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鹹鹹的味道
擁抱著藍月的身體,我深切感到,原來擁抱具有最恒久的美麗和心動。擁抱是身體與身體的交疊,更是靈魂與靈魂的重合。世界上最柔美的愛是擁抱,因為彼此沒有距離,聽得到彼此的心跳。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不是床也不是赤道,而是愛人的胸懷。如果兩顆心相愛相依,溫暖賽過赤道;如果兩心相視成仇對峙成冰,則千年堅冰不過爾爾。
藍月呼出的氣息在我的耳邊掠過,我感覺那是擁抱時拂麵的夏日清風,流淌的是愛的溪流。可以無言,絕對勝有聲;可以絮叨,瑣碎卻熨貼。在有情之人的懷裏,可以無羈,可以放鬆,也可以任性;可以清笑,可以流淚,也可以脆弱。不需要任何的偽裝,不必要任何的憂慮。沒有一座港比這裏更安全,沒有一處灣比這裏讓人更依戀。
我的身心整個沉浸在那久違的母性的懷抱,淚水不知不覺流了出來,流到我的嘴角,一股鹹鹹的味道進入我的味覺。
這時,藍月伸手拍拍我的後背,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我分明感覺到藍月的歎息裏充滿了無奈苦楚和疼愛,還有那來自心靈深處的憂傷和熾熱。
我的血液流速加快,感覺渾身發熱,突然就將嘴唇接觸到了藍月嫩滑的脖頸
藍月渾身一顫,身體又開始掙脫,我一用力,和藍月一起倒在了炕上,依然抱住藍月的身體,壓在了藍月的身上……
我的大腦和身體都開始瘋狂起來……
“啪”我的臉上突然挨了一記耳光,在寂靜的深夜裏聽起來格外響亮。
“不可以”藍月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雖然簡短卻無比堅決。
我的身體頓時僵住,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停頓在那裏。
我驀地清醒了,突然回到了現實,身體急速冷卻,猛然想起了萍兒,想起了現實,我這是在幹什麽?我要幹什麽?我在對藍月做什麽?
我翻到一邊,仰麵朝天躺在炕上,看著無邊的黑暗,心在顫抖。
藍月坐起來,摸索著找到了打火機,點著了蠟燭。
我看到了藍月淩亂的頭發和被我扯亂的上衣,心裏感覺無比羞愧,感覺自己的心靈無比齷齪肮髒。
昏暗的燭光下,我躺在炕上,無力無神的目光看著藍月整理上衣,捋好自己的頭發。
藍月的臉在燭光下有些蒼白,眼神顯得有些嚴峻。
一會,藍月低頭看著我,嘴角蠕動了兩下:“我們喝多了……過分了……”
我羞愧地看著藍月:“對不起……我犯渾了……”
藍月伸手拉過被子蓋在我身上,眼神變得癡癡的,說:“我們都犯渾了……我們太過分了……我不應該……我對不住她……”
我喃喃地說:“不怪你,怪我,是我主動的,是我發暈,我混蛋,我差點犯了錯誤,是我對不住她……”
那一刻,萍兒成為我和藍月無比清醒的存在,我們都突然意識到了這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藍月將被角掖了掖,輕聲說:“時間很晚了,你累了,也倦了,你那房間沒有炕,太冷,在這裏睡吧!”
藍月沒有提出讓我回自己房間,我有些意外。
“那你……”我說。
“我也睡!”藍月平靜地說著,拉過另一床被子,躺下,在我的身旁,“在北方,不是一張大炕可以睡一家人嗎,那麽我們就當做一家人,親人,一人一個被筒,睡吧。”
說著,藍月吹滅了蠟燭,躺在我身旁,我們和衣而臥。
屋內重新進入了黑暗,我和藍月並躺在一起,我聽著藍月均勻的呼吸,心裏稍微平靜下來。
“對不起,我打你了,還疼嗎?”一會藍月說。
“不疼,不怪你!”
“我從來沒有打過人,這是我第一次打人,沒想到卻打的是你,唉……”藍月歎息了一聲,“你當時太瘋狂,我製止不住你,也不知道怎麽了,一急,就伸手打了你。對不起,我錯了。”
“是我錯了,不怪你,你打的對。”我說。
“我知道我們是不該剛才那樣擁抱的,我們不該有身體的親密接觸的,可是,一聽到你剛才說‘不要’的哽咽嘶啞聲音,不知怎麽了,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藍月說。
“我當時真的沒有別的想法,就是突然想抱住你感受你,或許,我是想尋找一個寄托和棲息。”我說。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心裏的想法。”藍月說,“所以……所以……我沒有推開你……可是,我不希望你這樣,你的寄托和棲息不應在我這裏,你的精神和肉體的歸宿,都應該是在她那裏,所以我說我錯了。”
我深深歎了口氣。
藍月沉默了,一會說:“睡吧,晚安,好夢。”
我們都不再說話,屋內沉默下來。
室外寒冷的山風依舊肆虐,山林發出的低嘯像是在嗚咽著訴說什麽。
酒精的麻醉上來,我不知不覺睡著了。
睡在藍月的身旁,我心裏是如此安寧溫暖,仿佛回到了久違的心靈的港灣。
半夜,我突然醒了,睜大眼睛看著黑暗,聽著窗外的風聲和山林的哽咽,接著又聽到了低低的壓抑的抽泣聲。
我側耳傾聽,抽泣的聲音不是來自窗外,就在我身旁。
藍月在哭泣,在無聲而壓抑地哭泣。
黑暗中,我看不到藍月,卻分明感覺到了她的傷心和苦楚,我的心深深地痛起來……
我不知道藍月是什麽時候開始哭的,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但我知道,她一定沒有入睡。
我睡覺的姿勢有些累,就輕輕動了一下身體,藍月覺察到了,立刻就停止了抽泣,接著聽見藍月坐起來,摸索著打著了火,點燃了蠟燭。
我急忙閉上眼睛,裝作熟睡的樣子,甚至輕輕打起了呼嚕。
雖然閉著眼,我卻知道蠟燭沒有滅,仍在燃燒。
我還知道藍月沒有再躺下,好像就坐在我身旁,我甚至聽到了藍月呼吸的聲音。
我微微睜開一條眼縫,看到藍月正端坐在我身邊,靜靜地注視著我,目光裏充滿了疼愛和憐惜,還有無限的深情和眷戀。
這種目光,隻有不被人看見的時候藍月才會流露出來,就像她電腦裏的日記一樣。
我相信,藍月此刻流露出來的是真情,是發自心底的真情,就像我在背後默默注視著她一樣。
我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不敢再看藍月的眼神,將眼縫又合上。
藍月就那麽一直坐在我身邊,一動不動,好像一直在專注地看我。
我依舊呼吸均勻,打著熟睡的鼾聲,心中熱流滾滾。
我這會喉嚨有些冒火,酒精的作用,感覺很渴,卻又不敢動,也不敢醒來。
我邊裝作熟睡,邊不由自主舔舔發幹的嘴唇,喉嚨蠕動了兩下。
藍月有了動靜,我睜開眼縫,看見藍月下了炕,給我倒了一杯水,端過來,又坐到我身旁。
我忙將眼睛合上。
接著,我聽見藍月輕輕的聲音:“醒醒……”
我停止了打鼾,一下子睜開眼睛,看著藍月,裝作迷糊的樣子:“哦……幹嘛?”
“起來,喝點水,喝了這麽多酒,一定渴了吧?”藍月說著,將水杯遞給我。
我接過水杯,咕嚕咕嚕幾大口,感覺舒服了,抹了抹嘴唇,看著藍月:“你怎麽沒睡嗎?”
藍月微微一笑:“我睡醒了,也是渴了,剛喝完水,想到你可能也渴了,就喊你起來喝水!”
“哦……”我看看藍月,“那就繼續睡吧,天還不亮,時間還早!”
“嗯……”藍月答應著,吹滅了蠟燭,躺了下去。
躺下不久,我就聽見了藍月均勻的呼吸聲,看來她是真的睡了。
我卻毫無倦意了,仰麵朝天,睜大眼睛看著黑夜發呆,眼角淌出了兩行淚水……
第二天早上,我和藍月起來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去村口的學校。
路上藍月看著我:“昨晚睡得還好吧?”
我看著藍月略顯倦怠的眼神:“還好,你呢?”
藍月笑著:“我很好呀,第一次睡炕,真好啊,那麽暖和,可惜,就是貼著炕的身體熱乎,露在外麵的臉好冷哦。”
我笑了:“這個和城裏的暖氣,當然是不能比的!”
藍月深呼吸了幾口:“山裏的空氣真好,沁人心脾。”
我說:“這裏就是天然氧吧,空氣十分清新,氧氣裏負離子含量很高的。”
藍月點了點頭,看著周圍的群山和叢林,說:“秋天這裏一定很美,一定是漫山地金黃。”
“春天更美,青山綠水,鳥語花香。”
藍月說:“春天應該是很美,可我更喜歡秋天,喜歡秋天的那種感覺。”
“我也喜歡秋天的感覺,特別是深秋!”
“對,深秋,是的,那種讓人感動到心靈深處的蕭冷和悸動。”
“一種痛苦的享受!”
藍月笑笑:“嗯,同樣的感覺!”
說笑間到了學校,學校的孩子們都到齊了,穿著嶄新的衣服,一個個興奮不已,童老師正在給孩子們說著注意事項。按照計劃,童老師陪孩子們一起去。
上午10點,北方集團的大轎車來了,集團辦公室主任跟隨來的。
孩子們歡天喜地上車,村裏的鄉親們都來送行,老村長給我們帶了不少山裏的蘑菇和幹野菜,還有昨天專門安排人去山裏用網套的幾隻野兔,殺好了,冷凍起來的。
藍月和鄉親們依依惜別,上了車。
臨走時,老村長和我緊緊握手,瞟了一眼坐在車上的藍月,湊近我耳邊說:“江記者,這個藍主任是不是你媳婦兒?”
我笑著沒有回答,握握老村長那布滿厚繭的大手,轉身上了車。
車出發後,我坐在藍月身旁,藍月問我:“臨走時老村長看了我一眼,趴在你耳邊說了什麽話?”
我看了藍月一眼:“老村長說想讓我轉告你,讓你來村裏做婦救會長,我答應了,你來不來?”
藍月“撲哧”笑起來,推了我身體一把:“你少捉弄我。”
我嗬嗬笑起來。