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理想主義者
一夜沒睡好，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做好飯，等萍兒起床吃飯。
吃完早飯，我要去上班，萍兒對我說：“楓哥，我收拾完了就聯係楚哥，聯係好了通知你。”
我看了一眼萍兒，答應著出了家門。
今晚楚哥要是知道了藍月昨天心態發生的變化，會如何感覺呢？喜出望外？開心興奮？還是欣慰寬慰？
一整天，我邊忙邊在胡思亂想中等著萍兒的電話，快下班的時候，萍兒終於來電話了。
“什麽情況了？”我上來就問萍兒。
萍兒在那邊的聲音有些焉：“好不容易打通楚哥電話，他不在江城，到外地去了。”
我鬆了口氣，有一種得過且過的感覺，說：“看來晚飯吃不成了，那就明天再說吧。”
“明天也不行，楚哥帶隊到外省考察去了，要10多天後才回來呢。”萍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沮喪。
我大大出了口氣：“既然這樣，那就等他回來後再說吧。”
萍兒說：“看來也隻能如此了，哎，好事多磨。”
聽了萍兒這話，我心裏不禁有些反感，這真的是好事嗎？對萍兒來說或許是好事，對楚哥來說或許是好事，可對於藍月來說，這未必是好事。或許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從藍月本人和姍姍的角度來說，這似乎是好事，但如果從藍月本身來考慮，讓自己和一個不愛的人一起，雖然那男人喜歡自己，但這到底算不算好事呢？藍月會開心嗎？
藍月從來就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生活的磨難並沒有泯滅她追求浪漫的情懷，麵對這種被人撮合的姻緣，麵對為了大家的希望而組合的生活，麵對因為現實的無奈而不得不走出的一步，她真的會感到幸福嗎？
藍月這一生都在不停為他人做奉獻，為他人犧牲，難道這一次為了萍兒，為了楚哥，為了我江楓，為了大家所謂的希望，她又要違背自己的內心，放棄自己的情懷，屈就自己去圓別人的心願？
我清楚，對於萍兒的步步緊逼和好心撮合，藍月采取了寬容忍讓和理解的態度，她可以去對抗拒絕別人，可因為萍兒的特殊身份，因為她和我的那段往事，她不能對萍兒采取別的方式，隻能認了。或許藍月心裏還一直被愧疚所占據，此舉也帶有彌補的想法。
當然，換一種思考的角度，或許萍兒那天的某些話確實也打動了她的內心，特別是萍兒刻意拿姍姍來說事，即使藍月不考慮別的，但是姍姍就能極大觸動她的內心了。藍月之所以那天做出如此之表態，應該也是有姍姍的成分。
藍月雖然一直在內心深處帶有理想主義情懷，但現實中，她得到的卻幾乎沒有，她真正實踐的是一直在為他人奉獻和犧牲。藍月一直在為他人活著，唯獨沒有自己。
想到姍姍，想到藍月孤獨寂寞的生活，我心裏生出一個願望，希望能有一個疼愛藍月的男人走進藍月的生活，即使藍月對他沒有熱烈的愛情，隻要他體貼疼愛藍月，疼愛姍姍，那也足夠了。藍月這一生太苦，她太需要溫暖，而目前我已經喪失了這個資格，最符合這條件的男人當然是楚哥無疑。
我在電話裏對萍兒說：“你說好事多磨……好事……如此說，楚哥和藍月應該感謝你，感謝我們了。”
“這個……”萍兒不知道有沒有聽出我話裏的味道，停頓了下說：“大家是朋友，不需要感謝的。其實人都是自私的，說白了，我不說你其實心裏也知道，我心裏怎麽想的你非常清楚。我不是高尚的人，但我也不想低劣，我隻想安穩過自己的日子，但要是非有人不讓我過安生日子，我還能怎麽想？我還能怎麽做……”
萍兒在電話裏的聲音突然有些激動，我打斷萍兒的話：“好了，這事不要說了，我現在辦公室，有話回家再說！”
其實辦公室裏隻有我在，白雲出去了。
我說完掛了電話。
我心情突然很低落，鬱鬱出了單位，在江邊隨意走著，在春意剛要萌發的樹叢中穿行，站在岸邊，看著滔滔東去的渾濁江水，心中湧出無限的煩憂和惆悵。
“姍姍，我們該回家了，不要玩啦……”附近突然傳來小鳳的聲音。
我抬頭循聲看去，原來小鳳正帶著姍姍在江邊草坪上蕩秋千玩，姍姍正玩得開心。
“小鳳姐姐，不嘛，我要再玩一會兒嘛……”姍姍撒嬌不答應。
“聽話啊訕訕，姐姐還要回家做飯呢，不然等媽媽下班，我們就沒飯吃啦！”小鳳說。
“可是，小鳳姐姐，我還沒玩夠呢，要不姐姐先回家做飯飯，我自個兒在這裏玩，玩累了我就回家，好不好呢？”姍姍邊蕩秋千邊說。
“那怎麽可以？小孩子是不可以一個人在外玩的，乖姍姍，聽話啦。”小鳳說。
“我不，我就不，嘻嘻……”姍姍淘氣地從秋千上下來，在草坪上跑。
“哎……姍姍，別跑，快回來……”小鳳在後麵追姍姍。
姍姍跑著跑著，繞過幾棵樹，跑到我跟前來了，一見我，開心地歡叫起來：“大哥哥，大哥哥在這裏……”
我笑著彎腰伸出胳膊，姍姍咯咯笑著撲到我懷裏，我抱著姍姍站起來，姍姍摟住我的脖子開心地說：“大哥哥，姍姍好想你啊……大哥哥，你陪我玩好不好呀？”
小鳳氣喘籲籲跑過來，看著我笑起來：“江哥好。”
我笑著說：“小鳳，你先回家做飯吧，我帶姍姍在這兒玩，等姍姍玩夠了，我送她回去。”
姍姍高興地說：“好呀好呀，小鳳姐姐，你回去吧，我和大哥哥在這裏玩，我還要蕩秋千呀。”
小鳳看著我說：“那就麻煩江哥了。”
“沒啥麻煩的，我這會正好沒事。”
“不麻煩的，江哥這會沒事呢！”姍姍調皮地模仿我的語氣對小鳳說。
我和小鳳都笑起來，小鳳就先回去了，我帶姍姍在健身器材那地方玩。
玩了接近一個小時，姍姍終於玩累了，說餓了，我就帶姍姍回家。
路上姍姍非要我背，說累得走不動了，我把姍姍馱在背上往回走。
姍姍伸手摸著我的耳朵，往我耳朵裏吹氣，邊咯咯笑個不停。
一會姍姍不笑了，也不出聲了。
“姍姍，你怎麽突然安靜了？”
姍姍說：“大哥哥，昨天晚上媽媽哭啦。”
我身體不由一抖，心裏一顫，將姍姍放下又抱起來，看著姍姍說：“你怎麽知道媽媽哭了？”
姍姍撅起小嘴巴說：“我被尿憋醒了，看到媽媽正靠著床頭流眼淚呢。”
“媽媽為什麽哭？”我心裏直發疼。
姍姍搖搖頭：“不知道呀，我問媽媽誰欺負她了，我說誰要是欺負媽媽，就讓大哥哥去打她一頓給媽媽出氣。我一說，媽媽就不哭了，帶我撒完尿就笑了，說姍姍乖知道心疼媽媽。”
“姍姍真乖，懂事的孩子。”
“大哥哥，是不是真的有人欺負媽媽了啊？”
“這個……我也不清楚呢！”
“大哥哥，要是有人欺負了媽媽，你會保護媽媽嗎？”
“會！”我點點頭，心裏卻有些發虛。
姍姍說：“大哥哥真好，我知道你會保護媽媽的。”
“你咋知道？”
“因為媽媽最喜歡大哥哥，大哥哥當然也喜歡媽媽的，既然喜歡，那大哥哥就一定會保護媽媽啦。”
“你咋知道媽媽最喜歡大哥哥呢？”
“床頭櫃抽屜裏有一張大哥哥的照片，媽媽晚上沒事常拿出來看呢，有時看著笑，有時看著掉眼淚，還有時看著愁眉苦展的。”
我心裏頓時一股難言的滋味，有些發澀，還有些發酸。
姍姍說：“大哥哥，你真的很喜歡媽媽嗎？”
我不由點點頭：“嗯……是的。”
“你喜歡姍姍嗎？”
“喜歡，很喜歡姍姍的！”
姍姍抱著我的脖子親了一口，說：“大哥哥，你做我爸爸好不好？”
我沒想到姍姍提出這個問題，看著姍姍說：“姍姍，你怎麽想起這個呢？”
姍姍說：“媽媽要給姍姍找爸爸了，可我除了親爸爸，除了大哥哥，不喜歡別人做我爸爸。”
我的心陣陣顫栗，看著姍姍說：“姍姍……你……你怎麽知道媽媽要……要……給你找……找爸爸了？”
因為緊張，我的聲音聽起來都不連貫了。
姍姍說：“昨晚我撒完尿，媽媽摟著我，突然問我想不想找個爸爸，讓新爸爸和我們一起生活，媽媽還問我喜歡誰做我爸爸。”
“那你怎麽說的？”
“我告訴媽媽說，除了親爸爸，我隻想讓大哥哥做我爸爸，其他人姍姍都不喜歡的。”
“那然後呢？”
姍姍歪著腦袋想了想說：“然後媽媽問我新爸爸要不是大哥哥，楚伯伯可以嗎？我給媽媽說楚伯伯也可以，可我還是最喜歡大哥哥，楚伯伯胡子太多，每次都紮地我好疼。有大哥哥，我不喜歡楚伯伯做我爸爸呢。”
“那然後呢，姍姍。”我的聲音有些嘶啞。
“然後媽媽說大哥哥永遠也不能做我爸爸，隻有楚伯伯可以。我一聽就哭了，問媽媽為什麽大哥哥不可以，可……可是……”
我咬緊嘴唇看著姍姍：“可是什麽？”
“可是媽媽不說話了，接著就緊緊把我摟在懷裏，然……然後……”
“然後怎麽了？”
姍姍眼圈一紅，突然抹起了眼淚：“然後媽媽抱著姍姍又哭起來啦。”
我心裏一陣劇痛，喉嚨頓時哽咽，眼睛隨即潮濕，緊緊抱住了姍姍。
當你無法再擁有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忘記，因為忘記是最好的拯救。人是會變的，守住不變的承諾，卻守不住殘酷而無情無奈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