”
姍姍戀戀不舍地和我揮手。
我衝藍月笑笑:“走了。”
藍月對我笑了下:“我送你。”
藍月把我送到樓下,看著我說:“抱歉,今天我不能留你吃飯。”
我努力笑著,看著藍月說:“理解,你昨晚休息地好不好?”
藍月的眼皮一跳,接著笑起來:“很好的。”
“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昨晚其實並沒有休息好。”其實我從藍月的眼神是看不出的,是根據姍姍說的情況來說的。
藍月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接著就說:“你不要用這種方式問我,不要逼我好嗎?忘掉過去吧,過去就是天上的浮雲,飄走了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你,我,我們,都必須要學會忘記,對我們來說,忘記是最好的拯救。”
我沉默著。
藍月輕聲說:“其實我一直在告訴自己,總是活在過去的人,人生和思想都是糟糕的。記憶是用來懷想的,不能拿來祭奠,也不能拿來作為一個人頹廢的理由。懂生活的人,應該學會懷念往昔,而不是拿往昔填充現在。”
“我知道。”我艱難地說。
“其實在這世上,我們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在漫漫歲月長河中,就像天上的流星一樣,在最耀眼的一刻毀滅。”藍月繼續說:“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活地簡單一點好。我們都應該學會做簡單的人,要有平常心,永遠對生活充滿希望,微笑麵對困境與磨難。當然我們可以保留自己的夢想,即使很遙遠,但我們必須認識到,那隻不過是夢想,夢想和現實永遠是不能重疊的。”
我默默看著藍月啞聲說:“你真的要打算告別一個人的生活了是嗎?”
藍月沒有點頭,也沒搖頭,看著血色殘陽的天空說:“過去我不想一個人生活,但現實是我隻能一個人過,所以我必須尋找一個人生活的樂趣。現在我想一個人過,但現實是我不能一個人過,所以我隻能結束這種生活。”
“你這麽做是為了誰?為了小麥?為了我?為了楚哥?為了大家?還是為了姍姍?”
藍月看著我淒然一笑:“或許是為了我自己。”
我一時無語。
藍月說:“生命中終將會錯過某些人,我其實應該感謝錯過的人,他讓我明白了幸福的寶貴,我的一生看來就是如此了。緣分到底是什麽?想一想,緣分就是給了一個人一次遇到的機會,幸福全靠自己去爭取,我的今生已經如此,等來生去爭取吧。”
我的心裏充滿了苦楚。
藍月笑起來:“亂發一通感慨,讓你見笑了,好了,回去吧,小麥該等急了。”
我深深看了藍月一眼,默默走出了小區,沿著人行道走著。
夕陽落山,夜色開始降臨,街上的人都在匆匆往家趕,回到那可以溫暖可以飽食可以休憩的小窩,在家裏找到肉體和心靈的歸宿,而我卻一個人孤單走在夜色環抱的大街上,心裏竟然沒有歸家的迫切和向往。
我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走著,知道藍月今天為什麽不留我吃飯,我想,今天或許僅是個開始,以後我都不可能在藍月家吃飯了。
又想起萍兒剛給我打完電話,我打開手機,撥通家裏電話。
“楓哥,你在哪?”萍兒上來就問。
萍兒的語氣像是在審問,帶著猜疑。
我一聽萍兒這語氣就有些煩,我越來越感覺自己在萍兒麵前像個囚犯,24小時都要處在她的監視之下,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我在街上。”我不耐煩地說。
“街上?”萍兒的語氣有些懷疑。
“當然是街上,你不信?不信你聽聽喇叭聲。”我說著攔住一輛出租,上了車對司機說:“師傅,麻煩你按兩下喇叭。”
出租司機不解地看看我,然後使勁按了兩下:“咋樣,我這喇叭響不響?剛換的呢,不然再來兩聲?”
“不用了。”然後我對著手機說,“聽見沒,你還懷疑啥?”
萍兒說:“你上出租了……那剛才我打電話你為啥拒接?”
“不方便所以不接。”
“為啥不方便?”
“因為上司在和我談事情,當然不方便接。”
“哦,原來如此,我幸虧沒……”
“幸虧沒什麽?”
“幸虧我剛才沒有給藍月打電話。”
我一聽腦袋大了:“你找不到我就要找藍月?”
萍兒說:“我……我隻是想找她問問……這又咋了?”
“咋了?你說咋了?老這樣有意思嗎?你累不累?”
“不累。”
“你老對我不放心,老盯稍監視我有意思嗎?”
“什麽叫盯你稍監視你?我怎麽了我?不就是打電話問你啥時回家吃飯了?這又怎麽了?”
“怎麽了?我覺得你無聊透頂!”說完我掛了電話。
出租司機看看我:“哥們,去哪?”
“去哪都行。”我不耐煩地說。
司機又看看我,直接往前開。
一會兒出租司機說:“哥們,這年頭做男人難,做好男人更難啊……”
我沒說話。
出租司機看我臉色不好,不說話了,專心開車。
一會我長出一口氣,對出租司機說:“去江城大學吧。”
“好來!”
坐在車上,我鬱鬱看著街上的車水馬龍發呆。
這時手機又響了,萍兒打來的:“你想幹嘛,又掛我電話,你到底回不回來吃飯,飯菜我都做好了。”
我重重呼了一口氣:“不回家我去哪?我這不正在回去的路上。”
萍兒在電話那邊鬆了口氣:“那就好,我等你一起吃。”
到了家,我和萍兒開始吃飯,都不說話。
一會萍兒想緩和一下沉悶的氣氛,笑著對我說:“楓哥,我第一次打你手機的時候,你和哪位上司在談話啊?連手機都不敢接。”
我抬頭看著萍兒:“想知道?”
萍兒笑著點頭:“想啊,想知道哪位上司讓俺家楓哥不敢在他麵前接老婆的電話,很好奇呢。”
我看著萍兒說:“那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告訴你,當時藍月正在和我說話。”
萍兒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